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当女人不在家(1 / 1)
自从弹弓被老师没收了之后,小胖一直觉得对不起开靖。开靖虽然弄拾了他的荷兰猪,但他至多跟荷兰猪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可开靖就惨了,那把弹弓他只摸过,一次都没有打过。
小胖主动跟开靖说道:“开靖,你也别老想着给我赔老鼠了,咱俩扯平了——不,等过段时间,我再赔给你一个弹弓,你看行不行?”
“不稀罕。”开靖强忍心痛,说道:“我大度,不跟你计较。还有老鼠,等过段时间,我会赔给你的。要是不给你赔,我家人都睡不着觉。”
“你还在怪我吗?”
“不怪,要怪就怪我命运运限不好。”
“那……我也赔个你一个新的弹弓。”
“不用了……”开靖酷酷地说道:“你养老鼠,别人都没说什么;可是我玩弹弓,别人都觉得不应该。所以……弹弓被没收了,那就是它的命吧!”
不知为何,大家都觉得开靖变了许多。
姐姐出院之后,开靖觉得她在家康复就行了,没想到她只是暂时在家休养,等身体养好了一些,她还要来医院接受骨折的手术。姐姐不仅右小腿骨折了,骨盆也有一些损伤,为了不留下后遗症,家人议论了很久,决定骨盆部位也通过手术来矫正。
开靖想象不到这个手术有多大风险,只知道家人都很纠结,姑姑和大伯母都在院子里哭了,爷爷奶奶的话少了许多。最终,他们决定让姐姐来省城接受手术,姐姐的姥爷和舅舅会找省里最好的医生。奶奶决定暂时放下手中的活计,到医院照顾姐姐一段时间,等她出院了,再随她一起回到老家。
奶奶从来都没有离开家那么少的时间,担心开靖有想法,奶奶一遍遍地表明道:“开靖,奶奶不是不理你了,也不是不关心你,而是你姐姐脱手术有很大风险,而且要到离家那么远的地方住院,我实在放心不下。你在家里要听大人的话,有什么事情,给你大伯母打电话,你就能找到我了,知道了吗?”
“不知道。”
……
小孩气鼓鼓的。
冯玉珍只能再做他的思想工作:“我给留二百块钱,要是吃不惯家里的饭,你就出来买点儿吃的。”
“我不需要钱,你们就差把狗链拴在我脖子上了,有钱我也没地方花啊!”
“开靖,奶奶也不想离开家,奶奶这辈子都没怎么离开过东海镇,来大城市,我连路都找不到,饭也吃不习惯,如果不是因为你姐姐脱手术,我才不会走呢。”
“奶奶,这些我都知道……就是你走了,我的心里空落落的……”
“哎哟……我可怜的乖孙……”冯玉珍爱怜地将他揽入怀里:“好几天见不到你,我比你更难受啊!”
冯玉珍走之前,做了许多牛肉馅饼,把它们全都冷冻在冰箱里,吃的时候,只要煎几分钟就可以了。她把开靖要穿的衣裤全都搭配好,每天起床之后不至于手忙脚乱。她还给爱臭美的开靖做了两件新的T恤,晒在了太阳底下,等天气再温暖一点,开靖就能穿到身上了。
奶奶做了许多准备,开靖更舍不得她走了。
在动身的前一早晨,奶奶走到哪里,开靖就跟到哪里。时不时抱紧奶奶的腰,跟奶奶撒娇。王吉英见了,忍不住打趣道:“难道你在家里,我们还会虐待你不成?”
“反正……我在家里就是不自在。”
开庆收“啪”得一巴掌打在了开靖后脑勺上:“别不识好歹啊!家里谁对你不好啊?!外面自在,那你还愿意来外面飘流吗?”
然后开庆收就被家人批判了一顿。要是批评能变成子弹,那开庆收早已千疮百孔了。
王吉英悄悄跟丈夫说道:“说了多少遍了,开靖没有安全感,说话一定要当心。”
“知道了!”开庆收瓮声瓮气地说道:“小孩毛病真多!这也说不得,那也说不得,哼!”
冯玉珍和开颖走了,开靖的两大靠山不在家里,从上学就起头发愁。小胖和好几个好朋友都邀请他到自己家里做客,开靖失魂崎岖潦倒地说道:“我也想来啊,可我脖子上有一根看不见的狗链子,我家人拽着狗链,哪儿都不让我来。”
好朋友们便哄笑了起来。
放了学,开庆云还有许多事要做,估计要忙到很晚。她先把开靖送回了家,让开靖回家里吃饭,然后她再返回学校忙碌。开庆收问道:“你几点返来?”
“要是知道忙到几点就好了。”
“不管多晚,我都来接你。”
开庆云心里一暖,说道:“不用啦,二哥,你照顾好家里就行了。”
开靖插嘴道:“谁让你接?姑姑有李老师呢。”
唔……开庆收倒把这茬给忘了。
开庆云脸上飞过两片红云:“二哥,我和李老师一起返来,你不用来接我。”
开庆收还是不放心:“你早晨吃什么?”
“我办公室里有方便面,凑合一顿。别担心了,我先走了,争取早点儿返来。”
家里就剩下开庆收和开靖了。
养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开靖背着书包干站着,开庆收一只脚搭在水池上洗脸。开庆云走了之后,他俩都定格在原地,仿佛变成了一幅静止画面。
开庆收眨眨眼睛,喝道:“快来帮我做饭!”
“我不会做……”
……
开庆收刚要骂他一顿,才发现自己也不会做饭。
养父子二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
开靖问道:“我妈不返来做饭吗?”
“她有事。”开庆收瓮声瓮气地说道:“等会儿我还得来接她。”
“爷爷呢?”
“来市里开会了。”
开靖心里拔凉拔凉的。无论如何,这顿晚饭肯定要跟养父一起吃了。
开庆收打开冰箱,取出了牛肉饼,翻来覆来看了好几遍,不知道从何下手,自言自语道:“得等化冻之后才能热吧?我拿到太阳底下晒晒,让它快点儿化。”
“可奶奶说,直接放在锅里煎就行,连油都不用加。”
“胡说!怎么可能呢?那些肉,冻得硬邦邦的,都得化了才能做。这个牛肉饼,冻得跟铁饼一样,怎么能直接拾进锅里呢?”
养父振振有词,开靖说不过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把牛肉饼放在太阳底下解冻。他饿得没有力气了,就耷拉着脑袋,坐在堂屋门口发呆。想起哥哥说,父亲有个坏毛病,叫刚什么用来着?刚愎自用?反正就说他蛮横又武断,总是让家里亏损。哥哥果然没看错,父亲就是这样的人。
开庆收见状,又端起了父亲的架子,训斥道:“你能不能有点儿精气神儿!别蔫了吧唧的,好好的小孩,活得像个小老头似地。”
开靖被迫抬起了头,心累得不想说话。
牛肉饼化开了一点冻,开庆收笨手笨脚地往锅里倒了许多油,然后打开了液化气。开靖很想告诉他,奶奶特地说过了,不用解冻,不用放油,直接煎就行,可养父什么都听不出去。开靖就冷眼瞅着他,看他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来。
牛肉饼在锅里粘成了一团油汪汪的面糊。
开庆收傻眼了,开靖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什么?!”开庆收一声大喝,让开靖浑身一哆嗦。“看我闹笑话,很好玩是不是?!”
“我都跟你说了,不解冻,不放油!”
“大人……”开庆收刚想说,大人懂什么?不过,人家开靖说得的确是对的,是他盲目自大,把好好的牛肉饼都给祸害了。
开靖满腹委屈,一眼瞥见爷爷进了家门,便立刻闭上眼睛,大声嚎哭起来。开庆收恐怕别人误会他,一把捂住了开靖的嘴:“哭啥?让街坊邻居觉得我打你了?闭嘴,不准哭!”
开宏轩一进大门,就听到了孙子的哭声。他大步走进了堂屋的门,一眼看到了儿子正在锁孙子的喉。老中医顿时化身老当益壮的老将军,飞起一腿,精准地踹到了儿子的屁股。然后,一把抄起立在门边的扫帚,像是拿起了一件趁手的兵器,冲着儿子没头没脑地打了下来:“你有能耐!你就会欺负小孩!你要掐逝世他?你怎么不掐逝世我?!”
开庆收被打得躲闪不及,开靖淌着鼻涕,嘿嘿地笑个不停。
老将军打雷了,扶着灶台,气喘吁吁。“有你这么教育儿子的吗?我要是没返来,你真要掐逝世他?”
“那你都没搞清楚状况,就来揍我呢!”开庆收远远地躲着,整个身体还保持着防御的姿势,随时准备应战:“你就是这么教育我的,我才这么教育孩子!”
老将军一会儿泄了气,气哼哼地坐在了地上。
这下开靖不知道该不应笑了。
华爱国走进开家,怀疑自己走错了门。乱糟糟的院子,狼狈不堪的开家三代,这还是方圆十里有名的文明人家吗?
“叔!”当心越过院子里的障碍物,华爱国走上前来,招呼道:“快来我家吃饭!”
“不用,家里有。”开宏轩爱面子,不肯轻易接受邻居家的好意:“老婆子临走之前做了些现成的饭菜,都放在冰箱里了。”
“可是,奶奶做的好吃的,都被我爸给霍霍了!”
开靖的发言又引起了开庆收的警觉,他又想锁住养子的喉咙了。华爱国却爽朗地说道:“不碍事,赶明儿我再给你们家送些过来。咱们好些日子没喝酒了,叔,二哥,来我家喝两盅。”
开靖很想拔腿就跑,来华家风卷残云地吃一顿,不过,他认真地查看着养父和爷爷的脸色。他们俩不动,他就不能动。
最后,华爱国拉起了开宏轩,执意邀请他来家里坐坐。到了华家,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开家的三个男人更饿了。赵念花摆好桌子,调侃道:“家里的女人都不在家,日子不好过吧?”
开庆收吸了吸鼻子,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这次酒桌上没有外人,开靖终于坐上了梦寐以求的大人桌。他最爱吃华家的猪耳朵,没想到,爷爷和养父同时给他夹了猪耳朵,在放进他的碗里时,筷子触碰到了一起。
开庆收说道:“快吃吧!你华叔叔家的猪耳朵是一绝,你最喜欢吃的。”
开宏轩不甘示弱,和蔼地跟孙子说道:“等我再多买一些放在冰箱里,你饿了就吃。”
哟,这俩不会照顾人的大老爷们,居然精准地记得开靖最爱吃的东西,开靖挺感动的。
开庆收喝了一杯酒,苦笑道:“我这辈子就跟火有仇,所以一进厨房就闯祸。我还不如开靖,他记得怎么做,我都不知道。”
这话,相当于变相地给开靖赔罪了?
开靖完全不生育父的气了。养父虽然暴躁,但也是个知错就改的大人啊!更何况,他还给自己夹了那么多猪头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