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知己(1 / 1)
至于华裕琳的抑郁,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在妈妈情况好转了之后,华裕琳发觉自己不对劲了。只要有人三五成群,她就觉得他们是在议论自己;早晨睡觉,她经常能梦到谁人又胖又大的中年妇女。在一中的走廊上,谁人妇女满脸横肉,掐着她的脖子,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珠子,咒骂道:你这个小*子!小*妇!下流*!”
华裕琳从梦中惊醒,满头都是盗汗。
睁开眼睛,目之所及,她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她必须要面对的情况是——语言不通,经济拮据,孤独,无聊。
渐渐地,她也出现了跟妈妈相似的症状,经常无缘无故地流眼泪,不愿意与任何人交流,一整晚都睡不着觉。头疼欲裂,却不想找解决的办法。由于少期睡不好,她精神恍忽,像个孤魂野鬼一般在世间游荡。
她比妈妈刚强,她很快就展开了自救。她每天都给自己洗脑——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好姑娘。她强迫自己找一份兼职,让自己忙碌起来。她努力地学语言,让自己不那么孤独。
在做出了各类努力之后,她发现抑郁症并不能自愈,便瞒着妈妈来了诊所。她操着磕磕巴巴的英语,连比划,带画画,医生也没有听懂,自然也就没有及时地治疗。
华裕琳偷偷吃妈妈的药物,吃了之后豪情毫无波动,无论什么时候都很静谧,静谧得像个木头人。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于是,在攒了一笔钱,学会西班牙语的基本会话之后,华裕琳再次逃跑了。她来了拉丁美洲,在孤独的冒险中,她发现自己又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她沉浸在各类节日庆典中,她背着行囊走在昏黄的落日余晖中,她在海边等待一只被冲上岸的小鲸鱼,她会因为看到企鹅而兴奋不已。
她觉得自己好了。可是在回到原来的情况之后,她又起头抑郁了。
所以,在公交车上,她跟开冲说:“我恐怕没有办法停下来了,我要救我自己,就必须不停地走路。在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拼命暴走。那样,我才能活下来。”
“可是,你心里的伤口并没有少好,说不定里面全都是脓水……少此以往,你不怕这个伤口会腐烂吗?”
“不会的。”华裕琳笃定地说道:“逃避能治好我的病。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开冲的目光逐渐昏暗。他不希望华裕琳远走高飞。如果每天都能见到她,那该多好啊!
“在你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你不准喜欢上我。”华裕琳又严肃了起来:“喜欢我,那就是你不幸的起头。”
开冲置若罔闻:“姐,那你下个目的地是哪儿?”
“开冲,我再跟你说一次!我对年纪比我小的男生没有兴趣,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姐……”开冲笑嘻嘻地说道:“你该不会来非洲吧?”
“真拿你没办法。”华裕琳双手插兜,酷劲十足。“我跟你说的那些话,跟抑郁症有关的那些,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我舅舅,也不能告诉华天龙。”
“封口费!”开冲伸出了手:“多少透露表现一下。”
华裕琳狠狠地弹了他的手掌心一下:“不要调皮!”
开冲甩着手,不逝世心,继承追问:“姐,那你要在来城待到什么时候?”
“无可告知。”
“没关系。”开冲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华天龙肯定会知道。”
华裕琳扮了一个鬼脸,好像以前谁人鬼马精灵的少女又返来了。
十分困难把开冲赶走了,华裕琳来探望周可为。这次命运运限很好,周可为正靠在床头喝粥。吃饭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痛苦,吃了两口,他就不想再吃了。
薛琴愁容满面,打心眼里希望儿子再多吃几口。可是华裕琳一来,她便很识趣地刷碗来了。
周可为露出笑容来:“今天来得这么早?”
“嗯。”华裕琳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你今天精神不错。”
“啊,这大概是回光返照。”
……
华裕琳攥紧了拳头,可是不能打他。周可为的确异于常人,哪怕游走在逝世亡的边缘,他也能乐观地恶作剧。
周可为大喘了两口气,说道:“其实,我觉得你恨透了我,不再理我了。”
“当年你不辞而别,我的确恨你。但是我联系不上你,也不知道你的病情复发了,只是隐隐猜到了你有什么事,否则你不会这样一走了之。那时我还得整天看着我妈,防止她自杀,也就没再跟你联系。”华裕琳郁闷地说道:“我原本想揍你几下,或者冲你发顿脾气的。可是你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等你醒过来,我的气全都消了,不再想发脾气了。”
周可为往被子里缩了缩:“看来,我还是适合少眠。”
“……周可为!你再这样讲话,我真的要打你了!”
周可为便温厚地笑:“说实在的,你来看我,比任何人来我都高兴。哪怕老二来看我,我都没这么开心。”
华裕琳脸红了:“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
“是的,我担心你生着气,不肯来见我最后一面,那我逝世了也会有遗憾的。但是你来了,而且伴了我这么多天,我逝世而无憾了。”
“周可为!你能不能别老说那些晦气的字眼?让人心里怪难受的!”
“我无数次逝世里逃生,在阎王殿门口来回蹦跶,早就不害怕逝世亡了。我之所以经常提起来,是为了让你们熟悉。”周可为难得正经起来,说道:“裕琳,你们都该练习怎么告别。”
华裕琳咬紧嘴唇,不让眼泪落下来:“才不要。如果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提前防备起来,那就不叫人生了。在不幸到来的那天,我才要难过;像今天这样的好日子,我就好开开心心的。”
周可为躺在了床上,用尽力气说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嗯,就是这么个道理。”华裕琳兴冲冲地,充满期待地问道:“喂,社会青年,护士有没有问起过我?你是怎么介绍我的?好朋友,还是女朋友?”
少女的表白,同样来得猝不及防。
“知己。”周可为轻声道:“我就是这样介绍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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