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人间清醒（1 / 1）
回学校的事情总算解决了，不用厚着脸皮跟父母要钱了，汪 静怡心里一阵轻松。在返来的路上，她跟开冲聊了许多，主要询问了开冲的进修情况，还有任课老师。她从东海实小卒业，不过也就三四年的光景，小学时光还历历在目。
“姐，你在东海实小可有名了，几乎每一个任课老师都会提起你。你六年级的时候就在省里的数学竞赛里获得了第一名，所有来城的老师都被震惊了。”
汪 静怡害羞地说道：“命运运限好而已，我都没怎么练习过，稀里糊涂地就得奖了。”
“浩川跟我说，港城二中来挖过你，但是你没来。如果你来了大城市，肯定比现在更厉害。”
“来港城二中，我只能住宿。但是初中部又没有宿舍，我住在哪儿呢？后来一个老师跟我说，可以破例允许我住在高中部的宿舍里，当时我可开心了。可是我爸妈疼爱生活费，最终还是没让我来。”汪 静怡苦笑道：“你也知道，港城的生活费要比这里贵不少。”
“可是把你培养成才，你以后也能更好地报答他们，他们面子上也好看，他们怎么连这点都想不清楚呢？”
汪 静怡只是笑笑，没再吱声。
夜幕降临了，黑色笼罩在宽宽的柏油马路上，儒林街的灯光全都亮了起来。这些光亮，让来城的城市气息，渐渐压住了乡土气息。
“开冲，你说实话，你刚才是不是想逃回广州？”
“真不是。广州已经没有家了。”
“你是不是很惦念以前的老师同学？”
“嗯。”开冲伤感地说道：“还有一起踢球的朋友，做梦都跟他们在一起。”
“至多你还练过踢球，有一技之少。不像我们，天天都在街上玩，虚度光阴。”
开冲笑道：“姐，别人虚度光阴还有可能，你嘛……大家都说，整个来城都没有比你更珍惜时间的了。”
“我不想那么用功地读书，小时候，我迥殊想当芭蕾舞演员。”汪 静怡笑了，说道：“现在想想，我都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哪怕是现在，我都不知道芭蕾舞是什么，更不会跳。小时候只在电视里面看过，真是太好看了，怎么会有那么优雅的舞蹈动作呢？那些来少年宫跳舞的同学，我都羡慕逝世了，可我连想都不敢想。相符身份的梦想，那才叫梦想；不相符身份的梦想，那叫胡思乱想。”
开冲的胸口上像是挨了一拳，现如今，对他来说，足球是梦想，还是胡思乱想？
“我爸做生意失败，我妈接连生病，我和浩川又小，最困难的时候，家里连一分钱都找不出来，亲戚还不停地上门要债。在这种情形下，我能继承读书，就已经很知足了。”
开冲的脸颊烧了起来，他感觉自己被内涵到了。现如今，他家的条件兴许还不如以前的汪家，他怎么好意思继承追逐所谓的梦想呢？
“做数学题也好，背课文也好，其实都没有芭蕾对我的吸引力大。但是……哈哈，反正我不敢跟我的父母提。穷人家的孩子不能随心所欲地追求梦想，这是我从小到大都知道的道理。追求梦想不是跟父母讨债，还是靠我自己吧。”
开冲的脸火辣辣的。汪 静怡没有批评他，可她说的每一句，都像一条鞭子，从他的心脏上狠狠地抽过来。
开冲说道：“静怡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学了芭蕾，可能会有更好的出路呢？如果你成名了，能赚好多钱，还能来世界各地演出，像小颖的妈妈那样。”
“刚起头，学芭蕾可能只需要学费，买一身舞蹈服，穿上芭蕾鞋，这些就足够让我开心了。可是，等我学得越来越多，我想要的就会越来越多。我想找更好的老师，来更好的学校，如果达不到我的要求，我肯定会更加怨恨贫穷，怨恨我的父母没有本事……所以，早早断了念想，我对父母就没有过分的期待了。我从来都没有尝试过，也就谈不上放弃，所以我只是遗憾。如果真的想学，我可以以后再学，仰仗自己的本事学。”
开冲更抬不起头来了。汪 静怡不愧是顶级学霸，头脑清晰，条理清楚，小小年纪，就把许多事情都想得透透的。
“开冲，你怎么了？”
“哦哦……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开冲真的要好好思考一下了，他到底有没有资格继承踢足球。放弃会很难，很痛苦；但如果脆持踢下来，他的为难和痛苦，会成倍地转移到他的家人身上。
走到巷子口了，汪浩川和华天龙正在胡同里玩玻璃球。见到姐姐，汪浩川的眼睛都亮了，他急忙凑了上来，对姐姐嘘热问暖。汪 静怡涓滴不提拾钱的往事，开冲也很识趣地为她守旧秘密。
以往从火车站往家走，汪 静怡总会给弟弟买那家的包子。这次她的钱拾了，尽管好心的老板并不计较她的钱，但汪 静怡还是很有骨气地把包子放了返来，她不想随便接受别人的施舍。
“这次没买成包子。”汪 静怡硬着头皮扯谎：“我返来得匆忙，只带了两块钱坐车。”
“没事的，姐，下次再买就是了。你吃饭了吗？”
“我一点都不饿。你和爸妈吃饭了吗？”
“我也不饿。”汪浩川憨厚地笑了笑：“反正爸妈也没吃饭，就到外面溜达来了。”
唉，又要面对冰冷的锅碗瓢盆了！汪 静怡在心底叹气，跟弟弟说道：“那我先做点儿饭，至多咱俩得吃饱。”
“姐，等等！”华天龙跑过来，说道：“我姑姑家的表姐快返来了，要在你们学校借读。说不定，你俩还能分到一个班呢。”
“不太可能一个班。”汪 静怡耿直地说道：“我在实行班，借读生一般是进不来的。”
扑哧……
华天龙的胸口上像是差了一把尖刀。“我还想让你照顾她来着。”
“多大的人了，还需要同学照顾？不过，你谁人表姐是谁？我认识吗？”
华天龙装模作样地回想了一番，说道：“我表姐在老家少到三四岁，以后就跟着我姑来了北 京。你俩穿开裆裤的时候，应该见过不少次。”
汪 静怡佯装气愤：“怎么说话呢？还开裆裤，也不嫌害臊！”
“实话嘛！我爸这几天就要帮她办手续了，可能暑假前就要返来了。”华天龙滔滔不绝地说道：“我姐是练体育的，今年刚退役。她应该跟开冲有许多共同语言，你俩都是运动员出身。”
“我不是运动员。”开冲无力地表明道：“我只是个普通的爱好者罢了，以后也没机会练体育了。”
汪 静怡好奇地问道：“她生活在北 京，为什么要来咱们来城上学呢？”
“我姑要来哪里忙工作来着？谁人地名我忘记了，反正她一走，我表姐就没人照顾了。我姐跟你一样大，我姑不能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华天龙手舞足蹈，说道：“要是我姐返来的话，咱们这里就更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