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激变（1 / 1）
面前的街道浓烟滚滚，有些屋子烧起来，火苗蹿丈余，乱砖碎石到处都是。地上除了燃烧的碎屑和衣物，还有斑驳血迹。 莫起大惊失色，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糟了！他们怎么样了？念及莫洛他们，他展开轻功直奔酒楼，一路上也尽是相似的景象。但奇怪的是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街上竟一个人也没有。 “站住！”就在莫起离客栈几步路时，一位脸上乌漆麻黑，手执少枪，做兵士打扮的人拦住了他的去路，“你是谁？所来何事？” 莫起反问：“你又是谁？” 兵士握紧少枪，还欲再追问。屋中走出一人，面上虽无污渍，却与兵士的一张烟熏黑脸无异，正是宋夫人。他示意兵士退下，对莫起厉声道：“你出去，我有话问你！” 什么情况？莫起心中充满了无数个疑问。仿佛一夜过后，时间又回到了三年前，他初到此地的时候。 宋掌柜声色俱厉，定然是有大事发生。莫起忐忑地进了屋子，一抬头，统共两层的酒楼，密密丛丛地塞满了镇子上的庶民，也有不少官兵。 三年以来，莫起从未见过披甲执锐的兵士，这些人像是变戏法一般，凭空跳出来。其中竟有刘汝真，莫起见他也着戎装，更加疑惑了。 “对着各位父老乡亲，说！昨晚你来哪里了？”宋夫人两只大眼铜铃也似，瞪着莫起，气势逼人。 众人纷纭附和，有的甚至拿着刀子，不由分说就要活剐了他。 诧异之余，莫起注意到众人眼中的怒火：他们为何对我这般气愤？ 莫起说得磕磕绊绊：“昨晚我被……被一个黑衣人追杀，然后逃到了一处……山洞里，勉强逃过一劫。”担忧给白璃攸带来无妄之灾，他隐瞒了与她在一起的事情，并追问道，“这一路上断壁残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休要多言，答复我的问题便是！”宋夫人打断他的问话，“什么黑衣人？少什么样子？” 莫起如实道：“当时天黑，下着大雨，他穿着夜行衣，浑身上下遮得严实，根本看不清楚。” “怕不是你这黄口小儿胡编乱造！”一位老者拍桌而起，指着莫起质问。 莫起识得他，此人绰号“老吴头”，常来酒楼，要一壶酒，一碟小菜，一坐就是一晌，赶都赶不走。 莫起道：“吴前辈，我说的都是实话！” 老吴头怒哼一声，正要发生发火，宋夫人抢道：“你如数家珍地给大家交卸清楚，那黑衣人追你做甚？” 莫起道：“我只当他是客人，他来也不点菜，只问我叫什么。我还没答完，他便要杀我。” 刘汝真注视着莫起，一言不发。 “我若是你，就编得像样点！”说话的是一中年须眉，人称“张胡子”，络腮胡子占半张脸，衣衫有烧灼痕迹，显然是这场突变的受害者。 莫起看着他，恳切道：“我若有半句谎言，管叫我逝世无葬身之地！” “哼！”张胡子不买账，“你逝世无葬身之地又与咱有何关系！” 莫洛一直在边上站着，若不是冯湘拦着，莫洛早冲上来与张胡子理论了。 冯湘向众人道：“这孩子是三年前小洛在河边捡来的，虽说他来历不明，但三年时间，他的举止大家都看在眼里。他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更不会是对方的探子！” 莫洛扯着嗓子大声附和道：“是啊是啊！” “若不是看在你‘万象书生’的面子上，这等来历不明之人，该早做个了断！”张胡子不乐意道。 万象书生，正是冯湘晚年间走江湖的称号，江湖中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不在的这一夜，镇子立马生出这么大的变故，你不觉得太巧了吗？”张胡子义愤填膺，“新军用投石车坏咱房屋、毁咱农田，逝世伤者不下百人，整个镇子才不过两千人而已！整个虎贲国，现在也就只剩虎眺崖镇这么一座孤城！这么大的丧失，你冯湘担待得起吗？” 几位老者纷纭说道：“三年前咱们便同你讲过，杀了此人，永绝后患，你偏不听。咱早与新军做了‘靖崖之盟’，若我方不出崖，两边就相安无事。退一步讲，这小娃儿凭一己之力，如何突破新军封锁，到咱们镇子里来？少了翅膀不成？”
一时众说纷纭，吐沫星子漫天横飞。 “你昨晚到底来了何处？” “你是不是给新军透风报疑来了？” “他们是不是听了你的情报才进攻我们？” 冯湘劝道：“大家且息怒……” “老子息你先人的怒，你来对洒家九泉之下的妻儿说吧！”只见一彪形大汉手持板斧，欲杀之然后快。 “噼里啪啦！”一张木凳撞在地上化作碎片，碎屑四散。众人吓得一激灵，板芙大汉也停下脚步。 只听宋夫人大喝一声，房梁都为之震颤：“昔日你若不说个清楚，难以告慰亡者在天之灵！” 众人鼓掌叫好，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莫起，似要将他这个人生吞活剥了。 莫起百口莫辩，眼下大家都在气头上，根本听不出去什么表明。 再者说，他也拿不出什么证据。若是把白璃攸扯出来兴许可以做个见证，但看人群如一群猛虎，怕是只会白白连累了她。 打定主意，莫起不想再辩，昂首挺胸道：“我莫起做了便是做了，没做便是没做。天地日月可鉴！” 见他这般模样，一时间群情激愤，刀枪剑戟纷纭亮出，便要把莫起宰了告慰遇难者在天之灵。 宋夫人脸黑成猪肝色，他一掌拍出，那实木桌子竟支离破碎、木屑纷飞，划破几个人的脸，酒楼顿时噤若热蝉。 “虎贲军与新军抗衡四十七年，治军严谨，秋毫无犯，为众人所称道。只是时势不尽如人意，我们才在这偏安一隅与新军签了协定。饶是如此，虎贲昆裔无一人忘却英灵遗训，誓要忍辱负重，秣兵厉马，以求重夺祖上基业，唯愿虎贲旗帜插遍龙门以北！” “今番新军背疑弃义，率先发难，我们丧失惨重，濒临城破国灭。诸位心中有恨，宋某当然知道，可斩此少年于军心何益？反而会令群雄嘲笑，泱泱大国，斩幼童以泄愤。吾等有何脸面来见先祖？” “咱们偏安日久，难免疏于战阵，让新军小儿有机可乘。诸位若是疑得过我宋某，三日为期，若能寻来证据，便饶这小娃一命。否则，以通敌叛国之罪将之烧逝世，祭我虎贲军旗。与新军拼个你逝世我活，可也？” 宋夫人一席话说得众人热血澎湃，个个抹起袖子，一副与新军拼个你逝世我活的模样。 大家纷纭赞道：“宋将军说得好，我等愿为虎贲之名血战，誓逝世方休！” 冯湘少出一口气，莫洛心中的石头也落下来。 宋夫人责令兵士将莫起押至柴房，封逝世房门，当众对冯湘道：“少年清白与否由你来决定，三日之内，把证据摆在父老面前，否则军法无情！” 他又转身对在场之人说道：“如今新军率先打破盟约，他们虽人多势众，但我们依仗虎眺天险，自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过咱们得早做筹备，头等大事便是加强镇北哨口的防备，撤离投石范围内的庶民，军民粮草统筹规划。另外，我们恢复正规军制，宋某需要诸位相助！” 大伙踊跃而出，誓与虎贲共进退。 直到此刻，莫起仍扶着额，如受在鼓里一般。 虎贲军？新军？闻所未闻。 这不是个寻常的镇子吗，镇子外面的不都是虎狼和流寇吗？ 相熟的庶民像换了模样，难道往日里都是一副伪装吗？ “靖崖之盟”又是什么？ 虎眺崖镇无出路的说辞，都只是谎言吗？ 宋夫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冯湘和莫洛又是怎样的人？ 这间酒楼真的只是一间酒楼吗？ 刘汝真为何成了一名流兵，他不是杀入了八强，怎么不离开这个地方呢？ 白璃攸，她又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