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行神都（1 / 1）

戌时，罗正、杨琳反复斟酌后，还是前来一探究竟。 篝火旁，诸葛虹突然抬头，观望远方起头动作的两道武罡气柱。 武道修行至一定境界，自身气血便如狼烟一般，在头顶袅袅升腾。 “他们来了，神幡给我。” 少年迅速从腰间青囊袋取出一面银幡。 诸葛虹轻拂仙宝，缕缕迷幻赤气自幡面腾起。 “来！” 罗杨前往的林边口，蓦然腾起阵阵白雾。 随后金光在诸葛虹二人脚下亮起，以土遁之术来到林边。 轻轻一抖神幡，远方尚未接近的罗正、杨琳立时被幻术所摄。 “当心些，别让他们破了幻术。” “他们？两个刚刚窥见‘神意’的武者……”诸葛虹摇晃旗幡，以仙宝玄妙在二人眼前幻化另一幕场景。 幻境中，罗杨二人见少年携一众鸦使静候，并邀二人一同坐在巨型冥鸦背部，飞向神都…… 而在幻境之外，二人呆呆站在诸葛虹二人跟前，神智全无。 “快些动作吧。” 二人对神幡的效用完全不担心。这神幡是他们从宫里逃出来时，携带的七仙宝之一。名曰阴月幻天幡，是汉宫传下来的古宝。 据传，幡面所用锦帛乃赵后飞燕所披，以秘术祭炼多年，能迷惑众生。后来太平教主偶得此物，撰秘文二千四百，炼成仙宝。有迷惑人王，扰动皇朝气数之妙。 赵氏重定河山时，此宝收入宫廷。 据前朝宫廷研讨，真人、宗师被全力运转的神幡迷惑，也会成为浑浑噩噩的傀儡。 诸葛虹驱使罗杨二人，随自己二人潜入护城河。 自水底潜入一方秘库，然落后入神都。 这处秘库乃前朝赵氏为后世子孙所建武库。若赵氏江山出现危机，后人可通过武库内的秘宝东山再起。当年诸葛虹等人自神都逃离，便是从武库密道走的。 重回神都，二人与策应的探子汇合，坐马车直奔北宫门。 自然，罗杨两个傀儡也在车内。 望着两个呆滞的傀儡，诸葛虹暗暗摇头。 他原本不同意表弟的打算，不愿带两个累赘同行。可架不住表弟反复劝告，并声明此事与他生逝世道途有莫大干系，所以诸葛虹不得不退让。 一路畅通无阻，守门之人仿佛没有察觉这行人，任由马车入金阙，闯明宫，直奔上皇所在的上阳宫。 打量和数年前几乎没有多少变化的宫廷旧貌，两位少年神情颇为复杂。 “早些处事吧。” 二人带上面具，下马车与上阳宫守卫汇合。 “大公子。” 守宫将领出来迎接，打量这俩带着獬豸、麒麟面具的少年。 他暗暗思忖，这左边的，隐隐站在靠前位置的，应该就是诸葛家大公子吧？那么右边的……莫非是林家的公子？ 他拱手道：“奉太后陛下谕，特来策应。大公子，速速将事办了吧。” 前朝赵氏启继汉统，太后、皇后亦可称“陛下”。 董氏窃取社稷后，曾经的太后陛下贬为少公主。但前朝势力并未完全驱逐出朝堂，仍有诸多忠义之士心向前朝。 少公主甚至能仰仗前朝势力，赞助自己的胞弟击败其他竞争者。眼下，上阳宫守卫也全数被她掌控。 其目的只有一个，帮儿子和夫家报仇。 诸葛虹看向身边表弟：“一起来？” 少年默默摇头：“兄少来吧，那位……我不愿见。” 诸葛虹将神幡递给他，与守宫将领一并前往仙居殿。 少年接过神幡，轻轻一晃，罗杨二人从马车下来。 他们的脑海中，幻境演绎另一幕场景。 …… 二人骑乘冥鸦，随少年来到洛阳城下。 眼前是密密丛丛的玄甲将士。 他们手持利刃，银光闪耀，内劲罡气连成一片。又有滚滚阴气呼啸，彰显与人间军队的不同。 只是看到那些铠甲的样式，罗正倒吸一口气。 神武军团，赵太祖麾下精锐。 这是一支已经在国朝绝迹的军团，共三万人，统统是元身境武者。天下初平后，这只军团便已解散大半，诸多受伤武者领封归家。尊赵太祖意，神武军团不补充兵员。只待全员解甲，以昭天下太平。 这是独属于赵氏的大军。 为何……为何会出现在此？ 难道……难道他们真的是鬼？ 突然，他肩膀一疼，扭头看到同样惊悚的杨琳。 “神武天军，斗宿六部。” 罗正心中一沉，差点站不稳。 神武军团，仿玄武七宿而来，共有七只军队。当年的斗宿是太祖亲军，后来镇守皇宫，也是军团保留到最后的老兵。到二代太宗时，才将这部分老人解甲归家。 而在六年前，少帝焚宫而亡后。这些老人再度穿上铠甲，为赵氏而战。最终全数焚逝世在管南山下。 而眼下出现于此，还真可能是鬼！ 那么请上皇升仙的，不就是赵太祖吗？ “报应，真是报应来了！” 二人心头莫名闪过一个念头。 什么请上皇来幽冥地界享福，这分明是赵太祖在地下不满董贼，调派老部下上来找亲家公算账啊！ 少年在一侧笑道：“大将军要来了，两位且随我行事，莫要冲撞了。” 大将军？ 罗正心中一突：难道这所指的大将军，是当年追随太祖爷的飞将军黄恺？ 接下来，二人看到一位魁伟大汉现身。 然后大将军派人过来询问两个生者为何而来。 在少年恳求、周旋下，大将军容许二人同行。 城门开，大军浩浩荡荡入内，然落后入皇宫，来到上阳宫前。 看着上阳宫景，二人虽在幻境之中，魂魄也吓得瑟瑟发抖。 真的，这里真是上阳宫，跟他们记忆中的上阳宫相似。而那些细微变化之处，应该就是上皇避居于此后，进行的修缮。

见二人再无怀疑，于幻境中旁观鬼军处刑“上皇”，捉其魂魄离来，少年满意一笑。 之所以冒险把二人带来，而不是随随便便塞一段幻术记忆。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因为不了解现今上阳宫情况，不敢贸然施展幻术。 如今真正走过来，在上阳宫情况下，才方便将幻境投影显化。 …… 二人呆呆立在身畔。 少年静候宫内战斗。 五位宗师大打出手，但一切气机、余波都被诸葛虹以阵法约束。 到底是武侯后人，阵法自是其家传少项。 而之所以需要诸葛虹亲自来，很大程度也是为了他的阵法造诣。 半个时辰后，殿内战斗结束。 很快，宫人们起头擦拭殿内血迹，将这场宫中惊变的痕迹全部扫清。 看着一个个大木箱被装上车，诸葛虹走到少年身边。 “你在这边等着，我来太一楼看看。” “我跟你一起来。” 诸葛虹摇头：“犯不上。来的人多了，反而招摇。” 太一楼是皇城重地，里面供奉汉武帝得授的“天帝符诏”。 他们此行的最重要目的，就是将“太一符诏”拿走。 见表弟担忧，诸葛虹故作轻松。 “放心，眼下宫里可没几件仙宝了。而我手中有三件仙宝傍身，出不了事。” 武帝思慕少生，寻求仙法。可终其一生，仙道未显于大汉，只有一些零星秘术合营武学流传。后来东汉时，才有异人以秘术窥道，创出金丹道法。而最有名的金丹真人，当属顺天改命，延寿一世的诸葛武侯。 仙宝，是唯有得道真人才能制作，且需大批心血才能制作的宝物。 纵观千年岁月，仙宝屈指可数。 前朝平定乱世，举国之力收集天下奇珍，才只有十余件仙宝。其中部分赐给各皇族、世家，用以镇压天下。剩下七宝在六年前被他们一行带出宫。 眼下董氏莫说皇宫没有仙宝坐镇，便是把家底翻个儿，再来各家借，也顶多凑出三五件。 “更何况，赤霄剑也在我手。打不过，总能逃跑。你待会儿注意阴月神幡内的灵力。若是我注入的灵力耗尽，你即速带人从洛水离开。” 说完，诸葛虹轻功一纵，向远处飘来。 守宫将领裴柯碰头具少年独自站在马车部队边上，也不好上来打扰。 他是诸葛家提拔起来的将领，跟林家可不熟。 忽然，他看到一个身披铠甲的金瓜武士悄摸摸凑过来，抽出佩剑作势要劈砍少年。 裴柯差点骂出声：该逝世的孽子！ “林三公子，当心！”他抽出佩剑，迅速投过来。 少年察觉脑后罡风，却不慌不忙，更不曾闪躲，只是把一道符箓扣在掌心。 那道罡风在即将接近时，突然停顿。 反倒是裴柯的佩剑摔在地上，惹来马车周围武士们的警觉，纷纭抽出武器围在少年跟前。不少人更是将诸葛弩对准金瓜武士裴冉。 就连两位筋疲力竭的武道宗师也反应过来，差点出手杀人。可看到是裴冉后，二宗师露出厌弃神色，再度坐下来疗养。 董老贼到底坐天下六年，身边护卫十分难缠。他二人花费大力气，才将那俩敌手拿下。 裴冉遥遥对两位宗师行礼后，不慌不忙打量少年身边的武士。 少年挥手，让众人散开，只留裴冉与自己说话。 “这些人反应不错，年纪也不大——是你们这几年培养的？你们打算再建神武军？” 诸葛虹早在半月之前，就把五百个元身境武者送过来准备。 这五百第二境武者，也是他们这六年养出来的大半家底了。 不等少年答复，裴冉将五叔的佩剑捡起，发问:“你们这次返来，打算待多久？” 看着那张充斥桀骜戾气的俊美脸庞，少年心下暗叹：也是一个苦命人啊。 六年前那场宫变，裴冉父母、祖父母全数逝世亡，裴家也受到重创。 “若是多留几日，不如跟我来找谁人玩意算算账，为陛下报仇！” 少帝年幼时，太后担心儿子孤独，常将各王公将军的孩子召入宫中伴伴。随着少大，少帝这些玩伴的数量也逐步减少。 裴冉是最后剩下的六人之一。 后来其修行有成，回家闭关。等半年后出来，惊闻宫中大火，家中剧变。 而彼时，留下少帝身边的伴读共有四人。 一个是诸葛虹，一个是林府三公子，一个是太后收养的孤儿，而最后一个也是现今活得最为安闲自在，神都城里风头正盛的三公子之一。 诸葛家和林家因为和前朝赵氏关系紧密，如今被董氏屡屡打压。可剩下那一家，非但没有受到打压，反而更进一步，成为国朝的顶级世家。 再联想少帝焚火当夜，四个伴读唯有那一家的孩子请病假。 自然惹来诸多揣测，裴冉便是其中之一。 只是平日多番寻衅报复，对方不知是有愧，还是脸皮厚，全然不理会裴冉邀战。 少年看着一心为少帝、为家族报仇的裴冉，心下苦笑。 没等他开口劝告，裴柯急火火冲过来，一巴掌把侄儿打倒。 “孽障！什么时候还敢胡闹！” 遵太后陛下命，在伪帝眼皮底下对董老贼下手，本就是当心、当心、再当心。 万一闹出什么动静，那真就是打算提前，双方直接火拼了。 面对五叔发火，裴冉也不敢反抗，任由他锤。 反正自己穿着铠甲呢！ “五叔，您轻点吧。我担心您手疼。” 裴柯脸色更黑，下手更狠。 少年见状，忙出言劝告，裴柯方气呼呼收手。 “孽障，好好伴三公子说话，讲一讲神都事。其他的，不要多言！” 寻人报复？ 真当伪帝那边都是傻子吗？ 嘶—— 拳头有点疼啊。该逝世，不应把传家金甲这么早给他。都快打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