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恍恍惚惚(1 / 1)
过年了,汪家的大人们返来了,汪 静怡的噩梦又起头了。
她十分困难清静了两天,倏然变得告急……就在母亲返来的一瞬间,汪 静怡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加速,喘不过气来。
还不止于此,在大年节那晚,她刚吃了两口饭,就再也吃不下了。可是她不敢表现出来,她担心妈妈再次崩溃,从而家里再爆发一次大战。
毕竟,她只是提了一句来医院,就点燃了妈妈的炸药桶。要是她在大年夜吐了……妈妈会作何反应,她不敢想。
“吃啊!”郭爱云冷冰冰地说道,直勾勾地盯着女儿。汪 静怡没有感受到任何温暖,只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
汪 静怡尽量轻地放下筷子,说道:“我肚子不太舒服,你们先吃吧。”
啪唧!
郭爱云摔了筷子,哭唧唧地说道:“我辛辛苦苦做的饭,可这些饭不合你的胃口。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养你啊!你这样的公主怎么生在我家啊!”
汪 静怡抓着头发,崩溃到无法说话。恰恰呕吐的感觉涌上喉头,她冲到了院子里,将吃出去的食物全都吐了出来。她满心希望自己多吐一些,身体受苦,心里反而会轻松。
郭爱云打开窗户,嚷了一声:“你为什么不来例假,你真的不知道原因?”
汪 静怡眼前发黑,没有回应。
“就一点小毛病,还闹着来医院。我看,你来医院看失眠是假,来看妇科才是真!”
汪 静怡实在忍不了了,问道:“你什么意思?”
郭爱云轻飘飘地说道:“你住校,好几个月没返来了。谁知道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坏事,不来事,还吐!我告诉你,这么拾人的事,我可干不出来!我也不会带你来医院。反正你跟你大姨借到钱了,你自己来吧!”
……
窗户“砰”一下关上了。
刚才那番话居然是从亲妈嘴里说出来的。
汪 静怡想要吐血,居然想不出如何反驳。她站在院子里,突然拍着手大笑了起来。汪浩川立刻跳下炕,想看看姐姐怎么了。郭爱云却不屑地说道:“太拾人了,就起头装疯卖傻了?”
大笑过后,汪 静怡呆若木鸡。在弟弟来到身边时,她反倒静谧地说道:“你快返来吃吧!”
“姐……”
“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汪 静怡说道:“我还要考大学呢。”
“姐……”汪浩川依然很担心:“妈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往心里来。”
“嗯。”汪 静怡说道:“只要我不把她当妈,我就不难过。”
郭爱云再度推开窗户,小声嚷嚷道:“你现在还依托我呢,就敢这么说话。要是以后翅膀硬了,你会弄逝世我吧?所以说,孩子给口吃的就行了,千万别养出豪情来。”
汪 静怡本觉得自己的内心依然千疮百孔,不会再受伤了。但是妈妈总能说出一些话,往她的心脏上再戳几个窟窿。
真是够了啊!
汪 静怡把自己关在冰冷的房间里。在谁人夜晚,绝大多数人家都在聚会,欢笑,聊家常,看春晚,可她能做的只有进修。
弟弟坐在院子里,不过十来岁的小孩子,他的背影却充满了绝望忧伤。他一定很悲伤,害怕,但是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守着满身疮痍的姐姐。
汪 静怡走到弟弟身边,说道:“你返来吧,这里冷。”
“我不。”
“我都说过了,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得卯足了劲考大学。”
“姐,你要是难过,可以哭的。”
有个像哥哥一样的弟弟,汪 静怡感到无比庆幸。
“哭过了,就不想哭了。要不你来我屋里,你看书,我做题。”
“不了,姐,我不打扰你了。我心里很乱,在这里静静。”
“浩川,对不起……要是我忍一忍,家里就不会这么乱了。”
“姐,你不用道歉……忍的话,我一个人就好了。”汪浩川调皮地眨眨眼睛:“咱俩总得有一个人宣泄出来,是不是?”
汪 静怡苦笑:“你就是脾气好,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能忍。”
“所以,别人欺负我的时候,只有你帮我出头啊!”
弟弟很会安慰人,汪 静怡不那么难过了。
“姐,我不是替爸妈说话,他们的确挺难的,一直很倒霉……他们只能把气撒在咱们身上。”
“嗯,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他们不敢对外人发脾气,只敢欺负自己的孩子吗?这样也是不对的。”
“所以我站在你这边。”汪浩川说道:“姐,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没有比这更有力量的话了。汪 静怡一会儿踏实了不少。
汪浩川执意在院子里玩一会儿,期间被母亲骂了好几句“别在那儿装可怜”,他低着头,闷闷的,不做任何回应。
汪 静怡疼爱弟弟,见弟弟可怜,便想替他跟母亲争论几句。正在此时,华天龙来了,邀请汪浩川一起放鞭炮。汪浩川拒绝了几次,但是被好友强行拉走了。
汪 静怡做了各类猜想。汪家和华家只有一墙之隔,刚才在家里吵架,华家肯定能听得到。说不定,在郭爱云训斥儿子时,华家也听得一清二楚。为了安抚好友受伤但心灵,华天龙放弃了看春晚的机会,主动来找好朋友玩。
幸亏弟弟有这样的好朋友,他才不至于苦哈哈的。可是自己呢?汪 静怡落寞地想着,她是没有朋友的。
大年初一,因为身体不舒服,汪 静怡不想外出拜年。此举又遭到了父母的攻击。汪 静怡的心已经逝世了,就算父母说再多不好听的话,她也不难过了。她在炕上躺了很久,就是一点儿都睡不着。更悲剧都是,她身上的湿疹又起来了,痒得抓心挠肝,她把胳膊挠得鲜血淋淋,方才舒服了一点。
家人都消停了之后,汪 静怡才悄悄出了门。她答应过弟弟,绝对不会寻短见,但她急切地想要逃离这个家。在学校里睡不着,在家更睡不着。太久没睡个好觉了,汪 静怡浑浑噩噩,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被虫子咬噬着,她痛魔难耐。
她在富川桥上站了很久,身边陆陆续续走过一些人。有些人喊她的名字,她便机械地应答。她总感觉别人在说她的闲言碎语——哎呀,她都好几个月没来例假啦,她妈妈嚷嚷的,说她住校期间不正经!
那样的话,居然是从母亲嘴里说出来的。
太 痛苦了。
汪 静怡闭上眼睛,毫无意识地,她的一条腿跨过了桥上的栏杆……
跳下来吧!痛苦在蛊惑她,而她受不了这种蛊惑,如果没有那双脆定有力的大手,她恐怕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