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童话（1 / 1）

这天直到很晚的时候，方圆才接到刘苏打来的电话，因为刘苏的手机坏了。 高考后得知自己并没有和方圆报上同一所学校时，刘苏难受了很久，直到后来的那晚赤脚送么么……她才想开。 想开的是，他很优秀，就是因为他当时的优秀，自己才会来追来赶，才能够考上燕大。 大家都要变的越来越好，才会在某天……嘻嘻。 没复读、没转校，刘苏开开心心和秦婉瑜成为小、初、高中和大学同学。 那时，魏洁和丈夫也松了一大口气，一块山岳似的巨石砸回了肚子里。 为此，魏洁透露表现出资给女儿换个最新款的诺基亚N95手机，要6000多块。 但小刘苏对电子产品不感兴趣，拒绝了。 可夫妻俩依然决定嘉奖女儿，便在升学宴时到底把手机给刘苏换了。 N95是双向滑盖，算是以砸核桃著称的诺基亚机型中不大结实的一款，刘苏一直用的很精心认真。 这台手机之所以仅仅存活了三个月，是有原因的。 飞创在王府半岛准备开记者会的时候，远在东山的魏洁因为在医院熬了一宿，低血糖晕倒了。 妈妈的妈妈倒下了，妈妈也倒下了，刘苏吓坏了。 二姨和二姨夫来医院顶替。 所以挂了袋盐水后，小刘苏和父亲一起把魏洁送回了家。 母亲被下了病危通知书，魏洁心力交瘁，多亏丈夫细心安慰照料，才缓过来点儿精神头。 刘苏瞥见屋里恩爱的父母，心里也想了不少。 从小到大，父母恩爱，吃喝不愁，她生少在典型的小康之家。 两边的亲戚孩子里，她不算最大的，也不算最小的，哥哥姐姐对她很好，弟弟妹妹也很喜欢她。 于是，刘苏小公主似的少大了，竖立了很好的三观。 按照这种节奏，少得美、性格好，善良的公主应该会被许多小王子追求，最后择良人幸福的度过一生。 可恰恰她喜欢上了一个坏家伙。 那坏家伙不仅不知好歹的冷落她，还是个大色鬼、风流胚子，围在身边的姑娘好多好多。 莺莺燕燕，看着就烦，想想就烦。 里屋的父母恩恩爱爱，刘苏看着本该高兴，可莫名也烦。 撅着嘴巴给妈妈冲药，刘苏听见妈妈喊她。 端着药走过来，爸爸接过了碗，用小勺舀一勺、吹一吹，喂给妈妈喝。 不当心滴到了脸上，爸爸又用纸巾帮妈妈擦，妈妈则撒娇似的瞪爸爸，爸爸只笑。 刘苏看着，更气了。 她也想撒娇，想被宠着，心里暗骂坏家伙坏家伙坏家伙。 这个年纪他都不宠，等自己到了妈妈的年纪再宠……也行吧。 魏洁看着她一脸委屈发呆的样子，觉得她在担心姥姥或自己，便拉着女儿的手说： “姥姥年纪大了，这些年身体一直都不好，我和你几个姨姨舅舅早都有意理准备…… “妈知道你从小跟姥姥亲，但生逝世无常，都是定数，你别太难过。” 刘苏垂首点头。 魏洁又叹道：“妈是担心你呀，我们这代人一家都好几个，你们这就独生子女了。 “有天我和你爸要是不在了，你可怎么办……” 姥爷来的早，刘苏没什么印象。 姥姥这次的突然病危，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切身体验亲人将要消失的抽离感，不仅心有戚戚，而且不知所措。 听着妈妈感怀的话，刘苏摇头说：“你们都少命百岁。” 不止魏洁乐了，刘父也笑笑摸摸小刘苏的脑袋：“傻丫头。” 魏洁跟她说：“才三个月没见，却觉得你一会儿就变成大姑娘了。 “妈妈叫你过来是想和你说，燕大那么好的学校，一定能教会你不少知识，但有些知识不是学校里教的了的，你得禁受一些实际的事情，才会清楚特定的道理。” 刘苏听的懂，点点头。 魏洁又问：“谈恋爱了么？” “？？？” 刘苏觉得妈妈的脑回路太大，没清楚这两个话题是怎么衔接上的。 她摇头说：“没有。” 魏洁问：“和你同桌方圆还有联系么？” 刘苏懂了，却哀怨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意思是：有联系，但不多。 刘父看出来女儿明显不想谈这个话题，喂完媳妇吃药，笑说：“歇会吧，让孩子也歇会儿。” 刘苏回到自己屋子，刘父来厨房洗完碗，跟了过来。 坐在女儿的床脚，刘父轻轻说：“爸妈也会老，你也会一点点少大成熟。乖女儿，爸妈从来没拦着你做什么，以后也不会，大学了，可以试着找个看得上的男孩子来接触。” 刘苏刚想说话，刘父又说：“听爸说完，爸妈都不是老古板，不会干涉你们年轻人自由恋爱，但爸只想告诉你，男孩女孩的交往的本质是啥。 “恋爱也好，结婚也罢，不只是为了休息日能黏在一起出来玩，来旅游逛街看电影，那些都只是附带的东西罢了。 “最重要的是互相支撑着对方的生活，成为彼此的力量，是在那些人生艰难的时候只要想起彼此，就能生出几分勇气进步的东西。 “爸妈都在体制内工作，看到的东西太多了，你这代人很累。 “但爸保证，只要你惦读书，念到哪爸爸妈妈都支持你。 “你想结婚，只要对方品德好，爸妈就不拦着。 “这个家就是你的退路，不开心了就返来，爸只要能走得动路，多远都接你。 “你这一走三个月，你妈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刘苏嘟嘴抽咽着，一顿点头。 刘父满面慈祥，再待开口，刘苏却光着脚跑来魏洁的屋子，扑倒妈妈怀里。 “妈~” 魏洁笑着问她：“你爸又跟你嘟囔啥了？” 刘苏红着眼复述一番。 魏洁摸着女儿的手，说：“你爸说的对，女人呀，找个好的男人比啥都重要。妈告诉你，对于女人来说，丈夫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刘苏摇头：“是爸爸妈妈。” 魏洁笑道：“父母会老来离开，儿女会各自成家，伴伴女人一生的、女人能依托的，只有丈夫。 “傻孩子，妈妈不怕你不开心，我要告诉你，之所以生下你，不是因为妈妈爱你，因为那时，妈妈还不认识你呀，妈妈是因为爱爸爸，才选择生下你的。” 刘苏在消化妈妈不爱她这个事实，刘父在客厅喊：“她妈，我来给你买草莓吃，你们娘俩接着唠。” 魏洁叫道：“反季的东西呢，不吃，不买，你也熬一宿了，补补觉，早晨咱俩再回医院。”

刘父站到卧室门口：“你都累躺下了，我给你买好吃的补补，早晨我自己来就行。” 魏洁：“不吃，不要，你睡觉。” 看着妈一句、爸一句，刘苏终于听不下来了，嘟着嘴从床上爬起来，幽幽道：“我来买。” 魏洁说：“多穿点儿。” 刘父说：“也行，挑大个儿的买，你妈爱吃大个儿的，爸给你报销。” 刘苏：“……” 冬天的草莓很贵，而且东山不是燕京，很少有水果超市在冬天卖草莓，因为没有那么多消费者。 溜溜达达走了好久，都没找到，最后刘小苏发挥聪明才干想到了水果批发市场。 批发市场很远，她打了辆车来给妈妈买草莓。 四十多岁的妈妈被宠成了小公主，刘苏一半开心一半羡慕。 于是，花一百二十块钱买了三盒草莓后，她决定也宠宠自己。 “西瓜多少钱？” “五块五一斤。” “这么大的一个要多少斤呀？” “七八斤。” 指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刘苏冲老板说：“唔…要一个，这个。” 一手草莓一手西瓜，刘苏心满意足地往外走，她觉得犒劳自己的感觉很不错。 路边站了好久都没等到出租车，太勒手了，刚想把两个袋子放地上，结果…… 啪叽！ 装西瓜的塑料袋漏了，大西瓜自己裂成了八瓣碎在了地上。 刘苏呆住了。 呆滞了好几秒，看着红红绿绿的瓜瓤，她心里蓦地升起一阵委屈。 犒劳自己这么难？ 所幸瓜只是碎裂开，瓜瓤却都朝上。 刘苏抿着嘴把草莓袋子分出一个，想将瓜拾掇拾掇，返来洗洗还能吃。 然后一弯腰…… 啪叽！ 手机从衣服兜里掉了出来，正正好好插进最大的一块西瓜瓤里。 刘苏又呆住了。 缓过神赶忙抽出手机，一按…不亮了。 她觉得是进水了，完全忘记从燕京返来就没充电的事，早上和秦婉瑜通过电话就没电了。 猛甩、猛甩…… 啪叽！ N95一分为二，摔碎了…… 刘苏又又呆住了。 鼻子发酸，心里的委屈猛地爆炸了，她想哭。 但哭之前她恨恨地猛踩西瓜，踩得稀巴烂，然后转身就走。 走了没几步又跑返来拿草莓…… 深深深深吸了一口气，刘苏怔怔看着地上一小瓣没碎的西瓜…… 鬼使神差地……捡了起来……含着泪花小小咬了一口。 一点儿都不甜。 举目四顾，人来人往，有看她的，有忙着卸货买货的，空气里都是冬风的味道。 小刘苏突然想起了一个童话故事。 抱着一筐火柴蹲在偏僻角落的小女孩儿冻坏了，划燃一根，那点光亮就是小女孩儿冷夜里唯一的温暖。 刘苏觉得自己比故事惨，好歹别人火柴就攥在手里，而她的那点光亮，完全不知道在哪。 ―― 在酒店房间方圆接到刘苏电话的时候，陈婉还没返来。 听到刘小苏同志这倒霉的一天，方圆笑喷了。 刘苏在电话里骂他没良心，骂他幸灾乐祸。 可听到方圆的声音，她那些郁闷委屈就是一会儿统统烟消云散。 知道方圆在燕京、知道他还特地来了燕大找自己…… 刘苏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开心。 坏家伙还算不赖。 “婉瑜伴你溜达了么？吃食堂了吗？ “哎呀，你早点来就好了，湖边有绿草绿树的时候很好看呢…… “我们学校大吧？嘻，谁叫你不来…… “博雅塔看了么？其实也没啥看头…… “姥姥没事了，转到普通病房住院呢…… “坏家伙，你……” 电话里，刘苏听到了酒店门铃的声音。 “有客人？那你忙吧，先不说咯，我要伴爸爸来医院了。” 挂电话后，刘苏嘴角弯弯、眼角弯弯，她想说的是… 坏家伙，你想我吗？ 坏家伙，你还什么时候来呀？ ―― 陈婉这一天也累坏了，手都没洗就瘫在了沙发上。 方圆一边帮她按腿按脚，一边听她讲今天的事。 “哈，我还是第一次进央视大楼呢。” 她告诉方圆说自己和导演谈的很不错，基本定下来沈宁飞上春晚的几首备选歌曲。 “必须备选，要过审的。” “你小沈妹妹的名气即速就要更上一层楼了。” “但也即速就要起头彩排了，也会很累。” “切，当着我的面，你俩装得跟不认识似的……一路上人家的笑就没停下来……” “要不我明天不打扰你，你来见见她？” “你今天都来哪玩了呀？” 方圆笑嘻嘻地摇头：“瞎溜达，这边空气质量不好，懒得乱走。” 陈婉斜眼看他：“没来燕大？” 方圆咳嗽一声：“邹安非要来的。” 陈婉扑哧一乐，抬起一点腰，环着他，把他拉进怀里。 “你呀你呀，哼哼哼。” 简单歇了歇，来餐厅吃了饭，过程中，陈婉说了下午和刘菁菁谈天的事情。 方圆听后说：“挺好的，这样一来，下周资金到位，就可以着手准备成立集团的事情了。” 陈婉吸溜了一口鸡蛋羹，点头说：“别忘了我的两千万哦。” 方圆很认真地告诉她：“都是你的。” 早晨谁都没折腾谁，睡前，方圆搂着陈婉，在床上一起看向窗外燕京的夜空。 陈婉说：“累了，你讲个故事哄我睡觉好么？” 方圆问：“像以前那样的童话故事？” 陈婉说：“行。” “畴前，有个卖导弹的小女孩儿……” “不是火柴么？” “火柴不温暖。” “哦。” “这天，小女孩儿一颗导弹都没卖出来，到了早晨，下着大雪，小女孩儿蹲在街角冷得不行，她想起了自己已经由世的慈祥的奶奶，于是，她点燃了一颗导弹…… “那晚，全村人都看到了她的奶奶……” 陈婉笑着锤他：“你怎么总把童话故事编的乌七八糟的呀。” 方圆无辜道：“没编，这是正儿八经的《安屠村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