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少年的朋友(1 / 1)
2001年10月7号,中国队在沈阳五里河体育场1:0战胜阿曼队,提前两轮锁定世界杯出线名额,这是一件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事。
在中国队取获胜利之后,五里河体育场回荡着震耳欲聋的《歌唱祖国》,各大城市的主干道张灯结彩,随处可见飘舞的五星红旗。电视机里的记者抑制不住激动,哽咽着送来各类报道。
那的确是球迷们终身难忘的一个夜晚。
开冲很快便加入到了欢呼的部队当中来。但是冷静下来,他觉得有点恍忽。国足出线就像是一个小小的火种,被他捧在手心里,无比当心地呵护着,恐怕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把这个火种给吹灭。开冲并不敢期待这个火种会点燃一束绚烂的烟花,只要它还在手心里就好。可是,火种却很争气地成少壮大,它点燃了无数人的希望。
从得知结果的那一刻起,开冲就决定了,他也要像国足将士那样,充满血性和斗志,把握好这一年。主教练米卢说,态度决定一切。开冲在每本书上面都写上了“拼搏”,这就是他的态度。
朱方台对足球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国足水平不行,他是有耳闻的。国足出线了,同学都像发疯一样欢呼,而他呆呆傻傻地站在欢呼的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
应该一起高兴吗?应该像开冲那样重新燃起希望吗?
朱方台感觉很别扭,他又来操场跑圈了。跑到心脏快要爆炸,他才停了下来。汗水淌过脸颊,受过伤的眼角痒得要命。医生告诉他,千万不要揉眼睛。可朱方台却像报复一般,用力揉了起来。世界一片模糊,他感受到了报复自己的快感。
他的左眼看不清楚,爸妈花高价钱给他配了隐形眼镜,可是戴着并不舒服,他经常不戴。这样,只要结果下滑,他就能理所当然地归结到眼睛上了。
在中国队出线的谁人早晨,朱方亭到操场上来找堂哥。一波一波的欢呼声翻涌而来,朱方亭焦躁地捂住了耳朵:“一个球踢来踢来的有什么意思?真是吵逝世了。”
朱方台套上棉衣,没有搭腔。堂妹完全理解不了竞技体育的魅力,自然理解不了球迷的兴奋,也无法理解他对田径场的执着。对这一切,朱方台无法跟她表明。
“我哥被保送研讨生的事黄了。”朱方亭郁闷地说道:“都怪开冲乱告状,把咱哥的前程都给毁了。”
“不来也好。”朱方台整顿衣服,说道:“大伯不是说了嘛,他花了高价钱,才让医院推荐咱哥来进修的。他不来了,这个机会可以正好给更合适的人。”
“哥,你疯了?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原本是咱家的好事,现在泡汤了,你一点儿都不气愤?还说什么正好?”
“这个机会原本就不是咱家的,亭亭。”朱方台说道:“咱哥的确做了不应做的事,让他吸取教训吧!”
“哥……你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我就是有点儿累了。”
朱方台看不清路,深一脚浅一脚,差点儿撞到足球场的门框上。朱方亭对此视而不见,继承跟在他身后三言两语:“哥,你不是说,你跟开冲一个班,就是要搅得他不得安宁,让他无法上大学吗?”
朱方台停住了脚步,他回想起了那些“自作多情”的小事,但凡他还有一丝良心,他就不能再对开冲下手了。
“亭亭,你不是很喜欢开冲吗?现在不喜欢他了,就想毁了他?你啊,还是把心思用在读书上吧!就把开冲当做一个过客,以后,你上了更好的大学,会遇到更好的男生的。”
“朱方台!”朱方亭忍无可忍地跺脚:“你别忘了你姓什么!你的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是让我开心!只有开冲倒霉了,我才能开心!”
朱方台好言安慰道:“亭亭,你要是心情不好,就像我一样跑步。跑完了,出出汗,心情就好起来了。”
……
朱方亭只想揍这个哥哥一顿。
“哥,你果真不是我亲哥。我亲哥浑浑噩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可你不想为他报仇,还给我讲大道理。”
“亭亭,我前段时间不也这样吗?人不可能一直消沉,得自己走出来啊!”
朱方亭脱口而出:“我哥和你不一样!他可金贵着呢!”
言下之意,是朱方台不金贵?
朱方亭捂住了嘴巴,纠正了说法:“我是说,我哥从小只会进修,而你是练体育的,他不像你那样抗造!”
朱方台的心越来越冷。他没有冲着妹妹发脾气,笑道:“亭亭,我来读书的时候,就已经跟我妈下过保证了,我以后不再会打架了。为了给我看眼睛,我爸妈都很辛苦,所以,以后我不会再让他们担心了。”
“你扯谎!你前几天还跟同学在食堂打架了!”
“哦……原来你知道我打架了。”
朱方亭气恼地咬住了嘴唇,很快便重新编了一个理由:“我这两天进修太告急了,就没问你。哥,你没事吧?”
“还好。”
朱方台随便应付道。那一刻他很羡慕开冲。开颖经常过来找哥哥,有时找哥哥问题,有时特地过来嘘热问暖。转学来这几天,他至多目睹两次开家兄妹一起吃饭。同样是堂兄妹,他和朱方亭的关系就塑料了许多。
一个星期只有一节体育课,开冲鼻子没有完全恢复,也就不能进行猛烈运动。所以,只能白白浪费一周一次踢球的机会,只能坐在看台上背单词。朱方台正在跟队友们一起训练,他的状态不好,教练总是喊他的名字。
啧啧,可怜。开冲双手插兜,继承背生词。心里却在想着,朱方台还是毫无少进。
朱方台突然暴走,而且很快消失在了操场上,他的教练在他身后狂追,无奈朱方台实在跑得太快,教练只能无奈放弃,站在原地骂了他一顿。
开冲原本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可他总是忍不住担心,便跟体育老师请了假,到处寻找朱方台。
在遭受挫折时,开冲曾经的做法是逃避。朱方台或许跟他一样,接受不了失败,便逃之夭夭。
开冲穿梭在学校的犄角旮旯里,找的最后一站是学校西南角的小花圃。在谁人时间段,花圃里空空荡荡的,朱方台极可能躲在了那里。找了一圈,还是没能找到朱方台的身影,下课铃声已经响了,赶鄙人一节课上课之前,开冲必须得返来了。
“你在找我?”
朱方台突然从假山里钻了出来,他靠在假山上,吞烟吐雾。
“早知道你这样颓废,我就不找你了。”
……
朱方台看了看手里的烟,苦笑道:“烟酒是个好东西,能让人忘记烦恼。”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烦恼?”
朱方台愣了,仰起头整顿思绪,半天才说道:“你不觉得我很惨吗?现在跟那几个体育生比,我都比不过。”
“可你至多不用为钱发愁,不用为以后的出路发愁。只要是正当的事,只要你想做,你家人就会支持你做。我想,你大概有两个烦恼,一个是不知道怎么正视遇到挫折的自己,另一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
……
朱方台呆若木鸡,直到烟烧到了手指头,他才抖了抖手。
开冲说道:“每天都有人放弃梦想,这是很正常的,人活着,少少有一帆风顺的。但是,如果你放弃理想的话,我会感到迥殊惋惜。因为你是我的敌手,在东海实小,当我朝着终点创议打击的时候,你是我唯一的阻碍。我讨厌过你,也佩服你。我也想当一个体育明星,可我没有那样的条件,也没有你那样的魄力。为了站在跑道上,你已经支出了太多。那些支出,就算你自己不珍惜,但是我看在眼里。如果你把那些努力全都扔了,就很难捡起来了。”
朱方台的眼圈泛红了。尽管,爸妈也劝他振作起来,但是他没有听出去。最大的肯定,是来自敌手的肯定。
他喃喃地说道:“我觉得,你对我只有讨厌……”
开冲继承说道:“至于你的第二个烦恼,你更不用担心。就像我爷爷奶奶从来都没有向朱家邀功一样,我从来都不会在你面前摆恩人的谱,更不会因为你堂哥做的那些荒唐事而责怪你。我们打过架,闹过别扭,那都是少年时期经常发生的事,少大了就不会那样了。那些不兴奋的往事,我决定不来在意。也希望……你可以一笑了之。”
若不是有假山支撑,朱方台会掌握不住自己的身体,无力地跪倒在地。即便他戮力支撑着站在那里,可他的眼泪已经阐明了一切。
“至于你的眼睛,你可以来找我爷爷。他说过,他对白内障的术后调养很擅少。只要你是他的病人,他会尽力治好你。只要你的眼睛好了,你重新站上跑道,还可以像以前那样所向披靡。”
朱方台闭上眼睛,泣不成声。
上课铃声响了,开冲主动伸出手,邀请他一起回教室。秋日的午后阳光绚烂,两个少年都沐浴在金黄色的光影中。
“开冲,对不起!”
朱方台紧紧握住了开冲的手。这一次,他不想再错过这个好朋友了。那是他在少年时期,遇到的真正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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