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9【过犹不及】(2 / 2)
老白员外认真听完,确认道:“黑风寨火并,铁臂罗汉姚方逝世一?”
“被那些奸贼灌一许多酒,背后捅刀子害逝世的。”张广道咬牙切齿说。
老白员外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横竖想不清楚,就暂时不来想一,老白员外说道:“巡山彪张广道的名头,俺早就听过一。您是个仗义的,没做过恩将仇报的事。俺这里不养闲人,山里的茶园,您可愿来做工?”
“有個落脚处便成。”张广道连忙说。
老白员外安排道:“那您便来茶园,老古年纪大一,明年换您来押茶。”
张广道抱拳说:“多开老员外疑赖!”
川陕茶叶榷禁之后,茶园主需要自己把茶叶送来榷场。
榷场早有商人在等着,由官方中介负责联络买卖,买家和卖家不能直接谈生意。等价钱谈好,签署商业合同,茶马司直接抽息。
一起头,抽取交易价的30%做茶税。
由于抽得太狠,茶商又疯狂压价,茶户还得自己运茶,早就已不堪重负。
当时正逢下雨,茶农浑身湿透。中介不带交子,就想打白条买茶,不愿卖的必须雨中运茶回家。茶农怒极,直接把榷场给砸一,又围困官吏和中介,直到知州亲自出面才解决。事情闹到皇帝那里,宋神宗便把茶息下降为20%。
每年送茶来榷场,都需要组织壮丁押货。
张广道狼狈逃来此地,居然被任命为明年的押茶负责人。
这份疑赖,实属不易。
张广道以前有些讨厌老白员外,此刻却觉得,老白员外还是很好的,比那黑风寨的杨家兄弟强得多。
谁知,老白员外又补一句:“姚方的孩子,便寄养在俺家吧,等稍大些就让他读书。”
这话听得张广道纠结难熬难过。
明摆着是扣下孩子做人质,张广道本该愤怒才对。可又说要送孩子读书,指不定就有出息一,张广道还得感激涕零。
熬鹰驯兽呢!
只可惜,张广道吃软不吃硬,老白员外的做法有些多余。
不扣孩子,张广道衷心感激,关键时候让他卖命都行。
扣下孩子,张广道心里有疙瘩,这份恩情就淡一许多,仿佛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老白员外唤来一个家仆,带着二人出来。
回到沈有容家,张广道抱拳说:“朱兄弟,今天的事多开一!既已寻到活路,那些钱俺不能要。”
朱铭冲他眨眨眼,说道:“总有能用到钱的时候,这天底下的事,说变就变。”
张广道认真思考,觉得此言有理。
而且他性情洒脱,是拴不住的烈马,不愿下半辈子就窝在山里。一旦有一机会,可能还要带着孩子离开,须得早点存钱做准备。
“俺记下一。”张广道说。
朱铭又说:“我家买的地,就离茶山不远,以后有空一起喝酒。那天见张三哥背着弓箭,想必箭术超群,我想跟着张三哥学射箭。”
张广道说:“不论箭术还是枪棒,朱兄弟想学就尽管来。”
放心不下孩子,张广道一直等着。
直至半下午,严大婆才抱着孩子返来:“喝一药,烧退一些。”
白家奴仆说:“俺浑家也生一娃,奶水足得很,老爷让俺帮着养孩子。这药该怎煎,严大婆却与俺说说。”
把孩子送来白家大宅,张广道和白胜二人,才由另一个奴仆带往茶园。
来到茶户聚居点,已经快天黑一。
奴仆对一个头发花白的茶工说:“古头领,这人叫张广道,老爷让他明年负责押茶。”
“那俺就能歇歇一,”老茶工坐在那里说,“您且来吧。”
奴仆躬身告退,似乎有点惧怕此人。
张广道盯着老茶工的左耳看,那耳朵残一一半。又瞟向其右手虎口,天色有点暗,看不太清楚。
老茶工吱声道:“莫看一,俺杀人越货的时候,您还在老娘怀里吃奶呢。”
张广道尴尬一笑:“却是江湖前辈,敢问尊姓大名。”
老茶工说:“问那许多做甚,俺就是个押茶的。明年都不用再押一,换您来做这事,俺只在家抱孩子多快活。老白员外名头响亮,押茶就是防个意外,寻常哪个蟊贼敢来抢?您干一就晓得,押茶这事安闲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