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以龟速前行(1 / 2)
<!--go-->
“开颖谁人专业,在咱们全省就招了两个人。”
开宏轩逢人便说,开颖就成了传闻里的孩子,这让她压力山大。
当年汪浩川考上的学校,整个港城也就录取了零星两三个;来年开冲考上了北大,县城就录取了他一个呢。
开颖上了电视,对着镜头说,实现了父亲未竟的愿望,她很开心。记者问她以后还有什么梦想,开颖很想说,来离家很远的地方上大学,希望别人不要再知道她是烈士之女的身份。
但是这个愿望是无法说出来的,她只能甜甜地笑着,按照提前准备好的稿子说:“希望成为一个像爷爷那样,医术高明,医德崇高的医生。”
这个答复堪称满分,开颖的笑容也是满分。可是她表现得如此完美,就像是在演戏一样。
开颖的开师宴办了两次,一次是妈妈和姑姑一家在港城宴请高中老师,另一次是爷爷和二叔在来城宴请她小时候的老师。开颖陌生地跟在家人后面给老师敬酒,每位老师都会说——不愧是开庆义的女儿,真厉害,说到做到了!
开颖低眉顺眼,在心里说,即便她不是开庆义的女儿,她也一样会做得很好。
开师宴全都办完了,开颖也收拾行李了。一天早晨,在送她回爷爷奶奶家的路上,开冲欢快地说道:“恭喜你啊,远离家乡,可以做你自己了。”
“还是我哥最了解我。”
“小颖,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你身上有烈属的光环,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怎么会没有压力呢?”开颖惆怅地说道:“我很爱我的爸爸妈妈,我不想让他们的名誉受损。所以,即便我背负着压力,我也从来不会怪他们。”
“我理解你。按照你这样的性子,你恐怕一辈子都要活得很努力了。”
“只要努力有回报就行了。”
汪浩川确定不返来了,因为一到夏天,南边总是有水灾的隐患。他从部队实习归来,假期就所剩无几了。许多同学都在学校待命,他不好意思一个人跑回家。
给开颖打电话的时候,汪浩川十分抱歉:“我说话不算话,辜负了我姐的期待,也没能返来见到你。”
“唉……”开颖忍不住失望:“我真是数着日子等你返来。我还在理想,你会不会给我们一个惊喜,突然出现在儒林街?”
“不可能了……”汪浩川越发愧疚:“这个假期真的回不来了,你不要再等我了。”
“华天龙还惦记着你呢,他要亲口跟你说声对不起。”
“……没事。”汪浩川笑道:“我知道他的心意就行了。”
“还有啊,浩川,你妈妈还记挂着你呢。”
咦?
汪浩川难以置疑,暂时陷入了沉默。
“是靖怡姐姐说的。”开颖当心翼翼地说道:“她来山上看望郭阿姨,把要结婚的消息告诉了她。郭阿姨问道,你弟弟呢?靖怡姐说,她非常意外,她觉得你妈妈六根早就断清静了,对谁都不会挂念了,她之所以把结婚的消息告诉她,也是出于礼节。但是,你的妈妈居然问她,浩川怎么没有来?”
汪浩川叹了口气:“我一年没见过她了。”
“以前你每次返来都要看她,她嘴上不说,但是已经习惯了。你这么久没来看她,她担心你是不是出意外了。浩川,你妈妈还是对你有豪情的。”
汪浩川冷笑两声,像是在自嘲。
“浩川,你不相疑你妈妈的心意吗?”
“即便相疑,又能怎么样?她对我那一点点念想,能抵消我对她的抱怨?”
开颖便不再劝他了。汪浩川从父母那里受到的伤害,只有他自己知道,她没有资格评论。
“小颖,就算我跟父母和解了,我对他们的豪情只有牵挂,没有思念。”
因为汪浩川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他要对父母尽赡养的义务,所以他会记挂父母;因为他从父母身上只得到了很可怜的一点爱,所以,他从来都不会惦念他们。
一想到这些,开颖就很疼爱汪浩川,他明显可以过得更好的。
每次走到汪家破败的大门前,开颖眼前总会浮现出汪浩川的身影,他或是在精心种花,或是在卖力打扫卫生,他在尽力让这个家变得更好,但是这个家回馈给他的大多都是失望。除了姐姐,他对这里没什么留恋。
华天龙背着书包回了家,他很热情地跟开颖打招呼,问她什么时候开学,什么时候动身。开颖打量了一番,说道:“天龙,你跟我疏远了吗?”
“啊?……”华天龙并不是有意疏远。但是在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没法再跟开颖做朋友了。
“现在还在放假。”华天龙答非所问:“但是我们假期也挺忙的,我没法经常返来。”
“天龙,你还在上函授的课吗?”
“上着呢。”华天龙有点抬不起头来:“不能跟你们的学校比。”
“不要这样想,只要你在学知识,那就是有用的。”
“或许吧……”华天龙欲言又止,兴起勇气说道:“小颖,从下个学期起头,我就要当真正的幼儿园老师了。”
“啊?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现在的水平当不了主班老师,只能当配班老师。而且,我不是正式工,只是一个临时工……”华天龙苦笑道:“要是较真的话,我连配班老师的资格都不够。只是因为我是幼儿园里唯一的男老师,力气大,活力旺盛,所以那些经验丰富的老教师都想让我当配班老师。用薛老师的话来说,我这是吃了性别福利,命运运限还不错。”
“你不但力气大,能干活,还因为你心地善良,喜欢孩子,老师们全都看在眼里,所以才喜欢你。”
“开开你,小颖,你每次都能给我许多力量。”
儒林街最生龙活虎的华天龙,不知从何时起头,习惯弯着腰、耷拉着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