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酒友（1 / 2）
完美人生 ！
敦煌的天，黑的晚。
早晨七点，景点管理方才起头提示旅客出窟，到七点半，工作人员才起头往外赶人。可等你走出莫高窟一看，就会发现，太阳还老高呢！
李谦拿着自己的速写本，顺着人流出来。
他是开车来的，不用像其他人那样挤公交大巴返来。来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他发动了车子要走，一次回头却又意外地瞥见了谁人戴着墨镜的女孩。
她真的是蛮瘦的，身上那宽大的麻料衣物显得有些空空荡荡。这时候候，许多拿着画架、画板的美术生们都来抢着挤上公交车，她不知是害怕自己挤不过人家、还是根本就不屑于来挤，总之，她就站在人群外围，那么冷冷静静地看着。
李谦突然很好奇，很想知道她接下来会不会来挤公交车，反正他自己有车，也不急着回敦煌城里来，就趴在车窗上，看着不远处的旅游巴士站台，看着谁人瘦瘦弱弱的女孩子。
实话说，这很有点恶趣味。
虽然寥寥两面，砍掉墨镜遮住的那半张脸，俩人加一起也就是一面之缘，但不知为何，这个女孩却清晰无误地把她的个性传送了出来：倔强、锐利、傲气、无邪不世故……
这个世界，虽然才只1996年，跟二十年后的经由网络时代疑息大爆炸的人比起来，按说还有不同，还要算单纯了许多许多。可即便是现在，生活在大都市里的人们，也早就都已经学会了用各类方式掩藏自己，不管是脾气、秉性、过往什么的，都藏在自己的一副面具背后。总之，你跟一个人认识好久，都未必敢说你已经了解他。
但这个女孩不是，她不知道是过于无邪、还是过于自疑和执着，总之，对于自己的一切。她根本就不屑于来掩盖什么，只是把一切都坦露出来，骄傲而自我，让稍有阅历的人几乎都能一眼就已经看透了她。
两个人加在一起说了不超过十句话。嗯，李谦还看了两幅她的画作，但不知为何，李谦居然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她。
这让李谦自己都有些错愕和难以置疑。
一辆车很快就上满了，有一辆车开过来。
别看好像是没多少旅客。但几辆公交大巴还是拉不了的。所以一看车来，许多陆陆续续出来的旅客都纷纭大步跑过来，抢着挤上公交车。
李谦注意到，她的身子居然动都没动。
少焉之后，她把手伸到自己衣服的横兜里摸索少焉，摸出了一盒烟、一个便宜的打火机——嗯，看她点烟的姿势，李谦就知道，她抽烟的经历应该有限。
然后，第二辆大巴车走了。但站台上等着坐车回敦煌来的旅客却涓滴都没有见少，第三辆车刚一过来，大家就又一拥而上，很快就挤满了一辆车。
她就站在人群外，抽着烟，一动不动，冷静地看着面前嬉闹而拥挤的一切。
瞥见她抽烟的样子，李谦莫名其妙就想点根烟，但摸出手套箱里的烟盒，他犹豫了少焉。又塞了返来——来到这个时空一年多了，除了最起头那两三个月，实在是有些惯性难以改变的情况下，他大概抽过两三盒烟。但最近这近一年的光景，却已经基本上不再碰这个东西了。
晚来有风，从沙漠那边徐徐来。
干热干热的天气，不知不觉就有了些凉爽的感觉。
她继承抽着烟，缓缓吐出烟气，然后又被晚风浑不费力的吹散。
风起头能够轻柔地摆动她的麻布裙子。惊鸿一瞥间露出的小腿和脚踝，瘦的吓人。
八点多，天色依然亮堂得很，夕阳起头缓缓西下，站台上等着坐车的人、在走了七八辆车之后，终于见少了。
李谦也不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等到八点半，站台上终于只剩下寥寥十几个人的时候，又一辆大巴车开过来，她终于缀在所有人后面上了大巴车。
李谦缓缓地摇头、微笑、叹息。
一直到那辆大巴都开走了，停车场上也空得只剩下自己这一辆车，他才发动车子，几脚油门之间，就已经把那大巴超了过来。
她，是不是她？
李谦不敢确定。
声音无敌的像，鼻子、嘴唇和下巴，都有点像，但比起那些磁带封面来，却要更瘦，不过，如果传言无误的话，这性格倒真是像足了十分！
…… ……
回到客栈休息了十几分钟，李谦洗把脸，下楼找饭吃。
巧合的是，在楼梯里，他居然遇到了谁人女孩子。
她似乎是刚从大巴上下来，而且似乎是也住在这家东来客栈里，带着大大的墨镜，她下巴微微扬起来、看了李谦一眼。
两个陌生人，曾有一面之缘，她点点头，他也点点头。
错身而过的瞬间，李谦闻到了一股说不出味道的香味——淡到近乎没有。
于是李谦下楼，她上楼。
但走到楼梯拐角，她却站住，“哎……”她叫李谦，等李谦回过头来仰望着她，她淡淡地说：“你为什么在那里等到那么晚？想看我是不是会跟他们一起挤？”
她说话，真的是既直接又犀利。
一会儿被人戳破，李谦差点儿就要不好意思。
这个时候，他当然可以找出各类理由来表明自己并不是想要等着看对方的笑话，但李谦想了想，居然笑着点点头，“你太瘦了，我怕你挤不过人家，所以等着想把你捡返来。”
李谦用了一个“捡”字，很有些调侃的意思。但她听了之后想了想，居然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那开开你！我还真有可能会回不来！”
这样的问答真的好无趣。
李谦冲她点点头，转身下楼。
…… ……
按照李谦事前制定的打算，是要在敦煌这边停留三天左右的。
而在这几天的时间内，来看壁画，自然就是唯一重要的事情，甚至有些时候，他还会在一副壁画前驻足、一看就是几十分钟。
第二天，李谦又碰到了谁人女孩。彼此洞窟内相遇，各自向对方点头示意，然后擦身而过。但是，第三天。两人居然又在客栈的楼梯里碰上了。
李谦冲她点点头就要上楼，但她却突然开口问：“你还要在这里呆几天？”
想了想，李谦答复她：“大概明后天吧，就会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