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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回忆(程槙童年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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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出来,并且将门轻轻关上了,将里头谁人神志不清的母亲阻遏在内。

他犹豫了一下。

“你认识我?”

他并不认识面前的这个小女孩。

但是她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对面这个小女孩满脸骄傲地抬起了头。

小程槙又怔怔地看着她,眉却蹙了起来。

“哎呀,这个就不用你管了!”

她冲他神秘地眨了一下眼睛。

小程槙默不出声地视察着她。

她今天跟昨天很不一样。

昨天的她咄咄逼人,每一根头发仿佛都在诉说着她的骄傲。

而今天……

那双洋气的眼睛一瞥见他就发光。

……好奇怪。

小程槙沉默了一下, 看了眼面前这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就想转身,回病房。

“别呀!”

姜茶茶瞪圆眼睛,伸出手就抓住了他。

她抓住的是他的手腕。

现在是黎城的深冬, 外面都飘起了小小的雪花。这个温暖的临江城市, 每年下雪的几率很小, 就算要下,雪花也是薄薄地一层铺在树枝上。

她用的力气有点大,直接将他的手腕从羽绒服的袖子里拉出来了一小截。

小程槙却像应激了一样,甩开了她的手,然后快速地将羽绒服的袖子给压了返来,好像要藏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虽然短暂得只有几秒,虽然他速度很快。

但是姜茶茶还是瞥见了。

瞥见了他藏在羽绒服下的胳膊,上面布满了新旧交错的淤青。

浅的,深的,青的,紫的,都有。

没有瞥见这样的画面过,姜茶茶直接怔了一下。

等她回神的时候,小程槙却沉默地离开了。

啪地一声,关上了病房的门。

这一道门, 像是他们之间的围墙, 他在里,她在外。

姜茶茶看了这门一眼, 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小程槙都会在医院里看到这个小女孩的身影。

但他每次只看了一眼, 就走开了。

再次穿越时间的姜茶茶气得咬咬牙。

因为她十分困难有一次机会穿回六岁,十分困难能来接触童年的程槙,可是他却一直把自己关在他母亲的病房里。

一想到《房间》他旁边那具吊在空中的冰冷尸体,姜茶茶就忍不住打了个热颤。

她托付家里派来专门照顾她的保姆将她抱起来,好让她能趴在门上,通过那扇病房门的视察窗,看看里面的小程槙在干什么。

她的小手趴在视察窗上,一双英俊的眼睛灵动地转着,很快就看到了呆在病房角落沉默寡言的小程槙。

她拍了拍门。

听到声音,小程槙侧眸过来。

然后就瞥见她不知道怎么够到视察窗的,正隔着窗口,一只手正开心地朝他挥着。

他没什么精神,只顾着用手臂围绕着自己的膝盖,以排解这间冰冷病房给自己带来的孤独。

后来,这扇门除了医生护士出去定时检查,还有另一只手过来敲门。

敲了门之后,那双手就会钻出去,有时递给他一个苹果,递给他一包零食,递给他游戏机。

他不接的话, 她就会将东西直接放在地上,然后将门合上。

她总是会呆在门口。

“不要再把自己关在里面了嘛,多无聊呀。”

“会把自己闷坏的!”

“我们一起出门玩要不要呀~~”

……

她孜孜不倦,并乐此不疲,仿佛看不出来别人不欢迎她似的。

他其实经常不知道,或者说忘记了她的存在。

因为他总是抱着自己,沉默地看着窗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只有当发现地面又多了一些东西后,他才会心识到她刚才又过来了。

他是个缺爱的孩子,可他守了这么久,屋里的谁人女人始终不肯施与他一点爱。

而他渐渐的,也习惯了谁人小女孩的存在。

有一天,她突然又过来敲门了。

她总是轻轻地敲五下。

仿佛是只有他们才知道的暗号。

而这次,病房依旧冰凉,空气中弥漫着将逝世之人的气息。床上目光空泛的女人不喜欢光。阳光被阻遏在遮光帘之后,屋内都笼罩上了一层灰暗的阴翳。

小程槙少大了之后,噩梦里的恐怖来源,经常来源于这间冰冷得让人窒息的病房。

门外的小女孩又敲了最后一下门。

“程槙,你还是不理我吗?”

仿佛早已猜到他极有可能又会这样了,但她还是忍不住泄气,就连语气都低落了下来。

“那我走了噢~”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都能想象得到她现在肯定是垂头丧气地转过身,耷拉着脑袋就走人。

而这次,他选择打开了门。

然后他就瞥见,面前早已背过身低头的女孩突然转过了头来,脸上弥漫着讳饰不住的惊喜,眼睛亮得像星星。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都不可能活跃开朗了,班里的同学都不再愿意跟他交朋友。

因为他们会在背后评价他。

——“他太阴霾了。”

——“呆在他身边不舒服。”

敏感的他,其实也渐渐发现,他的心理好像变得越来越阴暗了,相比于其他同龄孩子身上阳光般热情蓬勃的生机。而他的心思却好像越来越阴暗,想事情总是往着极端的方向来。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却一步一步将自己推向更深的地狱。

因为缺爱,所以他更加渴望他人的爱意,别人只给了一点点,他就会满心欢喜地接受,不安,最后当心翼翼地来接近。

他太缺爱了。

一点点都能让他甘之如饴。

于是他当心翼翼地从阴冷的角落里走出来,打开了那扇门。

“太好了!今天是圣诞节!”

她扑了过来,突然警觉地抬起头,看了看周围,这才趴在他的肩上,在他耳边对他神神秘秘地说。

“我们偷偷跑出来玩,怎么样?”

她就算压低声音,也掩盖不了她的激动。

小程槙看了看她身上的病号服,抿了抿唇,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她。

“偷跑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趁着保姆来卫生间,姜茶茶赶紧套上了羽绒服,拉着他就往电梯跑。

于是他们跑出了医院。

这时候候已经是傍晚了。

橘黄的天空渐变成了深沉的暗蓝色,夜幕起头降临。

圣诞节每年都是资本家宣传消费的绝佳节日,节日光降前的半个月,大部分商街早已张灯结彩,许多店面门口都装饰着圣诞树,用来招揽旅客。

有白领刚刚下班,有小情侣出来约会的,也有师长教师两三人出来逛街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沾上了节日的氛围。

只有他们两个显得格格不入。

格格不入的原因……是前面牵着他的在走路的小女孩,她羽绒服下面其实穿的是冷白的病号服,一看就是刚从医院里跑起来的。

然而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病气,眼睛亮晶晶的,拉着他就往街上跑。

“好热闹!快跑呀!”

他没有任何怨气,任由她拉着,然后两个人就在街上跑了好几圈。

圣诞节到处都很热闹,姜茶茶从小学起头就很喜欢这种过节的氛围。

夜幕已经降临,到处都亮晶晶的,到哪都是放着英文版的圣诞歌曲,她的眼都被这些别致的事物给吸引了。

她回过头,想问问他开不开心。

结果却瞥见了小程槙一张沉默安静的脸蛋。

明显少得这么可爱帅气,跟电视台精心挑选出来上屏幕演出的小模特似的。可是他怎么就这么不爱笑呢。

姜茶茶重重叹了一口气。

她已经穿梭时间好几天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穿返来。

她这几天都在想办法,想来接近他,可他一直将自己关在房内。

而今天,十分困难有了历史性的突破!

但是……

没想到跟他出来玩了一个小时,他还是不开心。

姜茶茶这样想着,如同沧桑的老人一般,又少少地叹了一口气。

花费了那么多精力,他却涓滴不领情,姜茶茶心里是有一点怨气的。

可这点怨气刚浮上来,看着他那张精致的脸蛋,她却怎么也气愤不起来了。

“哎,开心一点嘛!”她伸出手,就掐了掐他脸上的肉。

他脸上的肉很少,薄薄地一层被她掐在指间。

小程槙盯了她一会。

姜茶茶也回盯他。

仿佛是怕她气愤,从而想要讨好她,他被她掐着脸的时候,还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很生涩地对她挤出了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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