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朝天半棍,一击而破(1 / 1)
米苍穹只觉身后传来极其强烈的危机感。 他浑身汗毛直竖,宛如彷佛有股电流自尾椎骨涌出,眨眼刺痛全身。 声音入耳,米苍穹只有一个感受。 ——好深厚的功力! 这等内功,哪怕是和师尊张侯相比,也毫不逊色,甚至是犹有过之! 面对如此强人,自己的“风刀霜剑”绝不会有任何作用。 米苍穹心念把定,迅速转身。 刀剑无用,他还有棍! 朝天一棍! 他双目圆睁,怒发冲关,面容更狰狞如恶鬼,狂怒地刺出中指。 米苍穹如今尚且年少,功力未纯,比不了斩经堂主人张侯,更及不上自在门祖师韦三青。 这招脱胎自“千一”的棍法,他也只练得一半,仅可勉强称为“朝天半棍”或是“五百一”。 饶是如此,这糅合了五百式“风刀霜剑”的绝招,还是足够惊艳,足够危险。 还足够致命! 纵观天下,直面这招还能逃命的武者,恐怕万中无一。 来人挑眉,轻咦道: “还主动出手?” 他的语气很疑惑,就像狮子瞥见了一头向自己龇牙的羊羔,第一反应不是即速吃了它,而是由衷感到奇怪。 ——你怎么敢的? 米苍穹吼声更大。 凶亡之气狂猛涌出,充盈肢体,就连须发、眼眸、肌肤,都染上了逝世寂的枯黄。 这灭绝生机的一击,未能伤人先伤己。 也正因伤了自己,棍招就越凶,越狂,越猛,越疯。 尽管不是直面这招的威势,可离得最近的岳云,却也感到一股浓重的逝世亡预感——如果他用这招攻来,我会逝世。 他也能察觉得到,米苍穹这一招,已经是拼命的范畴。 拼不掉别人的命,就拼掉自己的! 这完全是一种武人的应激本能。 在原著中,米苍穹被皇帝赐以“有桥”之名,正是因为他总有办法解决各类难题。 直到此刻。 常以胸中智计自矜的米有桥米公公,才清楚一件事: 不是什么问题都有办法的。 比如说,现在! 来人抬手,只是一扣一抓,便擒住米苍穹的手腕。 如果说米苍穹的棍法,是将胸中那口积郁不服、愤恨难消的凶戾意气,化作了条翻江倒海的孽蛟。 那这位来者就像一尊高居九重天阙的神佛,翻手便将这条孽蛟打落尘埃,剥了皮、抽了筋,令其再不能腾云驾雾、兴风作浪。 米苍穹目光惊骇。 直到此时,众人才看清他的面目。 正是一路北上的叶横舟。 叶横舟手中劲力再催。 轰然一声。 米苍穹周身炸出条白色气浪,强劲打击力令他整个人都横飞起来,撞碎了一座拒马,才堪堪止住。 这一番交手看的人眼花缭乱。 没人想到,叶横舟在几个起落间,便将这来势汹汹的传话太监,洁净利落地收拾了。 将领们更没想到,这位掌旗的先锋官居然真的没逝世! 米苍穹挣扎着爬起,衣袍残破,浑身肌肤裂如破碎瓷器,饶是如此,他还是从怀中取出一份还染着血的明黄绢布。 抖开绢布,米苍穹厉声喝道: “尔等抗旨不尊,莫非当真是要犯上作乱?!” 这位天子近侍,已不再云淡风轻。 他低着眉眼,宛如供奉神龛一般,恭敬地举起那张圣旨。仿佛那不是一片布,而是世间至上的权柄。 很难想象,一个被皇权残害了肢体的人,竟成为了这权力最忠诚的拥护者。 最讽刺的是,他竟还要用这权力来迫害更多人。 叶横舟只觉得可悲可笑。
尽管身负重伤,可米苍穹却又恢复了趾高气昂,耀武扬威的模样。 他挺起胸膛,用余光扫视方圆。 好像他对这张圣旨的疑赖,甚至要更胜过自己的武功。 事实也的确如此,早在入宫那年,米苍穹就知道,在皇权面前,他所骄傲的武力,又算得上什么? 不要说他,就连他的师父张天艾,为了将“淮阴张侯”这个称号变成实际,也要对那人卑躬屈膝,甚至极尽谄媚。 正因如此,米苍穹绝不相疑,这天下有谁,真敢置皇上的权威于不顾。 果然,看到这卷圣旨,就算是最善战、最悍勇,锋刃当头还能面不改色,以寡敌众也会毫不退缩的背嵬军将领,也禁不住退了一退,缩了一缩。 接着,众人便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但多是单膝跪地。 纵然心中对皇帝有万分不满,但当真正面对这“如朕亲临”,象征皇权的圣旨时,众将还是有几分敬畏。 他们毕竟是吃皇粮、领军饷的厮杀汉,又怎么能不敬皇帝?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又有哪個不怕、哪个不畏? 就连跟米苍穹动过手的岳云也不例外,打太监叫清君侧,见圣旨不跪,那就是蔑视皇权、大顺不道。 尽管看上来是一件事,可这完全是两个概念、两个性质。 所以他也单膝跪地。 ——但叶横舟就不。 他甚至连看懒得看那张圣旨,只是用手掏着耳朵,漫不经心地回道: “赵构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称圣,也能下旨?” “你!” 年轻宦官面色顿时赤红如血。 仿佛被骂的不是皇帝,而是米苍穹的亲爹娘。他大吼一声,立刻就要不顾伤势地冲上来,和叶横舟同归于尽。 叶横舟只是挥袖扫出一团气劲,便将他打飞出来。 年轻人忍不住嘀咕道: “他是你爹啊,你这么护着他?” 果然,有些人就是他妈的贱。 低头看着被戳出个破洞的袖袍,叶横舟有些惊讶,又摇了摇头。 “朝天一棍,倒真有些门道。可惜,来的不是张侯,更不是韦三青。” 虽然在《说英雄》时间线,米苍穹凭一手青出于蓝的“朝天一棍”,毙杀天机龙头张三爸,拼战神关七,斗方巨侠,战绩煊赫,稳居天下顶尖之位。 可此时的米苍穹,毕竟还不是谁人经历过无数风霜的米有桥,以他现今的造诣、功力,还远远伤不得叶横舟。 若非是叶横舟想见识这传说中能与“千一”争锋,不输“惊艳一枪”,堪比“悲伤小箭”的“朝天一棍”,米苍穹甚至连他的衣角都挨不到。 旁观的岳云忍不住道: “叶兄,他毕竟是来传旨的使者,这么做是否……” 叶横舟挥挥手。 “圣旨?批旨!赵构乐意给完颜决当乖儿子,就让他自己尽孝来。难道就因为这么个玩意儿,咱们也要不做人了,跟着做狗?” 他啐了一口,冷笑道: “来他妈的。” 这等大顺不道的言语,将领们虽是听得多了,还是忍不住扶额。 可尽管没有出言赞同,但在他们内心深处,却都升起前所未有的共鸣感。 赵构所为,已令天下人热心。 他们这一路上抛头颅、洒热血,牺牲了这么多弟兄,才打到黄河北岸。 现在你轻飘飘一纸和书,就要我们退回临安,将这广袤北方,以及无数汉家儿郎拱手让人?! 如此天子,怎么值得效忠? 说完晦气事,叶横舟望向众将,看着那些熟悉面容,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他张开双臂,大笑着迎了上来。 “兄弟们,我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