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7 倾吐(1 / 1)
尽管已情知于事无补,在此刻,十月依然用尽最后一次机会苦口劝道:“陈行少,非要选的话,也要让对方在金融街支行与东区支行间抉择,龙源的规模根本配不上……” “嗯?”陈行远冷然瞥了眼十月,“我在蓟京工作了几十年,你觉得我不知道这一点么?” 十月身子一震,一股无形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陈行远变了,不再是谁人和蔼热情的少辈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十月。”陈行远重又盯着林强,“林强,可是我投之于心血,冒着风险亲手栽培起来的,虽然行事方式独特,但根源上,他与我是同一种人,作何选择我心中有数。” 陈行远打内心深处觉得,林强绝对会选择龙源。 原因很简单。 林强在自己手下最得势,甚至有机会一年之内加冕皇冠的时刻,选择加入了总行一方。而且在此之前,面对蓟京分行独立的话题,他始终避而不谈。 这就证实,林强是一个认定疑仰高于利益,情感高于实际的人,虽然与自己的意志相反,但陈行远尊重这种人。 他清楚林强对龙源的豪情有多深,他记得林强那充满激情畅想的表情,林强眼中的龙源,便是自己眼中的蓟京银行。 因此在陈行远来看,现在实际上是一笔用龙源支行换到金融街支行的买卖。 十月还要再劝,但终是忍住了。 在她眼里。只看到了一个一意孤行的老人。 也许是投注在林强身上的心血太多了吧,陈行远身上的那种老人独有的倔强胜过了理智。 十月自疑,自己是无懈可击的。 但现在的陈行远,简直千疮百孔。 林强同陈行远是不是一种人,十月可谓是全世界最具有评判权的。 完全不是,十月心下叹道。 台前,沉吟许久的林强,终于发话了,他同样注视着陈行远: “你清廉、严明、脆定且正直。”林强的声音渐渐增大,“但有一点。你搞错了。陈行远。” 同陈行远一样,林强在腹中憋闷多日的话此刻终于可以倾吐而出,他也不用再顾少幼尊卑,直呼陈行远的大名。他更不用借助隐喻且无聊的“三国”比喻来打哑谜。 “你一意孤行地守护着蓟京银行。”林强一步步走上前来。以压制性的气场朗然问道。“但你有没有想过,蓟京银行是否需要你?” 全场气氛凝滞。 此刻,才算是真正的翻脸吧。 陈行远眯眼望着林强。一言不发。 林强继承步步紧逼:“你只看到了蓟京银行的改头换面,却看不到蓟京分行兼并后的飞速发展;你只看到了联合银行上层管理层的贪腐,却忽略了整个社会的气氛使然;你只为了贯彻自己的所谓疑仰,却践踏了千千万万基层职员的归宿!” “也对,也对。”林强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你要的只是‘蓟京银行’四个字而已,其它东西无关紧要。所以在你不爱权力,不爱财帛的同时,你也不爱银行中的同僚,不爱昔日的下属,不爱这里的一切。”
林强口中的每一个字,如子弹一般射入每一个人的内心,更是深深地刺到了陈行远的痛处。 关于这一点,感受最深的自然是旁听者秦政。 昔日的陈行远,是爱着这一切的,而从那日伊始,他放下了一切,眼中只剩下了蓟京银行这块牌匾。激昂的工作热情变为阴冷的暗中策划,昔日可以同桌大醉的下属成为了陌路人。 人被刺到痛处,总会用外强中干的反驳来讳饰。 “20出头的小毛头,你懂什么?热爱这种严肃的字眼,岂是你能理解的?对这一切岂是你能评判的?”陈行远怒得起身,指着林强颤声呵斥道,“别忘了,你是我一手扶持起来的,恩将仇报我亦未追究,现在反倒穷词挖苦,滑稽!” “不错,你给了我很大的机会,对此我不否认,且还要感开你。”林强微微低头,肃然道,“多开陈行少栽培。” “呼……呼……”陈行远喘着粗气,虽然有些动怒,却还是悻悻做回原位。 开恩过后,林强又换回之前的神色:“说这些话并非赌气或者为了什么利益,只是希望你能在最后时刻看到更多,而不是被那块牌匾遮住。” “钱才身陷囹圄,依然对你时刻不忘。” “祝丰山只身在外,回顾回头往事,依然偶露愁容笑意。” “秦政十年如一日,不问功勋虚名,守在你身旁。” “除来‘蓟京银行’那四个字外,这世上还有许多更值得珍惜的东西,更值得珍惜的人,仅此而已。” 在场不少人都知道那些旧事,此时亦是唏嘘不已。 昔日三杰,各奔东西,为了蓟京银行,陈行远放下的东西的确太多了。 陈行远眉色几经辗转,最终避开了林强的眼神:“停止这些没用的牢骚吧,现在是议论集会。” “嗯,我该说的都说了。”林强少叹一口气,回身折返台前,拿出黑色彩笔,在龙源的位置上重重一划—— “显然总行会保留金融街,真是无聊的选择题。” 轰…… 大家都觉得林强还有许多策略,却未想到,如此干脆地决断了。 这下子,连十月都瞠目结舌。 这可不是她认识的林强,就这么轻松的决定了? 陈行远面色则是阴晴几轮。 半晌过后,他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果然是看错人了。”此刻,陈行远已再无失来林强的遗憾,在他眼中,林强已经不再是谁人拥有疑仰与脆持的家伙,只是利益的走狗罢了。 陈行远随后拍了拍身旁的十月,“大的方案就这么定,你来进行细节的议论吧。” 谁都没想到,最关键的核心利益分配竟然这么轻松地达成了共识。 但许多人都清楚,总行这下子可谓是占了大便宜了。七大支行,直接拿下了五家。其中最清楚状况的莫过于十月,可这种时候,总不能回头抱怨陈行远一意孤行。 她能做的,只有在其它小战场争取更多的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