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酒鬼（1 / 1）
开颖每年都要发好几次烧，有时一会儿就升到将近四十度，整个人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嘴里喃喃地说着胡话。
那次也不例外，她的脸颊烧得通红，微闭着眼睛，不停地喊“妈妈”。开庆云顾不上吃醋，紧紧地抱着她，想减轻她的痛苦。
开颖经常跑医院，医生一听她发烧了，便给她输液。开庆收急忙制止了医生：“不用查个血吗？”
“肯定是流感。”医生说道：“最近得流感的小孩迥殊多，排着队打针。你要是现在不愿意打，一会儿就打不上了。”
开庆云恐怕开颖烧坏了脑子，急忙让医生挂上了水。
开庆收觉得这样不妥当，医生没有问清楚，也没有查血，怎么就能贸然给人挂水呢？他说道：“就算是真的有病毒，那也可以吃药，或者打个屁股针……”
“行啦！”开庆云不耐烦地说道：“我们小城镇的人就是目光短浅，这里的孩子只要一发烧，医生就让挂吊瓶，那样好得快。”
“事关孩子安全，你可得当心点儿！”
开庆收气愤了，来外面抽烟了。开庆云抱着侄女，满腹委屈。她一辈子都生活在小城镇里面，没有多少见识。她只希望侄女能快点儿好起来，不要再受苦了。
挂完水已经八点了，开颖的脸色还是不好，但是烧已经退了。回家的路上，她紧紧搂住姑姑的腰，说道：“姑姑，回家不要跟奶奶气愤了。”
“嗯……”
“其实奶奶就是不让我接近谁人小宝宝，她说她给我拿药。”
“然后呢？拿药拿了半天没返来？”
“因为小宝宝哭了。”
“哎，婴儿哭很重要，孙女发烧不重要。”
家里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等开颖返来。爷爷先跑了过来，嘘热问暖了一番。开庆云疲惫地说道：“医生说是病毒性感冒，扁桃体发炎了，挂了头孢，现在没事了。”
“不能轻易给孩子挂水！”开宏轩轻声责备道：“我来乡下义诊的时候，听到过好几次了，小孩子挂水挂出问题来了……”
“那你们让我怎么办？”
开庆云扫视家人，满腹委屈全都梗在喉咙。明显已经累得半逝世了，还要被各类挑刺。
开宏轩不满地说道：“我不是说你，只是提个醒而已，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
“爸！”开庆收火急地说道：“庆云一直抱着小颖，快要累逝世了，少说两句吧！”
说罢，开庆收接过侄女，让开庆云先吃两口饭。开庆云冷冷地说道：“我没见识，又敏感，我不配待在这个家里。”
开庆云飞快地跑了出来。家人都在身后喊她，但是她头也不回。开宏轩又急又气：“我又没说什么，她生什么气？”
开庆收说道：“我也挺气愤的。有些话，可以不用说的。”
“好啊！你们都少大了，我老了，不会顺着你们的心意说话！以后说什么，得先看你们的脸色！”
所有人都变得冷冰冰的，家里一点都不和睦了。开冲抠着手指头，不知该劝哪一个。姑姑迟迟没有返来，他写完作业后，跟妈妈打了招呼，先出来找姑姑。姑姑的确很辛苦，没吃晚饭，要是也被人拐走了，那还了得？
开冲和爸爸一个往北，一个往南。开冲走到富川桥，还没有发现姑姑的身影。他担心姑姑想不开，跳了河，便扒着栏杆往下看，用手电筒照来照来。
“姑，你在这儿吗？”
“姑，开颖找你呢！”
喊了两声，完全没有回音，只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开冲完全没料到，他没找到姑姑，却看到了一对男女不堪入目的一幕。
开冲手一哆嗦，手电筒掉到了河里。他撒腿就跑了。
富川河正处于枯水期，河水被大桥朋分成了两段，水位不到桥洞，所以三个桥洞都没有水。再加上桥洞本身就很隐秘，所以……
开冲拼命地摇头，想把刚才那一幕从脑海中抹来。他并不是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但是他从来都没有目睹过。所以……
啊！在这民风守旧的小县城，还有青年男女做这样热烈奔放的事情……开冲大受震撼，所以……
他飞快地逃走了！
手电筒拾了，回家肯定是要挨批评的。开冲盘算着，必须得找到姑姑，将功赎罪，这样家人就不会怪罪他了。
小县城没有夜生活，路灯也不甚明亮，开冲有点心慌。他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他加紧脚步，身后那人便走得更快一些。开冲不敢回头，肩膀却猛然被拍了一下，他的身子被扭了过来。
那人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少得很帅，目光中却透着一股狠戾。他盯着开冲的眼睛，仿佛要把他的整个脑袋都要看穿，然后清除开冲的记忆。他欲言又止，开冲倒先甩开了他的手，壮胆说道：“你想干嘛？”
“你……出来做什么？”
“啊？！”开冲把恐惧抛在脑后，说道：“你是警察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是出来找人的？”
“我找谁，你管不着。你到底想干嘛？”
少年再次抓紧了开冲的肩膀，说道：“你看到什么……不，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别乱说话，否则我弄逝世你。”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威胁？开冲扒拉开他的手，冷笑道：“你想吓唬我？凭什么？！”
少年又急又气，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他捏紧了开冲的衣领，扬起了巴掌。
“住手！你干嘛呢？！”
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开冲一回头，姑姑就站在一家小饭店的门口，怒视着即将脱手的少年。少年暗骂一声，拾下几个阴狠的眼神，又跑开了。
开庆云嘟嘟囔囔，指着谁人少年骂了两句，她想追，但是双腿不听使唤，浑身摇摇晃晃。和开冲同时跑到她身边的，是体育老师李成德。
看来，那家小饭店就是李成德家开的，因为招牌就是“成德饭店”。姑姑刚从里面走出来，大概是在那里吃完了饭？不对，姑姑身上怎么有这么重的酒味？开冲揉搓着鼻子，蹙眉说道：“姑，你喝酒了？”
开庆云嘿嘿笑着，拿着手指比划了一下，说道：“一点点，就一点点！”
“还一点点？一口气干了两瓶啤酒！”李成德说道：“我没见过像你那么能喝酒的女人。”
开冲预想过，姑姑或许会找个地方躲起来哭，或许会在黑暗中拳打脚踢，宣泄自己的不满。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姑姑会找一个小饭店，喝得酩酊大醉。
这实在不相符一个温顺、有才华、道貌岸然的语文老师的形象。
喝完酒之后，开庆云不停地笑着，她说道：“喝酒使人愉悦……酒是个好东西。但是，开冲！你！不能喝酒！”
“我还是小孩呢，怎么可能喝酒？姑，我扶着你，快回家吧！”
李成德说道：“我骑自行车送开老师回家。”
“不用了，李老师，不麻烦你了。”
“没什么好麻烦的。离你家有两三里路呢，你姑姑喝多了，这条路不知道要走多久。正好我骑车，也能保护你的安全。”
“我还好，我都这么大了……”
“咳！这么大了！还被人指着头欺负！”开庆云闭上眼睛，说道：“刚才谁人小子，是不是我师长教师来着？我怎么觉得，他很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