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日记（1 / 1）
“四层甲板靠健身房一侧的‘企业家单人舱’，他把这张字条塞在了一张书桌下面。”
“……这你都能找到？”千叶双眉轻扬，“他来那边干什么？”
“我不知道，但这里是他前往格雷斯戏院前最后到过的、也是停留时间最久的地方，单人舱里没有监控，所以检查得比别处更认真一些。”司雷低声道，“然后是日记本……我稍微翻了最近两周的内容，我发现这人噩梦做得有点多。”
赫斯塔放下了字条，把手伸向一旁的本子，“我看看……”
——
9/5/4632 大雨
我不喜欢今天的大雨，每次大雨都让我觉得昏沉。原本二十分钟的午觉我睡了将近三个小时，直到弗里茨返来我才意识到这些时间都被浪费了。弗里茨笑我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出来，他们今天在雨中跑了二十公里，七八个人在谭伊的市区穿街走巷，好像很快活，他还买了许多用石膏雕刻的猫头鹰小人。
我不喜欢石膏小人，我呵斥他不要把这些东西摆出来，他先是被我的脾气吓到了，过了一会儿也有些气愤，但他实在是个好人，就算气愤也没有和我争吵，而是默默地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收起来。我很难过，晚饭的时候主动找他道了歉，他原谅了我。
早晨洗澡的时候，他问我为什么这几天一直闷在旅馆里，除了必要训练哪儿也不来，我没法答复他。
有时候我们都会经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一些不能向其他人提起的事……我希望前天只是我眼花，我不想再做噩梦了。
保佑我吧，亚雷克。
——
赫斯塔稍稍颦眉，瞥见日记末尾的“前天”，她把本子往前又翻了两页，然而五月八号和七号，迪特里希没有记下任何东西。
“这个弗里茨是谁人‘弗里茨·格鲁宁’吗？”赫斯塔轻声道，“迪特里希的室友？”
“对，刚才……电梯上的逝世者。”
赫斯塔接着往后翻。
——
11/5/4632 晴
世界上存在转世这种事吗？
我在早餐的时候问了布理师长教师这个问题，我感觉他听到这个问题时有点气愤，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听我把话说完了。他斩钉截铁地告诉我“世界上不存在转世”，这是佛教徒，还有一些此外迷疑者生造出来的概念，每一个人的灵魂都是举世无双的……这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了，很可惜，直到最后我也没能和他谈及真正令我困扰的事。
尽管我知道布理师长教师是最可疑的人，但我就是没法开口，我实在不想被我最尊敬的布理师长教师嘲笑。
布理师长教师看出我脸色很不好，我只能告诉他这段时间我睡不着，因为我总是梦见魔鬼，弗里茨已经好几次被我的尖叫吓醒了，这段时间的梦比畴前任何时候都要真实，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它到底是不是真的，比如今天早晨，天受受亮的时候，我好像瞥见了一个从梦里走出的影子，她就站在我的床边，一言不发地望着我。
我害怕入睡，但弗里茨答应我今晚留下来伴我，如果我又瞥见了什么魔鬼，他会帮我驱逐。有这样的朋友，我真的三生有幸。
保佑我吧，亚雷克。
——
12/5 晴
昨晚我真的睡得迥殊好！弗里茨万岁！
今天我打算和他们一起来采购接下来要带上船的物资，虽然升明号上可能什么都有，但上面肯定没有合我品味的书，两个月的旅行太令人期待了。
昨天彩排的时候我忘了好几句台词，不过布理师长教师没有怪我，只是让我好好休息，我真的很愧疚，这么一点小事也做不好，今天早晨还有一次彩排，我赌咒今天绝对不会忘词。
下个月就是我十六岁的生日，不管其他人说什么，我决定起头蓄须，不然所有人都觉得我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屁孩呢。这几年我真的成少了许多，等到了十四区那边，我一定要说服父亲将全家都迁到罗博格里耶师长教师的末日城堡中来。
为了文明。
保佑我吧，亚雷克。
——
13/5
太糟糕的一天。
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大家都提前拿到了登船须知，上面写的东西让我有点不热而栗。今天有好几次，我把庄园里的女仆认成了魔鬼……昨晚格鲁宁也睡得很糟糕，他不肯和我说原因，但我理解他。
后天就要登船了，我觉得我的状态不够好，我需要向布理师长教师申请一次忏悔祷告，我知道现在可能不是时候，但我必须来。
人若知道行善，却不来行，这就是他的罪了。
保佑我吧，亚雷克。
……
继承往后翻，迪特里希纪录了五月十五登船日那天的惊险遭遇，他为几个摔逝世在码头的同伴悲伤不已。不过，在来找布理做忏悔祷告以后，他的精神状态似乎又变得正常起来。
至于出事的那天——也就是昨天，日记本空空如也，大概是因为还没有来得及记下发生的一切，迪特里希就已经一命呜呼。
赫斯塔沉默地翻回到前页，看着日记本上指代“魔鬼”的谁人“她”，她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千叶忽然笑了一声，她看向司雷，“世界上存在转世这种事吗，你怎么看，司雷警官？”
“无稽之谈。”
“看起来你和荆棘僧侣之间达成了惊人的一致。”
“怎么，你相疑？”
“为什么不疑，看看，就像这个年轻人说的，世界上难以表明的事情多着呢，”千叶扫了一眼日记本，“例如说怎么老有受害人喜欢写日记？”
“……也可能是因为他喜欢写日记，”赫斯塔突然开口，“所以被放在了第一位。”
司雷与千叶同时看向她，“什么？”
“霍夫曼，”赫斯塔轻声道，“我第一个杀他，就是斟酌到异日记写得勤……他的日记能给出足够多的线索。”
司雷检索了一遍自己的记忆，“……你是指什么日记？”
“你们没能看到……霍夫曼有个账本式的日记本，他会把哪些人在什么时候获咎了他都记下来，然后考察这人之后有没有给予他相应的补偿，如果没有，他就会为自己‘讨回合理’，”赫斯塔撇了撇嘴，“不过他人一逝世，这些东西就全都被他夫人烧掉了……这完全超乎了我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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