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爱唱歌的小女孩（1 / 1）
别人都说，开庆云就像开颖的妈妈一样。开颖不同意这个说法：“她怎么能像我的妈妈呢？她明显比我妈更像妈妈！”
距离演出还有几天，开颖每天都要来少年宫排练。放了热假之后，开庆云主动启担起了接送的工作。她催促开颖管理好自己的体态，身为合唱团的领唱，一定要身姿挺拔，气质出众，这样才能让观众看得舒服。
不仅如此，她还做了各类防护措施。每天把开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那些衣服像是一层层盔甲，热气和病毒被逝世逝世地挡在外面，绝对不可能侵入到开颖的体内；除了让开颖多喝水，她每天都要煮一碗冰糖雪梨，给开颖润嗓子。
她格外看重开颖的这次演出，她不能让开颖生病，也不能让开颖的嗓子出问题。开颖笑嘻嘻地说：“你的师长教师说，你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平常心，平常心！谁能想到呢，一个演出就让你这么告急。”
开庆云给侄女戴好围脖，说道：“我经常说‘平常心’，但那并不意味着不努力啊！再说了，我的教学结果可是有目共睹的，哪次不是年级第一？”
因为要来少年宫排练，开颖的假期生活反而更加忙碌。早上她匆匆喝了一碗粥，被奶奶追到门口，她只得吞下了一个鸡蛋，噎得直翻白眼。爷爷手忙脚乱地端来一杯水，这才救了她的命。
老两口互相抱怨了一场，直到开颖走了，冯奶奶还意犹未尽地数落老伴：“你就是磨叽！一辈子都磨叽！煮个蛋都费半天功夫！要是你能快点儿，不那么磨蹭，小颖就不会被噎着了！”
“好男不跟女斗！”开宏轩甩下这一句话，背着手，渐渐走回了屋里。
“家里没有红小豆了！你快来买点儿返来！今天泡一天，明天做豆饽饽！”
“还没过小年，做什么豆饽饽？！现在做了，能放到过年吗？”
“老二一家返来了，做给他们吃啊！我让你买什么，你就买什么，听见了没？”
开宏轩不出声，端着他的大瓷缸子漱口，有意把“呸”的声音拖得少少的。可他不敢接受老伴的凝视，一会儿就来早市把红豆买返来了。
开冲蹲在炕上，从窗户里看着鸡飞狗跳的一幕幕，他说不出的羡慕。在广州，他的生活也是告急忙碌的，但是他很享受那种生活。现在他太闲了，像个废柴一样。他心灰意冷，懒懒地躺在了炕上。
开庆收也跟儿子一样蹲着，父子俩就连背影也是同款的。儿子躺下了，他也躺下了。
太闲了，要做点什么好呢？
“最近太阳神队有比赛吗？”开庆收没话找话。
“有比赛又怎么样？反正，那也跟我没关系了。”开冲沮丧地说道：“太阳神俱乐部刚刚成立，我还想加入少年队来着，我同学都知道了，可是……唉！他们肯定都在笑话我。”
“不来正好。”开庆收硬着心肠说道：“我不想让你当职业运动员。足球嘛，当个兴趣爱好就行了！”
开冲最不爱听这样的话，他跳下炕，不再想跟爸爸说话了。
坐上了姑妈的自行车，开颖“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她在开嗓子。从上幼儿园大班起头，她就显露出了唱歌的天赋，她虽然年纪小，但唱歌不跑掉，节奏感很好，嗓音清亮，很早就被选拔到了“小百灵合唱团”，有演出任务的时候，每天都要来少年宫排练。
开庆云的力气远不如父亲那样大，她骑车很费劲。几年前这里刚刚从“镇”升级成“街道”，目前只有两趟公交车，从开家到少年宫并没有直达的车，开颖也就不可能坐公交车出行。她尚且年幼，步行的话太远了，而且不安全。所以，不管再怎么辛苦，开家人总是脆持接送，风雨无阻。
这是开颖第一次担当领唱，她在老师面前表现得很大方，但实际上，她很告急。她想好好表现，想让妈妈知道，爷爷奶奶一家人都在很用心地培养她，她很优秀。
一想到这些，她就更加告急，恐怕自己堕落。
“姑，你昨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晚饭没吃，觉也没睡好。”
“唔……没什么。”开庆云只想默默地抗下压力和焦急，没想到侄女还是知道了。
“是不是因为没发工资，心情不好？”
“……别乱说。咱家不缺钱，我没那么发愁。不发工资，我不买衣服就是了。”
“你不用瞒我了。你偷偷哭了好几次，我都知道呢！姑，现在我还小，帮不上什么忙。等我少大了，我赚许多许多钱，每一个月都给你钱，你就不会为钱发愁了。”
开庆云鼻头一酸，差点落泪。
这个小不点儿，怎么那么懂事呢？
开颖说道：“我们排练过许多歌，我最喜欢的一首是《小鸟，小鸟》，老师说，我唱那首歌最好听。姑，你想听吗？”
“那你就唱给我听呗！”
开颖果真唱了起来，清脆嘹亮的嗓音回荡在清晨的马路上，她的两只脚荡来荡来，像小鸟一样欢快：“爱春天爱阳光，爱湖水爱花香，小鸟小鸟我的好朋友，让我们一腾飞翔歌唱，一腾飞翔一起歌唱！”
唱歌的开颖果真像只快活的百灵鸟一样。开庆云的心情非常沉重，还好侄女会唱歌，只要跟侄女在一起，她就会被侄女的歌声感染，也变得欢快起来。
到了少年宫，开庆云叮嘱道：“小颖，我要到别人家做家教，你唱完歌之后就在这里乖乖等我。要是饿了，就来小卖部买根火腿肠吃，好不好？但是过马路得当心，一定当心车！”
“嗯。姑，你不跟于老师打声招呼吗？”
“不了，今天没时间了，我得走了。”
“可是……姑，都放热假了，你不能休息几天吗？”
“快过年了，得想办法赚点儿钱啊！”
最近一段时间，姑妈的眉头时常皱在一起。在开颖印象里，姑妈一直都是活跃开朗的少女，她怎么会这么惆怅呢？
姑姑自尊心很强，她匆匆走了，不给开颖询问的时间。只要不被询问，那她就不会露出狼狈的一面。开颖心事重重地进了教室，直到音乐响起，她才进入了唱歌的状态。
朱方亭也在合唱团里面，她的音域很窄，高音上不来，低音下不来，有她在的那一组，声音总是不和谐。于老师很头疼，但是她一直在忍，不敢轻易对朱方亭发火，更别提把她从合唱团解雇了。朱方亭不是通过选拔出去的，孩子们经常在背后议论她，在合唱团里，她几乎没有朋友。
开颖不是很喜欢她。从幼儿园起头，她俩就是同学，现在也是一个班。别人调侃她俩有缘分，可是开颖不想要这样的缘分。在合唱团，她会主动跟朱方亭打招呼，但也仅仅限于打招呼而已，她们没有更深的交流。
朱方亭是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在幼儿园的集体生活中，她也把自己当做万众瞩目般的存在。她看上的玩具都是她的，不允许别人玩。实际上也没有多少小朋友跟她玩。她霸占了一堆玩具之后，小朋友们不理睬她，她一个人玩没意思，又不声不响地混入人群中，装作人缘很好的样子。
在这次期末考试中，开颖考了年级第一名。朱方亭坐在座位上整顿书，看到开颖，有意大声说：“要是我考试的时候不感冒，我也能考第一名。”
开颖正在卖力地打扫卫生，听到了这番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她没有气愤，也没有恶语相向，而是装作没听到，继承打扫卫生。就算朱方亭真有考年级第一的实力，她也不害怕。
排练了一会儿，于老师喊了停，小朋友们得以休息少焉。开颖冲出教室，想来看看好朋友胡宝珠，哪怕就是一早晨没见，她也想朋友想得不行。
没想到，在楼梯的拐角，她听到了于老师的声音。于老师很脆决地说道：“不行的，领唱是很早之前就定下来的，谁人孩子很有天赋，水平也很高，不可能把她换下来的。”
换领唱？！
开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继承听了下来。
对面的女人穿着一件猩白色的大衣，烫了满头的小卷，贵气而又时髦。开颖认得她，她是朱方亭的妈妈，刚来学校开过家少会。
女人提着一个“平平无奇”的布袋子，说道：“于老师，这是俺家那口子来韩 国带返来的化妆品。韩 国跟咱们国家刚刚建交，就要在来城投资办厂了。俺家那口子上个月刚来出了趟差，带返来许多化妆品，我用着的确好，你先拿返来用。”
“不要这样。”于老师客气而又冷淡地拒绝了：“孩子的事，我自然会上心的，您就不用额外送我东西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会收的。”
女人讪讪地，手继承伸着也不是，收返来也不是。于老师继承说道：“小百灵合唱团的口碑一直很好，我们选领唱的标准也很严格，不是最优秀的孩子，那是不可能站到领唱的位置上的。这次演出很重要，孩子们排练了很久了，我们更不可能临时换人了——很快就要上课了，我先走了，您慢走。”
女人面子上挂不住，表情很难看。于老师走过来，一眼看到了开颖。想起刚才的对话，她内心不安，问道：“开颖，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我上茅厕……”
“哦哦，那快点儿来吧！还得抓紧时间排练呢。”
开颖满腹心事，没法管理自己的表情。于老师心里也不好受，她又不能说太多，便拍了拍开颖的肩膀，说道：“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领唱只有你一个，你要给我争气，听到了没？”
这话无疑是最有用的定心丸，开颖重重地点头：“于老师，我一定会给你争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