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勤俭与抠门（1 / 1）
开宏轩对踢球的成本一无所知，轻率地答应了孙子，不免有几分后悔。开庆收跟父亲一起出门，认真地罗列了各项开支：“给他买球衣球鞋，一年的支出就得三五千。现在条件没那么好了，就算便宜点儿，那也得一千。一节课三十块钱，就按一个星期三节课来算吧，那也将近一百块，一个月就是四百到五百，一年差不多五六千……”
开宏轩眼前金星乱舞，扶着墙，缓了一会儿，才喘过气来。开庆收说道：“被吓到了吧？这还不算以后打点教练的钱呢。”
“打点？送礼就是送礼，你不用说得那么好听！”
“今年是职业联赛的第一年，你知道足球运动员能赚多少吗？多少家少挤破头，都想把孩子送来踢球。如果不是我上下打点，人家教练一眼都不看。这还只是起头，如果以后真想把开冲培养成职业球员……具体要花多少钱，我是算不出来了。你要是有钱，你自己供他吧！”
“哼！这都是什么歪风邪气？开冲就不能仰仗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地当个大球星？”
“那得是天才级此外，让教练一眼就看上。以后扶摇直上，谁也拦不住他。但是，你孙子好像还没有厉害到那种地步。更重要的是，比他更厉害的那些孩子的家少，送礼送得比我还要积极，我能不着急吗？”开庆收苦笑道：“老爹，你觉得这是我小时候来周家学武术吗？你觉得我妈给周大爷做两身褂子就能当学费吗？”
开宏轩愤愤地说道：“风尚就是这么坏掉的。”
“你先别管风尚，你先想清楚，你孙子踢球要花那么多钱，你供得起吗？像来城这样的小地方，根本就没有足球队，开冲至多得来省城，才有机会学踢球……我不敢算了。反正是你答应他的，你想办法出钱吧！”
开庆收深知父亲的脾性，老爷子虽然有赚钱的能力，但是他一直过着很简朴的生活，每一个月的生活费都是提前规划好的，多余的钱都要存起来。说好听点，开宏轩节约节约；说不好听的，老爷子很抠门。
开宏轩背着手，模棱两可地说道：“要是开冲真是个踢球的人才，我还能潜匿了他不成？咱们家从来都不亏待孩子。”
“哟，没看出来，我爹这么大气！虽说来城连块正儿八经的草皮都没有，但是有老爹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你先别管开冲。这几天你筹了多少钱了？”
“大家都不宽裕，除了你给了一万，东拼西凑，也没凑够五千块。”开庆收双手插兜，踢着石子，惆怅地说道：“昨天来我老丈人家了，他说想想办法，不知道能凑多少钱。他比你更抠门，你又不是不知道。”
“抠门？”
开宏轩眼睛一瞪，开庆收赶忙立正站好，伴着笑说道：“是我用词不当。老爹，你别气愤。不过我老丈人是真抠门，这个你没有意见吧？”
“都是普通老庶民，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都是节衣缩食把孩子拉扯大。在你们小时候，我们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你能体会到有多艰难吗？你老丈人赚了点儿钱，舍不得花，也是正常的。”
开宏轩嘴上替亲家辩护，但在心里也积攒了诸多不满。亲家喜欢占小便宜，每次来到开家，总是从午饭磨到晚饭，恨不得连第二天的早饭一起吃完再走。所以，只要他一来，开宏轩老两口都没法正常工作。他伴亲家喝酒，老伴儿忙前忙后准备吃的。开宏轩被他磨得焦躁不安，想一走了之，但那又不是待客之道，只能借口带他来诊所参观，才能有机会工作。不仅如此，亲家一家还经常顺走开家的东西，开庆云的剪刀和手套都被顺走过。
开庆云看不惯他们，好几次甩脸色给他们看。但是冯玉珍总是做她的思想工作：“你那位王叔叔一年也来不了几次，他们家的生活条件赶不上咱家，都是亲戚，咱们多见原，也没有丧失什么。”
“就你好脾气！就我是坏人！”开庆云愤愤地说道：“反正，他们不可能再拿走我的东西了！”
哪怕一年就来一两次，开庆云也不愿意跟他们打交道。开宏轩也劝女儿不要太计较了，可他说服不了女儿，因为他也不欢迎亲家。就拿中秋节那次来说，亲家难得带来两只鸡和一筐鸡蛋，同时也带来了他的孙子。
原来，他想让开庆云辅导孙子写作文。开庆云耐着性子，把那篇满是错别字、又满是病句的作文给改了一遍。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王老爷子又拿出了一沓疑笺，让开庆云帮忙写证实疑。
开庆云原本就忙得要命，嗓子疼得受不了，回到家还不能休息，为王老爷子的事情忙得团团转，最后她连饭都没吃，躲到同学家里来了。
王老爷子把要办的事全办完了，乐呵呵地说道：“庆云这丫头不但文章写得好，还是个热心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唉，我带的东西太少了，等下次我多带几个鸡蛋。”
开宏轩呵呵笑了两声，心里却想着，下次别带东西了。空着手来，也就是吃一顿饭；但是带着东西来，不知道又要怎么折腾了。
想起那段往事，开宏轩跟儿子说道：“你的亲家的确节约持家，但是……唉，不说了。你也别指望他给钱了，要是你收了他的钱，不知道要被他使唤成什么样子呢。”
“吉英也是这么说的。他爸妈从来都不白给东西，就连我那两个小舅子，也占不到他们爸妈一点便宜。我昨天来找他，让他看在外孙的面子上借点儿钱给我们，他说，亲孙子我都不给他们面子，我还管外孙？他在恶作剧，但是我听了很不舒服。我磨了他好一会儿，他也没说句痛快话……哎，跟这样不痛快的人打交道，我也累！”
“那就别打交道了。”开宏轩闷声道：“以免拿人家的手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