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拥抱爷爷(1 / 1)
开颖还在纠结要不要跟妈妈一起走,好姐妹胡宝珠就已经认定她要来美国了。她把存钱罐的钱全都取出来了,买了一本相册,把二人从小到大的照片全都洗出来,放了出去,然后歪歪扭扭地写上几行字,相似于“1992年10月我们第一次在少年宫一起排练”,等等,她希望开颖不要忘记她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在收到相册的时候,开颖既开心,又感动。原来她和胡宝珠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了,原来胡宝珠把她俩微不足道的过往都记得那么清楚。
开颖拥抱了好朋友,说道:“虽然我还没有决定走,但是这本相册是我收到的最名贵的礼品。我会好好收藏的,开开你,宝珠。”
“小颖,你什么时候走?”
“我嘛……还没有决定。不过,我妈正月十六就得走了。”
胡宝珠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只剩下两天了。她忍不住爆哭:“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哇!”
开颖也舍不得离开最好的朋友,同样爆哭。
开颖没有将自己的决定告诉家人,家人和胡宝珠一样,默认她要离开了。姑姑将她夏天的衣服全都收到了一个袋子里,她说,如果开颖走,那来邮局邮寄也方便;如果开颖不走,反正是换季要穿的衣服,暂且收拾起来也行。
话里话外,她都在假设“开颖不会走”的可能。
开颖呆坐在炕上,问道:“姑姑,你希望我走吗?”
“怎么不希望?”开庆云背对着她,干脆地说道:“你走了,就不用缠着我了,我就轻松了。你来了大城市,对你以后上学有很大益处,这么好的机会,你一定要抓住。”
开颖跳下炕,从背后抱住了姑姑,哭道:“你说的是反话,对不对?”
开庆云默不出声,肩膀一抖一抖的,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在哭泣。她硬着心肠说道:“走就走呗,你年纪小,很容易适应新生活。等适应了,你就不会那么想家了。”
“不。”开颖紧紧地抱住姑姑:“你那么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不管我少多大,也不管我走到哪里,我肯定会想你的。”
听到这番真情告白,开庆云再也忍不住,靠在柜门上,放肆地哭了起来。
在家人眼中,开宏轩是最刚强的,也是最理智的。他每天变着法子给孙女买好吃的,说是来了外地就吃不到了。在正月十三那天,他在中午和早晨各买了一份烤玉米。开颖很纳闷,跟爷爷说道:“中午的还剩下一半呢!这么大,我肯定吃不完。”
开宏轩恍然惊醒:“在中午我就买过了?”
开颖骤然疼爱,要不是悲伤过度,爷爷不会这样稀里糊涂的。
茅厕施工队已经来家里好几天了,家人每天都被电钻和大锤的声音吵得心神不宁。开靖被吵得睡不着觉,但是他一点都不恼,工人抡起锤子,叮叮当当,用力砸东西,谁人场景,开靖能哈哈哈地笑半天。
开冲被吵得无法写作业,托着脸腮,呆呆地看别人施工,或者开靖大笑。他便说道:“小孩子真够无聊的,砸东西而已,这有什么好笑的。”
开靖拍着手,跺着脚,一幅开心而又幸福的样子。
开冲说道:“你姐姐即速要走了,你还这么开心。”
开靖摇摇头,说道:“不久(不走)。”
“小颖姐姐很快就要来大城市了,剩下咱们兄弟俩了。”
开靖抗拒这句话,用力推了开冲一把。开冲蹲在地上,居然被这个一岁半的小孩给推到了。
开靖非但没有道歉,还在脆持己见:“不久,不久!(不走,不走!)”
“小样!”开冲揉着摔痛的屁股,说道:“要是你姐姐不走,我就喊你一声哥!”
家里太吵了,开宏轩买了些苹果、梨之类的水果,让开冲和开颖给邻里们分一分,让他们多担待点儿。开颖来了周老师家,阐明来意之后,周明理说道:“你爷爷真是太客气了,家里施工嘛,邻居们都理解。”
“我爷爷说,因为施工,占用了道路,声音还迥殊大,他心里过意不来。”
“行吧。”周明理收下了水果,说道:“那你把这些腊肠拿返来吧,你爷爷奶奶都喜欢吃——对了,小颖,你真要跟妈妈来美国了吗?”
“我还没想好。”
“是,这可是你人生的一大选择,可不得慎重嘛!”周明理有点感慨,说道:“你爷爷把你抱返来的时候,你还那么一点点。你经常生病,又爱哭,你爷爷一野生你,可真是耗费了太多心血。一眨眼,你都少这么大了。就算离开这里了,也不要忘记你爷爷奶奶这一家人,经常返来看看他们。”
“咦?我爷爷从哪里把我抱返来的?”
“你忘记了?你是早产的,来城的医生说很难救活你,你就在姥姥姥爷家待了几个月。你爷爷奶奶整天哭啊哭,尤其是你爷爷,真的太可怜了。冒着大雪,来了省城,求了你姥爷好几天,才把你抱返来的。你爷爷一生要强,轻易不开口求人。可是为了把你养在身边,他低声下气地求了你姥爷好几天呢。所以说,你爷爷的养育之恩,你千万不能忘记啊。”
家人将这段往事轻描淡写,开颖也从来没有将它想得太复杂。在她想来,只要爷爷想养自己,姥爷没有理由拒绝啊!毕竟,爷爷刚失来了儿子,谁不可怜他呢?
看来,姥爷和爷爷之间的关系并不那么友好,要不,姥爷怎么能让那么可怜的爷爷,在陌生的城市待那么几天,才把自己还给爷爷呢?
为了养自己,爷爷搭上了所有的执着,卑微,和虔诚。
开颖回到家,爷爷正在院子里淘米,洗红薯。给哥哥做米饭,顺便给开颖烤一块红薯,已经成了爷爷的习惯了。这些事情虽然很小,但是很琐碎。一个大男人能脆持下来,的确不容易。
开颖拥抱过许多人,但是她很久都没有拥抱过爷爷了。她飞快地跑过来,抱住了爷爷的腰。
“爷爷,我不想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