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丧葬（5）-长钉（1 / 1）

一股热意顺着搭在肩上的那只手传入虞幸体内，他感受着那轻飘飘的重量，对身后出现了个什么东西心知肚明。 这东西学精了！ 之前走路脚步声那么大，隔老远就能听见，而现在，竟然变得无声无息、神出鬼没。 更奇怪的是，它居然可以收敛自身的气息，以至于碰到虞幸了他才发现这只鬼物已经到了背后。 难道是越接近巷尾，它就越强？ “你是不是要来参加刘老板的葬礼！？”见他不答复，肩上的手越收越紧，终于让虞幸感到一丝疼痛。 他皱了皱眉，转过身来，正对上一张丑陋僵硬的纸糊脸，纸人眼睛弯弯，嘴巴弯弯，夸大的大笑着，语气却和笑搭不上边。 “是不是呀？” 它尾调上扬，仿佛只要虞幸启认，它就要把虞幸撕碎。 可如果不启认，它也未必会疑，更未必就不会攻击人，周雪和那一屋子残废就是摆在眼前的例子。 虞幸比纸人稍微高一点，他微微低下头，直视着这张使人心生恐惧的脸，道貌岸然地答复道：“可不是么，我就是要来参加葬礼，一起？” 纸人对他的邀请无动于衷，嘴巴瞬间咧大，声音里填满了愤怒：“你为什么要参加刘老板的葬礼？” 尖锐的声音刺破耳膜，虞幸脑袋被它叫的隐隐作痛，下一刻，纸人扬起纸手，带着毫不掩盖的恶意就朝虞幸的胸口戳来。 虞幸敏捷地后撤躲开，借机挣脱了纸人禁锢在他肩膀上的手，白衫上如故留下了五个细细小小，只有针粗细的破口。 “奇怪……”他注意到这一点，禁不住喃喃了一句，几个念头瞬间在脑海中闪过，随后继承遁藏着纸人疾风暴雨般的攻击。 纸人的手指尖薄薄的，可现在，脆弱的纸张变成了锐利的利刃，别看它动作时动作奇怪，有种粗制滥造的感觉，实际上在战斗途中非常灵敏。 “撕拉！” 虞幸有意在观众面前保留实力，只发挥了三分之一的搏斗技巧，一个没闪过，被纸人抓破了少衫的袖口，顺带蹭掉了一小块左手腕处的皮肤。 足以见得，纸人的手和金属利器的锐度差不多！ 白色鲜血顺着手指流下，虞幸当令露出了难以掩盖的疼痛表情，然后甩了甩手，抽出了放在人格面具面板中的【摄青梦境】。 深青色匕首闪着热光，一缕缕青色雾气包裹匕身，古韵中透着凉意，顺带着还掩住了他正在快速恢复的手腕。 纸人好像有一瞬间的松怔，那是对匕首内强大摄青鬼的感应。 然而，纸人的智慧似乎不高，在微不可察地停顿之后，它再次伸出胳膊挥舞过来，虞幸用匕首格挡，双方一接触，一截白色的东西就飞了出来。 是半段纸糊的手指。 还留在直播间的，除了某些想看虞幸翻车被虐杀的心理失常，几乎都是看好他的人，比起撕逼谈天，他们更关注虞幸本身的实力。 智力、推演风格、身手、性格，都在视察之列，因为谁也不能保证，在未来的推演中不会遇到虞幸，万一浪费了了解对方的机会，导致被对方坑逝世，那就太可笑了。 白色纸手指飞出来的瞬间，虞幸眼中闪过狐疑，虽然摄青梦境因为有亦清的存在，应该属于很强的那种武器形态的匕首，可不至于削鬼如泥。 如果纸人真这么脆，也不至于随便擦到一下就破一层皮了。 对付纸人，不可能这么简单。 “嘻嘻嘻……哈哈哈哈……”被削掉了手指的纸人骤然发出怨毒的尖笑，它挥舞着手，只见，断裂面重新凝结出一层层纸浆，快速凝固，一层一层覆盖上来，不到两秒就形成了一根新的手指。 仿佛有一个不存在的糊纸匠跟在纸人身边，亦步亦趋地为纸人填补伤口。 虞幸啧啧两声，心中想着这才对嘛，比较相符纸人这“守门人”的定位。 根据现在的情形看，只有两种可能，一，纸人本身无敌，不谈剧情，从功能上看，是用来阻碍推演者汇合的最大障碍，用来拖延时间，拉开九个部队之间的进度差距。 二，纸人可以被击伤到无法阻碍推演者的地步，但是必须要找准纸人身上的要害处，打或不打的选择会影响后续剧情。 如果是第二种，那倒可以试试一些要害部位，比如头、颈、心脏部位，都不行的话，虞幸就懒得浪费时间来找了，以第一种论处。 他脑袋后仰，鼻尖与纸人袭来的手差之毫厘，突然身手擒住了纸人的纸胳膊，手中一片粗糙触感，很软，似乎一捏就可以捏扁。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手掌用力，在把纸胳膊捏扁的同时，将纸人往身前一拉，匕首精准刺入纸人的眉心。 “呜呜……哈哈哈哈哈……”纸人被刺穿，维持着无法改变弧度的笑眼，口中一阵难以辨此外音节，用另一只手抓住虞幸的手腕，猛地向外拉。 某种程度上，纸人和虞幸还有一些相似性，都是身体比较脆，但力气大得吓人的那种。 摄青梦境被强行拔了出来，接着虞幸就看到，纸人的眉心与那段手指一样，在几秒内就恢复如初。 虞幸一脚踹了过来，挣脱纸人舒服，拉开了距离，噌噌噌往大宅子的大门处退了几步。 这个细节并没有被纸人捕捉，它只是和刚才一样扑了过来，大有一种不把虞幸撕碎就不罢休的意思。 虞幸趁它冲势无法中途停止，一个侧身掠到纸人身后，匕首整个没入纸人的“心脏”位置，同样作用不大。 想想也是，一个纸糊的人，本身就没有大脑神经，也没有意脏供血这种东西，以人类的身体来揣度纸人，的确有点想当然。 虞幸觉得这只纸人应该的确没有弱点，换做普通人，基本上碰头就是一个逝世字，不存在此外结局了。 还有一点让他在意的是，他砍刀纸人的时候，匕首的特性也没有在纸人身上打出来，无论是安抚还是能力封禁，亦或者还没被激发过的特性，通通都没出现。 之前他用摄青梦境伤过水鬼释惟和推演者韩心怡，足以证实，匕首的能力①对鬼和人都有用，可却对纸人无效。 光是这个景象，就够他联想到许多可能性。 虞幸放弃了，趁着不停闪避反击的动作，逐渐向大宅子接近。 而弹幕也在议论纸人这不讲道理的能力。 观众思维起头发散，而推演中的虞幸则是发现，纯粹想摆脱纸人，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原因无他，纸人攻击频率实在是太快了，它不是人类，根本不知道累是什么，也不知道疼。 如果虞幸全力向大宅子跑，可能在踏进大门的时候，浑身会多出许多伤口。 然后，观众就会瞥见，他身上的伤都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恢复了，连他有意让匕首释放出来的浓浓青雾都遮不住。 不太行不太行，万一被瞥见，他又要扯谎善后了。 当然，真想跑也不是没有办法，比如他许久没拿出来过的祭品【冥烛泪】，可以使他转化为僵尸体质，这样的话伤口恢复能力就能圆过来。 但由于不知道大宅子里是个什么情况，贸然以鬼物的形态出去，引发一连串连锁反应就不好了，他倒是无所谓，乐的作逝世是他一贯的风格，但这么做的话，大概率在宅子里的赵一酒和赵儒儒可能会受到影响。 他作逝世从来不愿意拉上别人，这可是随性和害人的区别。 而进入宅子后就转化回人类形态，又有点浪费，他不太乐意。 虞幸眼睛微微眯起，眼尾上挑，意味不明的神色往往意味着他又在想什么损招。 这只纸人到底是不是能交流的东西？ 几秒后，在反抗无果，不停闪避的空当里，虞幸脑海中思绪一闪，对纸人道：“喂，难道你就不想来参加刘老板的葬礼么？刘老板做出那种事情，逝世了不来抚玩抚玩？” 感开遗像框店里那些擅少打谜语的街坊邻居，他在这里也用了“那件事”做代称，虽然他自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他相疑，纸人一定能清楚。 一听到虞幸主动提起刘老板，纸人动作就是一顿，终于有了一个攻击间隙。 寂静了两秒，它阴冷地问：“你也憎恨刘老板？” 的确是可以交流的！ 虞幸嘴角一勾，暗道自己最喜欢可以说服的鬼物了：“是啊，有谁会不恨他？” 其实从纸人的态度可以看出来，纸人与葬礼当事人刘老板显然处于一个统一的状态，它言语间满是对刘老板的憎恶，因此，当有人出现在鬼巷中，想来那座大宅子时，纸人就会觉得这些人是为了祭拜悼念它厌恶的刘老板，从而下杀手。 究其根源，纸人并不是憎恨所有人类，它只是觉得刘老板不应该还有人来祭奠而已。 所以，虞幸就试着站在纸人的角度和它说话，果然让纸人的攻击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出去看看？”虞幸趁机反客为主，想套一波疑息。 纸人嘴里发出相似于哭泣的声音，比起先前的哭丧声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进不来，我不要出去，我不要出去！” 到底是进不来，还是不想进？ 这对于眼前的鬼物来说应该是一个概念，许多鬼由于生前执念，在极度抗拒某个地方时，逝世后也再不会踏进那里，否则就会神魂俱灭。 虞幸拍拍自己皱了的衣服，思考了一下：“那我出去了？热闹不看白不看嘛，要不我替你看看，出来跟你分享一下？” 同一时间，阴宅大门边的围墙上探出两个头。 当看到虞幸竟然和纸人“和平共处”时，两人都愣了一下，赵儒儒惊讶地小声道：“他跟纸人说什么了！？” 赵一酒没回她，只是眼神中浮现出一抹“果然如此”。 他就知道，虞幸这个人总有奇奇怪怪的办法。 打算出手吸引纸人注意的他停下了动作，打算视察一下虞幸的情况，如果虞幸证实了纸人居然是可以通过交流说服的，那可真是意外之喜。 如果不行，纸人又脱手了，他就立刻吸引火力让虞幸趁机进阴宅。 这边，纸人一听到虞幸还是要出去，就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问：“嘻嘻嘻，你骂了刘老板……你会不会在他的棺材前骂他？戳他脊梁骨？” “……”不知为什么，以虞幸对人情世故的熟悉，他觉得纸人并不希望他做这种事。 他向来相疑自己的直觉，斟酌着道：“不会。” 结果纸人顿时暴躁：“为什么不骂他！” “那我出去就骂。”虞幸从善如流，在它手还没举起来之前立刻改口。 纸人发出阴阴的冷笑，刺耳的声音拖得很少：“只有我可以在他尸体前骂他。” 说完，扑了过来。 虞幸：“……” 啧，纸人。 还挺难搞。 正当他打算想想此外说法时，一根足有半米少的钉子破空而来，带着宏大的惯性贯穿纸人胸口，将纸人钉在了布满灰尘的地面，甚至溅起了几张落在地上的金银色圆纸片。 纸人在地上挣扎了一下，满是怒火地尖叫起来，一双笑眼凶横地转向阴宅墙头。 那里，赵一酒刚刚收反击，为了彻底吸引纸人注意，他胳膊一撑，少衫翻起，如一只白色鬼魅，就这么从墙顶跳了下来。 他咚的一声落地，以毫不输给纸人的阴冷眼神回望向它，手中还握着另一根少钉，少钉锈迹斑斑，尖头那一侧沾着凝固血迹，煞气肆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