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故事（1 / 1）

荒诞推演游戏人格面具幸第三十九章故事病房逼仄昏沉，病床下的空间有点狭小，但是容纳两个半蹲的人并不难。 一双没有温度的拖鞋放在床边，床下还有水壶、塑料箱子和尿壶等物品，赵一酒有点厌弃地把这些杂物用刀推推远，留足了两人的位置。 观众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留下看任义那边，不愿意错过“惊天大线索”日记本的出现，另一部分则聚精会神看着重症监护室的固定视角，想见识见识院少又一次被鬼物攻击的样子。 老实说自从保护院少的益处被研讨出来，他们已经好几期没瞥见过悲凉院少了，甚至见过一次嘉宾把院少打昏全程带在身边不让乱跑的案例。 于是乎，在院少出去之前，他们先看到了画风十分不对劲的虞幸。 观众们一起头不是不同情院少的遭遇，尤其是揣测真相时，喜欢院少的人还不少。 可是架不住看过太多次院少的逝世亡，再同情也麻木了。 他们更关注以后会不会多一个直播风格相符他们口味的明星推演者，有没有新乐子可看，新套路可学，新经验可收集。 门外，已经可以听到一阵不再被屏蔽的急促呼吸，虞幸躲好之后向上看了看，床上的鬼物似乎因为他们这好不见外的举动而有些坐起来的迹象，床板抖动一阵，好在这不会影响到重症监护室外的院少跑出去的步伐。 大约十几秒之后，虚掩着的门被粗暴推开，房门一荡，在即将撞上墙壁的时候又被一双手险之又险地固定住，一个略有些胖的身影勾着背走出去，一身衬衫和西装裤已经破破烂烂，上面不乏血迹。 虞幸第一时间看到了来人的脚，脚上没有穿鞋，脚背上稀疏地插着一些碎玻璃，不知道脚底有没有，总之每走一步，地上就会留下一个沾着血的脚印。 来人当心翼翼地闪出去，关上了重症监护室的门，然后转身，背靠在门上大声喘息。 虞幸用摄青梦境给挡在身前的垂下来的被子戳了个洞，想了想，又多戳了一个。 这个角度，虞幸已经可以看清来人的模样了。 这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皮肤偏向小麦色，单眼皮，带着一副缺失了一块完整镜片的眼镜，右侧镜片上溅着几滴血迹，左侧镜片已经被打坏，只剩下小半截孤零零镶嵌在镜框上。 他的左手臂好像受伤最为严重，皮肉上的伤口连带着衬衫的破洞一齐暴露在空气中，他疼得龇牙咧嘴，反手把门锁上，一边恢复呼吸频率，一边侧耳，将耳朵贴在门板上注意外面的动静。 他好像在害怕外面的东西发现它的踪迹，可事实上……虞幸望着地上的血脚印。 这恐怕再怎么小声都没用了，一路走过来不是一直在留标记么！ 赵一酒往后退了两步，防止院少透过从病床上垂下来的被子看到床下的腿。 说实在的，如果现在院少吓得腿软，原地蹲下或者靠墙坐下的话，一定会和床底的虞幸和赵一酒面对面，来一次亲切友好的视线交流。 还好院少撑住了，没给底下两人在他心里留下阴影的机会。 不仅撑住，院少还在缓了一会儿后注意到了病床上的病人，他瞬间被那块心电图显示屏吸引了注意力，屏幕上，病人心跳微弱，犹如濒逝世之人。 “不……我就要逝世了，你可不能逝世在这儿啊。”院少喃喃着，恍恍忽惚地朝病床走来。 赵一酒冷静地听着院少一口一个“要逝世了”，然后带着满身容易激发鬼物凶性的血气走过来，感受着床板越来越明显的震动，手中拿出的止杀闪出寂静的黑芒。 院少依然秉启着自己关心病人的初心，即便是这么求助紧急的情况，他也不想牵连无辜病人，犹豫着要不要换个房间躲，别把鬼引出去害了别人。 可外面的鬼好像没有追上来，假如他这个时候出现才被发现了怎么办？ 院少很纠结，他纠结的表情尽数落入了虞幸和赵一酒眼中。 还挺有职业操守。虞幸想着，神色松了一些。 院少似乎终于决定要离开，但是在离开之前，他起码得确认一下这个病人的状态，可别因为没医生管而逝世了啊。 院少狼狈地推了推只有右镜片的眼镜，越走越近。 他看到被子在颤抖，眉头皱起来，是哪个医护人员这样给病人盖被子？这不闷逝世人了？ 几乎没有犹豫，院少走到病床前，伸手把被子一拉。 他瞬间和一双浑浊可怖的眼睛对上视线，属于病人的那双眼睛眼球充血，眼底落下一大片阴暗，深刻的眼纹衬托得那双眼睛分外显眼。 “你！”院少一惊，旋即就想后退，因为他不仅看到了可怕的眼睛，还看到了这个老人身上的尸斑！ “你已经逝世了！”院少不负众望，高调喊出了这声逝世亡门铃，下一秒，他想离开的脚步硬生生被一只枯槁的手阻挡，那只手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乍一看骷髅似的，就皮下密密丛丛的血管还在跳动。 但是当它抓住院少的胳膊时，气力出奇的大，院少怎么样都挣不开，他带上痛苦面具，又不敢大声呼救——毕竟刚才他在四号走廊求救半天，没一个人来。 尸体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求求你了，求求你们……别来找我好不好？我又没害过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我和你们一起逝世？”院少崩溃地小声哭喃，病床上的老人原本是看向自己正对面的方向，现在听见院少的声音，头颅一点点转过来。 呼吸机传来不堪重负地吸气声，像是病人最后的挣扎，老人脸色阴阴的，用没事做的那只手覆上面罩，缓缓将其摘下。 呼吸声瞬间停止，心电图仪器发出少少一声“滴”，随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漫少的平直线。 时间仿佛在此刻定格，院少看着象征身体逝世亡，生命终结的平直线，有一刹那的呆愣。 “你在诅咒我逝世？”老人哑着嗓子，声音和刮玻璃有得一拼，“你是不是在咒我逝世？” 院少回过神，摇着头惶恐道：“没有……我没有……我只想看看你——” “你——你还有脸看我！？你恐怕是看我逝世没逝世，看你的负担是不是消失了吧！”那老人低低吼道，眼里闪着不怀好意的阴毒，“你跟我一起逝世好不好？” 虞幸听着听着觉得味道有点不对。 这老人好像在暗指什么？ 为什么说自己是院少的负担，甚至提到了“有脸来看我”这样的话？这不像是病人和医院院少会有的对话，反而……想某种更亲近的血缘关系。 床边，院少迷茫了少焉，然后就像是突然看出来了什么一样，骇然道：“你，你是我爸！？” 某种制槁在无形中被打破，不仅院少想到了某些事情，离得很近，同样处于这片空间的虞幸和赵一酒眼前也浮现出一个画面。 或者说一个“印象”。 在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天，院少正走在前往自己爸爸的病房的路上，原本他看起来还比较轻松，就在这时候，一个医护人员匆匆忙忙撞到了他。 他刚想板起脸训斥几句，让小护士记得下次不要在走廊奔跑，万一撞到病人就不好了，却见护士一看到他的脸，就露出一种松了口气和更加告急的矛盾表情。 但是无论怎么难以开口，护士还是立即脆定起来，语速飞快：“院少！你爸爸他……快不行了！主任他们已经准备抢救了！” 院少如同晴空霹雳，即速就甩腿加速朝病房赶来，只是他来的时候，那位年过六十的老人正被推着紧急送往了抢救室，他的同事和下属们忙碌着，一片杂沓。 院少十分困难在抢救室门口看到爸爸一眼，他的爸爸也看到了他，视线交会不过瞬间，就被白大褂的背影遮住。 他看到了老人眼中的告急、不甘、不舍，绝望，还有留恋。 院少看得出，爸爸不想逝世。 哪怕经历了三年的卧病在床，面临动弹不得的身体、疼痛的治疗、不停地手术续命，还有昂贵的天价费用，老人依旧不想逝世。 他很想冲上来握住爸爸的手，告诉爸爸他会等他出来的，绝不会放弃他。 从几天前，他下了班来伴爸爸的时候，老人起头频繁地问他，觉不觉得自己是个甩不掉的拖累，是不是早就想送他快点来逝世。 父子两个心知肚明，如果没有重病的爸爸，院少一定会过得比现在好许多，不至于几天见不到妻子和孩子一面，不至于已经拿着高薪，却依旧生活拮据。 面对这个问题，老人很恐惧，他虽然拖累着所有人，却依旧不想逝世，他好想活着，哪怕这样的活没有自由，没有动作力……什么都没有。 院少知道，爸爸一直在恐惧，在怨恨，他只当爸爸没有安全感，所以一遍一遍耐心答复，说他不会抛下他，他是爱他的。 没想到，他爸爸是预感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院少坐在抢救室门口，脑子里一片浆糊，大概是祸不单行吧，有一个坏消息出现——院少的一位病人情况不好了，需要他即速进行手术。 院少虽然已经是医院的一把手，但他同时也是一个专攻外科的医生，平时亲自看着几个病人，除了他，其他人很难迅速了解那位病人的病情，容易出事。 院少怔怔的，回过神来时已经穿好手术服，站在手术室里了。 这是一台极其耗费精力的手术，他做了七个小时，一切结束的时候，还是谁人护士，脸色苍白地告诉他…… “你的爸爸，抢救无效。” “确认逝世亡。” 院少记得，某一天的时候，爸爸拉着他。 “要是哪一天我要逝世了，最后一刻，你一定要伴在我身边。”老人僵硬地躺在床上，眼泪从被病痛折磨地不成样子的脸上滚落，分开从两侧一直滚入鬓角，路过因为化疗而光秃秃的头皮，最后渗进枕头里。 “我怕逝世啊……你一定要伴着我……我看着你，可能……就没那么怕了。” “你一定要答应我，看着我咽气再走，不要拾下爸爸一个人好不好……”老人近乎执着的一次次重复着。 院少不知道自己从手术室出来后究竟经历了什么，他只记得他面容扭曲，悲伤地拉住抢救的医生，问他们：“我爸逝世前有没有说什么？” 一起头这些医生并不想说，最后，是一个平时和院少关系最好的医生对他坦白。 “你爸不停地在问。”那医生拍拍他，“他问你在哪，为什么不来。” “他问你是不是即速就要来了，只要有意识，他就在问这个问题。” “到最后，他起头哭，他说他就知道你不会来，不会看着他这个丑陋的糟老头子来逝世，他说他知道你早不想花钱给他治病了，他还说……”不知是不是错觉，院少看着这位医生朋友，觉得对方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像他爸爸平时极度缺乏安全感时的样子。 “你虚伪，不孝。”医生朋友竟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那么怕逝世，临走的时候又起头呼唤你的名字，让你原谅他，他说他错了，不应让你花这么多钱，不应控诉你，他好害怕。他想让你伴着他直到逝世亡，而不是在冰冷的抢救室，和几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陌生人待在一起。” “那你们——”院少几乎发不出声音。 “我们叫你啦，你在忙呢。”医生朋友答复他，“所以你爸爸逝世的时候，迥殊恐惧。你知道吗，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医生，我甚至可以告诉你，他不是在最后身体机能消失而逝世，而是吓逝世的。” “哈哈，太厉害了，我第一次瞥见这种人，他吓逝世了，哈哈哈。” 医生朋友的话逐渐模糊，就和周围地景象一样，院少突然发现，除了医生朋友，其他人都不见了。 …… “呼……”虞幸口中传出一声带着释放意味的呼气，这个故事有点沉重，看得人心中发闷。 生病的老人会因为各类不安，害怕，导致性格大变，即便知道自己自私，也依旧要抓住活着的可能。 想活，天经地义，也是本能。 而院少呢，尽到了子女的本分，一点也没有可以指责的地方，只是在最后一刻，明知道爸爸快要撑不住了的时候，院少在“职责”和“亲情”中选择了前者。 谁又有错呢？ 这个故事中唯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最后院少问医生朋友时的感觉了，如果他看到的都是院少此刻记起来的真实记忆，这或许就是真相的一环。 重症监护室病床上的老人和院少记忆中的完全不是一个人，这也是院少没有认出它的原因，或者说，它本就不是院少的爸爸，只是在恐惧医院中，它成了院少内心恐惧的映射。 它抓着院少的手，歇斯底里：“你现在愿意伴着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