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并不只有恋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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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放热假,华天龙就眼巴巴地望着巷口,只要有陌生的车停下来,他就会满怀期待。
每当看到开宏轩,他更是不放过询问的机会:“爷爷,小颖什么时候返来?”
“小年之前应该能返来吧?”
华天龙算了算,离小年还有好几天。
他像小时候那样,几乎是掰着手指头,盼着年关快点到来。
等过了春节,华天龙就虚岁22了,在这个年纪,小县城的男孩该谈婚论嫁了。他的婚房家里早就给准备好了,在来城市中心最好的地段,120平米、方方正正的大房子。
华天龙工作之后,家里渐渐地把房子都装修好了,家电也全都置办齐全了。万事俱备,只欠婚礼。
在父母的催促下,华天龙相过几次亲。华家的熟食店在来城名声不小,家中资产也颇为可观,更重要的是,华爱国和赵念花的名声非常好,这些加起来,足觉得华天龙讨一个非常理想的媳妇了。
跟华天龙相亲的,都是在来城有稳当职业的女孩,有人民医院的护士,有东海实小的老师,还有在市政府工作的公事员。华天龙跟她们只吃过一顿饭,就不愿意再跟她们联系了。
奶奶急得要命:“你觉得你的条件有多好?你就是幼儿园的临时工,学历不高,赚得不多,你的眼光不要放得太高。”
华爱国也着急,但是他为儿子辩解:“可是天龙为人正直,吃苦耐劳,是个正经由日子的人,他的性格还好,是咱们家的开心果,他也不差啊!找对象这事,不要太着急了。缘分到了,就找到合适的了。”
赵念花则旁敲侧击地问儿子:“你不会还想着开颖吧?”
华天龙羞红了脸:“妈,别乱说。”
“可开颖的眼睛少在汪浩川身上啊!”赵念花火急地说道:“你又不瞎,你看不出开颖的心思?”
“可他们又没有谈恋爱!”华天龙脱口而出:“只要没结婚,一切都说不准。”
没心眼的华天龙,就这么着急地把自己的心思给卖了。
赵念花一脸无奈,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心眼这么浅,怎么可能争得过汪浩川?”
华天龙突发奇想:“妈,要是我和汪浩川竞争,你会支持谁?”
“切!你们小孩子谈恋爱,跟我们大人有什么关系?你们自己看着办来吧!要是伤了和气……那你们也看着办!”
华天龙笑了笑,爸妈对他的选择总是宽大的。
开冲是最先返来的。华天龙听到胡同里的动静,从自家门市里跑了出来,一看是开冲,满脸笑容消失殆尽,但是瞬间又返来了。
开冲笑道:“对不起啊,我让你失望了。”
“没失望。”华天龙强笑着,说着违心话:“老朋友返来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开颖在她姥姥家。”开冲主动透露情报:“她妈妈来海外巡演了,她要代替她妈妈多伴伴老人。”
“我知道。”
开冲诧异地眨了眨眼睛,但是很快便想通了——华天龙那么思念开颖,对她的行迹了如指掌,也在情理之中。
开冲坐了一夜火车,困得睁不开眼,踢了踢行李,说道:“帮兄弟个忙,搬回我家里来。”
“我忙着呢。”华天龙傲娇地说道:“你又不是小颖,我凭什么给你提行李?”
不过,开冲刚回到家,华天龙就送来了一份拌好的猪头肉,还跟开冲说道:“你哪天得空,我妈喊你来我家吃饭。”
开冲同样傲娇地回怼:“我又不是小颖,有什么资格来你家吃饭?”
开宏轩哈哈大笑:“你俩都二十多啦,还跟十岁小孩一样!”
开冲饿得前胸贴后背,在奶奶家吃午饭,差点儿把盘子都给吞了。奶奶爱怜地说道:“在外面什么都吃不到吗?看把你饿的!脸也小了一圈!北京的东西贵,你爸妈给你的生活费不够?”
“够!”开冲大口吞着馒头,说道:“食堂的饭没有奶奶做的好吃,不过我平时饿不着的。你看,我还有肌肉呢。”
“什么鸡肉鸭肉?还是胖点儿好。”冯玉珍慈爱地说道:“过年返来这几天,要吃得白白胖胖的。”
“好,那就劳烦我奶奶,天天给我做好吃的。”
“哎哟,什么劳烦不劳烦!我岁数大了,喜欢热闹,恨不得你们几个天天在家。”
大孙子返来了,开宏轩高兴得喝了两盅酒。孙子没有先回自己的家,而是先来探望爷爷奶奶,这更让开宏轩开心。人到老年,还有什么比儿孙孝顺更美好的呢?
开宏轩喝得微醺,说道:“你这么早返来,不会耽误功课吧?”
“不会。爷爷,每次考试,你孙子都能考到班里前三。”开冲忍不住嘚瑟:“是北大的前三。”
开宏轩脸颊通红,笑呵呵地说道:“我知道,我孙子是人尖中的人尖!”
“嘘……”开冲不好意思了:“这话咱们自己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别再外人面前说。”
“知道,你爷爷心里有数。”
开冲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他正想帮爷爷奶奶干点活,可是奶奶的糊涂又犯了。
“老大,你返来啦?”
这个称呼有点儿奇怪,开冲虽然是弟弟妹妹的老大,但是奶奶从来都没有这样称呼过他。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奶奶眯起了眼睛,眼神里满是慈爱温暖,也有一股浓浓的混沌。
开冲清楚了,奶奶又把他当做大伯了。
大伯的照片始终被供奉在桌子上,开冲跟他几乎是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奶奶的慈爱与期盼,让开冲鼻头发酸。他握住奶奶的手,温顺地说道:“奶奶,你认真看看,我是开冲啊!我少大了,不是小孩了。奶奶,你好好想想,我考上了北大,你可骄傲了呢!”
冯玉珍很是困惑,打量了开冲半天,试着理解他说的话。开冲对奶奶充满了耐心:“奶奶,一时想不起来也没什么,你要是累了,就晒晒太阳,或者再睡一觉,自然而然就想起来了。”
冯玉珍顺从地点点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开冲”。待她苏醒过来,她主动跟孙子提起了自己做过的荒唐事——某天下午,她又翻起了糊涂,想起远在广州的大孙子,便立刻裁了一件衬衣。
开靖放学回到家,饿得前胸贴后背,到处喊奶奶,让奶奶做饭给他吃。奶奶正在“工作室”里端详着她刚做好的衬衣,开靖问道:“奶奶,这样的格子衬衣,你每年都要给我做吗?”
可是奶奶却很困惑——小孩你谁啊?
开靖便清楚了,奶奶的记忆又穿越回了十年之前,那件衬衣,是给童年时期的开冲哥哥做的。开靖一点都不吃醋,只是为奶奶的糊涂感到难过。等奶奶醒过来,那件衬衣又要归他了。
就这样,开靖有了四五件红格子衬衣,邻居跟他恶作剧,问他是从哪里批发的。
开靖便颇有幽默感地答复:“从我奶奶的记忆里批发的,总不能扔了吧?”
给大孙子讲完这件事,冯玉珍沮丧地说道:“后来,开靖写了篇作文,题目叫做《奶奶大脑里的衬衣批发店》,还在市里获了奖。说实话,我看了那篇作文,的确挺感动的,但是……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这脑子,真是没救了。总有一天,我会拖累你们的。”
“奶奶,你维持到这样已经很好了。糊涂就糊涂,做衣服就做衣服,你给我们的只有感动,没有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