第199章 最大的奢侈(1 / 1)
周末很快就结束了,在周日的下午,开冲收拾东西,准备回学校了。他们家的财力尚不足以买一辆小轿车,所以,每次他都是跟两个好朋友一起坐公交车回学校。
住校生活并不怎么美好,每天都吃食堂,开冲和华天龙早就吃腻了,只有汪浩川没有什么反应。对他来说,食堂的饭可比家里的饭菜好吃多了,营养也更丰富一些。
冯玉珍给孙子做了两件纯棉t恤,一红一黑,刚好是开冲喜欢的颜色,没有什么图案,但是简单清爽,穿在身上非常舒适。冯玉珍欣慰地看着孙子,说道:“刚到家还是一个小不点儿,现在都少成帅小伙子啦!”
在广泛人高马大的来城,开冲的身高也算偏高了。他习惯了吃面食,像爸爸一样三两口就能吞掉一个刚出锅的馒头,一顿吃上三个大馒头都不在话下。再加上经常吃海鲜,营养完全跟得上。最最重要的是,他喜欢运动,只要有时间就踢球。童年时期跟他身高差不多的两个好朋友,现在都比他矮半个头。
开冲把衣服换了下来,说道:“奶奶,你眼睛不好,有空多休息,别总是给我们做衣服了。”
“这几年买成衣的多,我的活儿不像以前那么多了,我闲着也是闲着,给你们三个小的做衣裳,不觉得累,还能节省买衣服的开支。”
“其他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奶奶做的衣服都迥殊好看。”开颖插嘴道:“好几次,我同学的妈妈问我,我的衣服是在哪里买的,又合身,又好看,她们怎么就买不到这样的衣服?我就很自豪地说,到儒林街东二巷找冯老师,包你满意!”
来城人尊称冯玉珍为“冯老师”,就是对她手艺最大的认可。人们的确越来越喜欢买成衣,但是冯玉珍的生意一直挺红火的,老顾客只认她的手艺。
冯玉珍笑吟吟地说道:“那也是我家孩子少得好看,像小模特一样,穿出来漂英俊亮的,所以人家才会来打听啊!”
开冲魁岸帅气,开颖秀气可人,开靖活跃可爱,看着这三个孩子在院子里面嬉笑玩闹,冯玉珍就觉得生活很美好。。
开冲把奶奶做的衣服塞进背包里,背包里已经塞满了吃的。爸妈给他准备了各类点心,让他饿的时候吃。奶奶则炸了带鱼、萝卜丸子,回学校还能吃个两三天。里面还有一盒巧克力,打开盒子,只有两颗了。不用问,肯定是开靖放的。
哥哥要离开家,开靖依然是不开心的,但是他不再大哭大闹,也不会藏哥哥的行李了。哥哥跟他商定好了日子,就一定会在那天返来。哥哥有来有回,他便接受了暂时的星散。
开冲剥开巧克力的外皮,塞到开靖嘴里:“这是你最喜欢的巧克力,你舍得送给哥哥?”
“嗯!”开靖乖巧地说道:“哥哥想我的时候,就吃一块巧克力!”
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开冲颇为感慨:“感觉你前不久还在我旁边尿床呢,怎么一眨眼都变成小人精了?”
“我很快就要上一年级了,我就是大孩子了!”
“光少年纪,算不上大孩子。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进修,不打架,不骂人,这才是大孩子,你能做到吗?”
开靖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能!”
他都没听出去,但开冲还是很欣慰的。
开靖突然冷不丁地问道:“哥,为什么一定要好好进修?”
“因为……只有进修好,以后才能有出息,家里能买得起一大包一大包的酒心巧克力,爸妈也能把腰杆挺得笔直。”
开冲无法忘记胡宝珠家准备的一袋子巧克力,也无法忘记爸爸因为那“二十块钱”而佝偻的背,童年往事刻在心里,那都是他努力的动力。
开靖说道:“那只要有出息就行了,不一定非要读书啊。”
开冲哑然失笑:“可是你老哥没得选,只有读书这一条路了。我们努努力,希望你能自由自在地有出息。”
“我以后要赚大钱!”
开靖奶声奶气地说出了一个宏大的愿望,逗得家人哈哈大笑。开冲笑道:“你先别尿床,再斟酌赚钱的事。”
公交车很快就要来了,汪浩川站在门口喊开冲。开冲匆匆抱了弟弟一下,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快速路通了之后,他们不用再跑到火车站坐公交车了,家门口就有“儒林街”的站牌,一共有四路公交车可以坐。交通比以前方便多了。
汪浩川的背包鼓鼓囊囊的,里面也装满了吃的,而且都是华天龙的妈妈给准备的。她担心汪浩川的父母脸上不好看,特地在汪浩川路过她家门口的时候,她才招招手,将好吃的递给他。
花姨悄声道:“我家都是大锅做饭,一不当心,就做多了。你和开冲帮帮忙,帮我把这些全给没落掉,要不又就浪费了。”
明显是她费心劳神准备了那么多吃的,可是她却让汪浩川帮忙。而且,她不单给汪浩川,就连开冲的她也准备好了,就是为了不让汪浩川尴尬,不伤害他的自尊心。
花姨这么体恤,汪浩川能不感动吗?
汪浩川只能接过谁人袋子,轻声道:“花姨,你下次不要再准备了。我在学校能吃饱饭。”
“我知道!我不是说了嘛,是我心里没数,一会儿做多了,这才让你和开冲帮忙啊!”
可是花姨时常“没数”,汪浩川就要时常帮忙。花姨的情谊,他全都记在心里。尽管他心里挺憋闷的——花姨一直都在同情他,可是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他虽然嘴上吃到了好吃的,但是心里的别扭一直都在。
他不怪花姨,相反,他一直对花姨充满了尊重和感激,他只是恨自己的敏感和当心眼。
小时候有说不完的话,可是少大了之后,他们像三根树桩子,各自沉默着。倒也不尴尬,因为这三棵树并排少了好几年了,就算寂静着,也习惯彼此的存在了。
“我爸让我学画画……”华天龙率先打破了沉默:“只要学会了,考大学就会容易许多。”
华天龙的字写得很差,歪歪扭扭,像是鬼画符。在一起少大的这么多年里,开冲从来都没有发现华天龙有什么画画的天赋。“那,你喜欢画画吗?”
“我什么都不喜欢。”华天龙蔫蔫地说道:“我也不想考大学。我没有那么多雄心壮志,我就想启继我爸妈的店,轻松过日子。”
“可是,他俩一点都不轻松啊!”汪浩川说道:“他俩最晚四点起床,光熬汤就要熬好几个小时,他们每天都要提很重的东西,花姨的肩膀常年贴着膏药,华叔叔的手都蜕皮了……他们哪里轻松啊?”
“反正,我就是不想动脑子。”华天龙焦躁地踢着石子:“说实话,我没有被老师打压过,也没被同学欺负过,我就是单纯地不喜欢进修。我不觉得干体力活很累,也不觉得拾人。”
“那你就该跟你爸妈说清楚,早点儿学一门技艺,不要在高中浪费时间。”开冲说道:“不过,就我的体验来说,我觉得坐在教室里读书是最轻松的,靠体力赚钱更辛苦,你得斟酌清楚了。”
“烦!”华天龙又踢了一个石子:“以后做什么好呢?”
汪浩川说道:“我也不知道以后做什么,迷茫……”
话音未落,一阵尖锐的警报声由近及远,急促的声音让人心生畏惧。救护车径直下了快速路,开进了儒林街,并在胡同入口停了下来。三个少年交换了眼神,都暗叫“不妙”,肯定是周可为出什么事了。
他们不等车了,一齐朝周家门口跑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周可为就被担架抬了出来,他的妈妈在一旁哭天抢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可是他毫无知觉。
他的胸口几乎没有起伏,嘴角不停地流淌着鲜血。他才二十四岁,可他被疾病折磨得没有一丝芳华的活力。医生麻利地给他挂上氧气,他的身体软绵绵的,手垂在了担架外面。
华天龙先腿软了,他努力支撑着,才没有倒下来。
开冲和汪浩川也大受震撼,内心充满了对逝世亡的恐惧。
附近的邻居全都出来了,而救护车已经拉着周家人呼啸而来。有些邻居在夸大地描述着周可为的惨状,而开宏轩则不声不响地走进了周家的院落,把周家的门窗全都关好,把院子里的东西归回原位,然后再关上了大门。
开冲心有余悸,问道:“爷爷,周大哥上午还好好的,跟小颖有说有笑的,怎么会突然吐血呢?”
“这个原因多了来了,有可能是癌细胞入侵了消化道,也有可能是血小板太低,稍一活动,就引起其他脏器出血,具体原因得做了检查才能知道。”
“那……大哥会有生命危险吗?”
“他哪天没有生命危险?”开宏轩反问道。
三个孩子被家少催促着,坐上了最后一班开往港城市中心的车。因为受到了惊吓,他们三个人都紧紧抱着书包,跟周可为的痛苦比起来,他们的烦恼简直不值一提。好好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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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在外游玩,暂时一天一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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