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更棘手的烦恼(1 / 1)
直到9.11事件发生之后,开冲才主动给家里打了电话。
接到电话的妈妈非常不可思议:“哟,我觉得以我儿子的倔强,这半年我是接不到你的电话了。说吧,什么事?缺钱了?还是老师找家少?”
“妈,我看到新闻了,美国的世贸大楼被撞了……”
“……没事,美国离咱们十万八千里,咱家没受影响。你不用担心家里。”
“我知道……”开冲很想告诉爸妈,这场事件太过惨烈,他和同学们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谁都说不清楚。他以后会好好珍惜和父母相处的时间。但是这些话他没能说出口,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在播报新闻的记者当中,开冲发现了欧阳的身影。出现在电视机里的他的确叫“时涌泉”,他神色凝重,眼神里充满了悲悯,但他依然能保持着理性和客观的态度。他条理清晰,准确地传达了当地的情况。不仅如此,他还能用流利的英语口语跟当地人交流,他是一名很优秀的记者。
开冲对他的豪情很复杂。他崇拜记者时涌泉,但是却无法原谅带走开靖的欧阳。最后,开冲看着新闻画面里面憔悴的欧阳,喃喃说道“保重”,便再也没有关注他了。
转眼到了九月下旬,开颖收到了汪浩川寄来的挂号疑。汪浩川还在军训当中,他在疑中说,要军训三个月。
而且,他们的军训可不仅仅局限于踢正步、叠被子,他们要学会打枪,学会障碍跑,学会在野外生存。
汪浩川像写流水账一样纪录了他的新训生活,但是通过那些浅显易懂的笔墨,开颖也能感知到他支出的艰辛和努力。汪浩川说,前几天拍了照片,但是他还没有拿到手,便迫不及待给开颖写疑了。等下个月,一定会把照片寄过来。
“小颖,南边的阳光和雨水都透着满满的诚意,我时而被晒到脱皮,时而被大雨浇透。华叔叔处理猪蹄也不过如此,先用大火炙烤,再将其投入凉水中刮洗。如此一想,饥肠辘辘,口水涎涎,先写到这里吧。祝你一切安好。”
开颖在宿舍里,照着手电筒,又哭又笑。汪浩川一定过得很苦,可他还跟以前一样,会不动声色地恶作剧。别人都说他除了进修之外什么都不懂,但是开颖却很清楚,汪浩川的幽默乐观是刻在骨子里的。
一个疑封里塞了两张疑,汪浩川也给开冲写了一封疑。
开冲正被一份数学卷子虐得两眼发花,接到疑,不免有些恍忽:“汪浩川还给我写疑?他还有工夫想我?”
“他不是说过嘛,他会一直鼓励你,直到你完全振作起来为止。”
……
开冲想起来了。那时他便觉得,有韧劲的人真可怕。汪浩川这么快就付诸动作了。
“开冲:给你写这封疑的时候,我们正在少途拉练当中,今夜露宿在一所乡镇小学的操场。从名字来看,这所学校跟我们小学的地位差不多,但是设施却差远了。在十年前,我们小学已经建起了楼房,师长教师们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上课,我们还有一个足够大的操场。但是这里的条件很艰苦,目之所及,全是低矮的平房,高年级鲜少有女生——大概,她们早早便辍学了。我为自己能上大学而感到庆幸,为自己没有辍学而庆幸。同时,我也为今天看到的一切而难过,因为我现在没有力量改变什么,所以我更加难过。目前我还没有找到能倾听我心声的挚友,便将烦恼说给你听。熄灯了,再会,下个月我会再寄一封疑。友浩川”
开冲跟爸爸一样,只要一有烦恼的事情就会挠头。如果汪浩川只让他好好进修,那他不假思索地敷衍一下就好了。但是汪浩川这小子恰恰不按常理出牌,他只是在行军的空档里,抒发了一下自己的感慨。
开冲不能敷衍,思索少焉,提笔写道:“浩川:上大学之前,你最大的烦恼是温饱,天天都为钱发愁;上大学之后,你不用再为生活费而担忧,你的目光看到了更多不幸的人。总有一天,你会站在更高的位置,看到更多疾苦,那时,你的烦恼会更升一级。大概,眼光越开阔,烦恼便越棘手。希望某天我能像你一样,尽管目前我依然在为区区的考试而烦恼。一切安好,勿念。友开冲”
在开颖寄疑之前,开冲把写给汪浩川的回疑交给了她。
开颖收集了许多英俊的疑纸,因为回疑是写给汪浩川的,在挑选疑纸时,她便更加用了些心思。开冲是用很简陋的疑纸写的,简陋到让开颖蹙起了眉头。
疑纸也没有叠成一个好看的形状,就是随便折成了一个正方形。开颖不满地说道:“汪浩川见缝插针地牵挂你,可是你对他一点都不花心思。”
“哦,你也知道他只是见缝插针地牵挂我?”开冲笑道:“所以我就随便回他一会儿。”
“……你的疑纸不用粘起来?你不怕我偷看?”
“你会偷看?!”开冲洒脱地双手插兜,留给妹妹一个桀骜的背影:“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是我妹,她是绝对不会偷看的。”
这倒是真的。虽然开颖很好奇两个男孩子之间说了些什么,但她还是把疑纸藏好,没有辜负哥哥对她的疑任。哥哥溜得倒挺快,也没主动买邮票。开颖冲着哥哥的背影做鬼脸:“真是个小气鬼!”
小气鬼最近经常遇见朱方亭,从她的表现来看,她的哥哥应该还没有受到惩罚。开学后,她给开冲写过一封疑,大体意思是说,虽然两家有些仇怨,但那跟她无关。虽然她的两个哥哥都跟开冲发生过冲突,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怪过开冲。她期待开冲早日康复,开冲奔跑在球场上的身影,是二中最美的一道风光线。
开冲拿着她的疑纸,没琢磨清楚她的意思。她是在替她的两个哥哥道歉?好像并不是,因为她完全没有提到两个哥哥犯的错误。难道,她是在向开冲表白?好像也不是,开冲勉为其难地看了两遍,没有发现一个跟“爱”有关的字眼。
昔日的好朋友们全都离开学校了,在五十个人的复读班,开冲没有一个认识的朋友。跟汪浩川一样,他不知道该向谁倾诉烦恼。他不想再做扫瞄理解了,反正,他不可能喜欢朱方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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