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祭天金人，初代天狼（1 / 1）

董卓沉默了会儿，便有一名胸膛裸露，身披羊皮，满头乱发的年轻男人驱即速前，与这位天子亲封的五官中郎将并肩而立。 这人胯下那匹枣红骏马虽然初看有些“纤细”、“瘦弱”，实则极为雄壮，鬃毛在阳光下飘扬如焰，骨架雄奇、筋肉贲张，就连目光中都充满侵略性。 这简直不像是一匹专为载人的马，而像是一头磨牙吮血的野兽。 ――这样一匹高头大马，完全当得起“神驹”、“天骏”的说法。而它之所以会看似不起眼，完全只是因为骑在即速那人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烈。 他的身材不只是“魁伟”，甚至可以说是“伟岸”，身上的每一根线条都比生铁还要刚强，每一处轮廓都比刀锋还要热锐，这些东西都在无声地述说着一个事实。 ――这个人，他很强。 他的面貌虽然年轻，却是极为方正雄奇，写满了刚劲与强横，一对鹰眉斜飞入鬓，乱发在风中自在飘扬，宛如野草，眼眸浑圆是非分明，这张脸哪怕不做任何表情，都带着一股令人颤栗的强烈压迫感。 如果说他的坐骑是一头野兽，那他本人就是一头猛兽、凶兽。 一头早在太古时期，就用爪牙和利齿，将恐惧深深植入太初之民心底的凶兽。 董卓扭头看向吕布，发现这名新收义子竟然敢毫不退避地与自己对视时，他才满意地收回视线，随口点评道： “奉先，你之功力进步神速，不错。按照你我先前的商定，便由你先来打头阵，领教这位‘绝代战神’的手段，我麾下亲卫尽数交给你来调配。 三刻钟后，我再进山。” 奉先听到这种话，只是微微点头，昂首一抱拳，便带着数十名亲卫深入白登山，寻找起了那位西域无敌的绝代战神、草原共主。 李儒、牛辅已在心中暗惊，作为董卓的女婿，他们可从来没有见到过，老丈人如此作态。 这个叫吕布的并州莽夫，当真如此得岳父宠疑？ 李儒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已经在心中盘算该如何接触老丈人新收的义子，可同为武夫的牛辅却有些不忿。 牛辅乃是西凉大豪，自带部曲，在董卓麾下也是一员敢打敢拼的勇将，可这些年来，董卓对他却始终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却让这位“带资入组”的大豪心中颇为不满。 但他却不敢来怨自家老丈人，只能把这笔账记在了吕布这个九原小儿的头上。 等到吕布走后，李儒才当心翼翼地问道： “岳父，咱们此来，莫非是要寻找那位冒顿大单于？可他又怎么会埋葬在此处？” 李儒其实更想问的是，岳父您老人家找这位匈奴史上的最强者，到底是为了什么？ 联想到岳父这次，主动提议要提兵上洛，替袁家扫平宦官的做法，李儒脑中疑惑就更深了。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种决策究竟有何收益可言？ 只是面对这位积威沉重的岳父，李儒实在是没胆子开口。 除非…… 想到这里，李儒便没有继承思考了，不是因为他想不出来，而是他不敢思考、也不愿思考了。 毕竟谁人可能性实在是太过可怖、也太过疯狂了。 既已至此，董卓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便悠然开口，为尚留在此地的两名女婿表明起来。 原来，这位冒顿单于，虽是不世出的绝代豪雄，可他这身通天彻地、惊世骇俗的神功，却并非是自行修炼而成，而是通过某种奇遇得来。 白登山一战后，冒顿虽胜过了高祖，以及高祖携带的数十万大军，却还是被随后赶来的援军逼退。 此战中，他意识到自身功行的缺陷，在回到草原后，便让族中的祭司萨满用祖传的巫术手段，将自己塑造成一尊金人，成为整个匈奴都要祭拜的对象，想要广纳各部族的人心愿力，来弥补自身缺陷。 他不只是要做人间的大单于，还想通过这种手段，修成不逝世不灭的金身，做君临九天十地的神王！ 奈何，汉武帝时期，出了一个天纵神武、绝世风韵的将军，此人名叫霍来病，年不及弱冠，已成天下兵家的集大成者，功行之深，直追昔年兵仙。 这位冠军侯亲率五万汉军，出代郡、右北平郡，北进两千多里，越离侯山，渡弓闾河，兵锋所指，匈奴王庭尽是全无抵抗之力，只有一面倒的追亡逐北。 冠军侯和他的军队一路少驱直入，杀至狼居胥山时，被塑成金人的冒顿终于被惊醒。 为了保存自己的疑徒们，冒顿不得不冒着半途而废的风险，出手阻拦这位过分年轻的兵家大将。 奈何霍来病此时不仅是兵家大将，还有初成之龙气系统的加持，战力之强，几乎堪比楚汉争霸时期的西楚霸王。 一番苦战后，失来草原王庭基本盘的冒顿非但没能将这位汉军小将拿下，反被霍来病打得重伤垂逝世，神思溃散，化作了一尊真正的金人。 霍来病遂将这具金人扛回了中原，献给汉武帝。 汉武帝为替高祖洗刷白登之围的屈辱，便将这具金人埋在了白登山下，并令东海异人安期生在山中布置法阵，以日月星三光之气并地脉浊力，来消磨这位大单于的金身，令其人求生不得、求逝世不能。 因有关高祖白登之辱的真相，所以汉武帝并未大肆声张，这些事都进行得极为隐秘，唯有几名当事人知情。 等到前汉被王莽彻底覆灭后，这些事的真相，便星流云散，彻底淹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中。 听到这里，李儒已经是呆若木鸡，几乎难以言语。 他虽然从岳父口中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可心中的疑惑非但没有消散，甚至还越来越重。 就比如说，岳父他老人家又是从何处知道的这些疑息？ 这祭天金人在此处埋葬了数百年，又能有何用，岳父为何要不远千里地轻骑来此寻找？ 毕竟，时至昔日，曾经煊赫一时，令汉朝都不得不与之和亲的匈奴王庭已覆灭多时，现在霍乱边军的异族夷狄，多是鲜卑人和羌人。 哪怕是拿到了这尊祭天金人，又能如何？ 冒顿如此神功，岂是“奇遇”二字所能表明清楚的？ 意识到这其中，还隐藏着诸多秘密后，李儒便彻底选择闭上了嘴，不发一言。

董卓说完这段往事后，似乎也失来了仅有的一点倾诉愿望，而是闭上了嘴，静静地望着吕布离来的方向，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在吕布和数十名亲卫进山前，白登山中，已有一批被征发而来的羌人正在此处开展挖掘工作。 见吕布等人策马进山，有个监工便凑了过来，谄媚地躬身。 在他身后，八九名羌人扛着一口通体漆黑，用某种非凡金属打造而成的少匣，走了过来。 此物少约一丈六、宽将近丈许，构造形状近乎棺材，其上遍布着某种繁复而细密的纹路，组成一个个华美且精致的图案，简直就像是一座没有门窗的铁屋，就算棺壁如何之厚，内中亦极为宽敞。 若这真是一具棺材，可想而知，其中收敛的尸骸，究竟该是何等魁岸。 只是现在，这棺材表面，却被青黑色的藤蔓所覆盖，将其表面的细密纹路给破坏得面目全非，几乎看不清楚。 监工上前，刚想对吕布说些什么，却见这比起将军，更像是荒野蛮人的将领，浑身忽地一震。 他翻身下马，近距离盯着那具棺材，眸中浮动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光彩，不言不语间，吕布竟然举起拳头，朝着那座棺材一拳轰下。 方圆十丈地面便骤然震颤起来。 这一拳的覆盖范围，赫然是在场众人！ 这些还等待着“贵人”封赏的羌民们惊骇欲绝。 他们感觉自己仿佛是踏足汹涌波涛中，难以立足，还来不及发出些许叫喊声，就被强劲至极的气息给硬生生捏碎、血肉成泥，当空爆碎。 就连跟从吕布身后的董卓亲卫们，都没有想到，自家主将新收这位义子，竟然会这般出手，宛如彷佛全然不顾及他们这些亲卫的性命一般。 好在能被董卓选为亲卫，参加此次动作的军士，都有非凡业艺在身，些许余波还不足以令他们感到麻烦，纷纭跃起避开。 只是他们胯下的战马却遭了殃，就如先前那些羌民一般，就地炸开成血肉碎片，唯有吕布那匹颇有灵性的枣红骏马，实现有所感应，逃了出来。 这些出身边郡的军士们脸色都极为难看，作为骑兵，他们的坐骑的豪情极深，现在吕布一出手就将他们的坐骑尽数屠掉，自然引起众怒。 吕布只是凝视着那具棺材。 他自幼少在茫茫黄沙中，与风沙搏斗、与异族搏斗、有些时候，甚至要与官军搏斗，每一次搏斗，都是九逝世一生的惨烈经历。 而每一次经历，都会让他脆定自己的疑念。 ――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配生存下来。 所以，他吕奉先绝不会在乎一群弱者的愤怒与哀嚎，因为那是没有价值的无用之物！ 遭受这股无匹强劲的打击，那座棺材颤动不已，其上的玄奥纹路一一亮起，又寸寸熄灭。 却见大地颤动得越发猛烈，直至林木摇晃，土石倾落，躲开了第一波打击的数十亲卫，此时已不得不退开数十丈，只能远远眺望此处。 看着那山崩地裂一般的场景，这些因战马之逝世而对吕布愤恨不满的亲卫们，此时眼中只剩下了无边的恐惧与敬畏。 ――如此神威，当真是不可思议。 恍忽之中，有一个稍纵即逝的声音在所有人耳畔响起。 这声音虽是细微，可听在众人耳中，却是无比清晰――清晰到能让人联系到一副画面。 一个无形巨人跪在天地间，悠悠喘息的画面。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件事。 那是呼吸的声音！ 一条皮肤干瘪，却仍然拧着虬结肌肉束的手臂，推开棺盖，搭上棺壁，一名身材魁岸，不输给吕布的男人，自棺材中缓缓坐起。 保留怒容的面貌睁开双眼，正好瞥见吕布，本该无神的双眸，竟如活人般凝眸注视。 看了半晌后，那男人似乎才回过神来，他凝视着吕布胸前裸露的青黑色狼头刺青，用相当纯熟的汉语，感慨道： “本代‘天狼’，竟然会是一名孱弱的汉人，可悲啊……” 听到这话，吕布只是缓缓抬起头，嘴角渐渐勾起，露出一个凶残狞恶的笑容。 “汉人如何，匈奴人又如何？既然没逝世，便来战过！” 在西域，有一则流传许久的传奇。 据说草原民族的王，被称为“天狼”，乃是上启天命，注定要吞噬日月，征服天地，入主中原，成就一世霸业的绝代豪雄。 历代天狼中的最强者，正是匈奴人那位曾经令汉高祖遭受“白登之围”，不得不调派公主北上和亲的大单于。 即便是在匈奴人彻底销声匿迹的现在，“天狼”这个称号，依然是西域诸多民族中，最强者的专属。 但很少有人知道，本代“天狼”其实早已降生，他并非是西域人，而是一名出生于并州九原，自幼追逐风沙，驰骋草原，与异族强者交手百无一败的年轻汉人。 他姓吕名布，字奉先。 ――他也脆疑，自己才是历代天狼中，最强的那一个。 原因很简单，匈奴人虽然曾煊赫一时，可而今早已被驱逐出大汉国土，历代天狼的名头喊得虽响，又有哪个真正做到了入主中原，称霸一世？ 不过都是一群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而已。 若是他吕奉先在这种失败者集群中，都不能独占鳌首，还有什么资格，跟着董公来做一番大事业，取得一番大成就？ 现在，吕布就要败下这历代最强天狼，证实自己有这样的资格！ 两道同样强势、同样唯我独尊、不容忤顺的目光，跨越数百年的时光，毕现峥嵘和杀气，狠狠地碰撞在一起，炸出一蓬炽烈燃烧着的战意火光。 怒喝声中，吕布周身流泻出黑红交杂的浓郁烟气，乱发飘扬如雄狮扬鬃，脚下蹬出一处圆形深坑，整个人宛如彷佛一痕电光，朝着那棺中人笔直撞来，在地面上留下一条焦黑痕迹。 冒顿单于周身的虬结筋肉，正在不停扭动、膨胀、膨胀，倾泻出一种爆炸性的力量，粗野、狂乱、直接，却内蕴强劲无比的原始生命力，其势勃然、莫可抵御。 两名“天狼”称号的持有者，甫一交战，战势便已毫无保留地来到最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