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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广收效甚微，这让沈棠吃了教训。 她及时调解营销策略，改暗广为明广，要多明有多明。明到崔止手中的名臣名流传拿热乎没几天，便在崔徽手中看到了一串亮晶晶钻石手链。他的性格内敛不张扬，配饰也偏幸温润美玉而非宝石，似金刚石这样棱角分明又反光强烈的装饰基本不是他的菜。 即便在室内也能将其他珠玉衬得昏暗。 崔止觉得此物有些眼熟。 认真一想，才想起来这玩意儿在康国那份名臣名流传的人物画像出现过。恰到益处的点缀，并无喧宾夺主之感。从画像来看，这东西似乎在康国官员之中极为流行。崔止第一反应就想到了祈善！画像中的祈善，不论相貌还是气质，全是崔徽年少时喜欢的。 嗯，也是崔止年轻时候的常态。 不过，克五不是不喜欢这种斯文书生了？ 见崔徽对这条陌生手链爱不释手，连自己过来都没回神，崔止双手拢在袖中，倚靠在门侧等了半晌，他就看看崔徽何时能发现身边多了人。左等右等，他被忽略个彻底。 无奈之下，只能曲指敲了敲门。 弄出动静才将某人注意力拉返来。 其实崔止刚来那会儿，崔徽就发现了。她只是想看看，这个男人能有多少耐心。只是略施小计，崔止就露出了马脚。崔徽不紧不慢将手链放下来，毫不介意崔止会想歪。 嗯，她还怕对方不想歪。 崔止出去先说了两句闲话，见崔徽没提手链的意思，崔止只能主动将话题拐过来。 “此前怎么没在你妆奁见过此物？” 崔徽这才给了几分笑脸。 她道：“我也是刚收到，老友送的。” 垂眸没看崔止骤然沉下来的脸色，崔徽笑道：“嗯，就是你想的那位老友。他派人来问我这些日子如何，可有不便，捎带还送了几个小玩意儿。说是康国那边名门贵胄都喜欢的，他偶然得了一些，让人赶制了送给我。” 崔止：“……此物跟祈元良一同入画了，他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你，其心有异！” 崔徽不解：“什么一同入画？” 他将用人脉弄到的名臣名流传拿出。 作为不差钱的崔家家主，还是西南分社的主社，他拿到的版本虽不是典藏版，也是精装版，制作比普通的精细许多。当然，价格也会更贵。崔徽一打开就瞳孔骤然一缩。 头一回觉得一件礼品烫手。 差点儿觉得祈元良假戏真做了。 旋即又冷静下来，隐约猜到什么。 崔徽的反应不掺一点儿水份，但也因此让崔止心中酸意更甚。崔徽将画轴卷返来：“莫说只是相似，即便是同一条也不能说什么。听说此物是沈国主赏赐有功之臣，以昭示彼此君臣之情脆定如此物，又不代表男女之情。” 这个表明有些牵强。 但隐约有点儿向崔止服软示好的意思。 崔止那点儿酸味三言两语就被压下来，他道：“你以往少少在意这些华美之物。” 崔徽将手链往手腕一搭，很衬肤色。 她随口表明：“以前是以前，我什么处境你又不是不知道。钗环玉佩多一两件都可能惹来诟病，说我一朝嫁入高门就极尽奢华，丈夫大雅君子，妻子跟个八辈子没见过好东西的破落户一样，什么都往脑袋上插、往身上佩戴，活像是走街串巷的三姑六婆。哼，我哪里敢说自己喜欢啊。之后行走江湖，我要是将这些往外显摆，岂不是告诉小贼快来惦记？” 崔止喜欢内敛，自己也只能夫唱妇随。 “我现在又不是你夫人，也不是崔家主母，别说只是喜欢一两件，我就算浑身上下戴满了，外人也管不到。”她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将东西往怀中一塞，“也包括你！” 又不是住海边，管这么宽？ 当天下午，崔止就让人送来两箱。 崔徽挑挑拣拣，撇嘴：“俗气的东西。” 崔熊硬着头皮跟老母亲说好话：“都是父亲让人从库房精心挑选的，件件珍品。” 工艺用料绝对没得说。 崔徽道：“库房积压的老物件啊。” 崔熊：“也不是……” 崔徽就更有话要说了：“若是积压的老物件，那就是过时款式，也不知道在几个崔姓女和崔氏妇手中转了多少手。若不是积压的老物件，那就是近些年做的。他崔至善不是对外说身边没个正经主母？我当年对外说不喜华贵之物，那他做时下新款留给谁？” 崔熊：“……” 不管怎么答复都是逝世路一条啊。 崔熊绝望抱头，日常羡慕离家出走的二麋。二麋在外洒脱，他被夹在父母中间当两头受气的夹心。母亲这边不满意，父亲那边无法交差。沮丧的他在未婚妻这里找对策。 苗讷没想到这事还能麻烦到自己这里，无奈指点大熊迷津：“不年不节的，崔家主不会莫名让人开库房送礼品，肯定是哪里点醒他或者刺激到他……你无妨打听打听？” 崔熊名顿开。 略微一打听，泉源在那条钻石手链。 苗讷脸不红心不跳道：“我前儿个侍奉主上，在主上这边看到一份康国那边的名臣名流传，据说康国王庭对此物极为追捧，用其质地以昭示君臣之情。或许与此有关。” “那不是君臣之情吗？” 父亲和母亲跟君臣有个啥关系？ 苗讷当即反驳道：“君子喜玉，又常以玉石自喻，不也不影响男女以玉饰定情？” 崔熊思忖此言有理。 返来打听，母亲还真喜欢金刚石质地的配饰。此物别说西南戚国，整个西南大陆也不多见。即便找到金刚石原石，里面或多或少都有杂质，根本没母亲手中那件洁净澄澈，摆一起高低立判。崔熊只能来找从西北康国来行商的商贾，打听好几圈才有消息。 好消息，有货。 坏消息，要等！ 崔熊闻言倒是松了口气。 高门大户贵妇名媛手中的头面，哪一套的工期不是一年半载？不愿意等的可以用钞能力插队、缩短提前。一位顶尖绣娘一年可完成一幅观音像，钞能力下来，十位顶尖绣娘合力协作，四五十天就能落成。钱，崔氏有！ 最重要的是母亲会喜欢。 崔熊道：“五六月时间太少。” 他手指点了点桌面：“这个数，十日就要。你也不用急着说没有，你们这些商贾的套路我见得多了。此事能就能，不能我就找能的人来。机会摆你跟前了，看你自己！”
商贾没想到崔熊态度如此强硬。 他本想讨价还价，通过刁难顾客和卖惨，抬高物品的价值——太容易到手的东西不太好卖上价！奈何崔熊没给他这个机会，他也实在不想错过这笔生意，当即咬牙应下。 “十日就十日，草民尽量！” “不是尽量，是一定！” 商贾忙伴着笑容：“一定一定！” 市面上不是没有天然金刚石，但用途极窄，多数只是匠人手中用来切割的辅助物。似名臣名流传上面那样个头、纯净度和颜值，除了康国这边，根本找不到替代品。康国这边的钻石还有颜色，每一件都能让人挪不开眼。 这名商贾从名臣名流传看到商机，又靠着人脉听到一些风声，觉得此物日后会被名流贵妇追捧，砸下家当吃了一批。万万没想到，这就有生意上门了，喜得见牙不见眼。 十日一到，崔熊便给了母亲惊喜。 不仅母亲有份，还给苗讷送来一份。 一碗水端得挺平的。 苗讷白日侍奉国主身侧，有意将其露出。 这种精致英俊的东西很快惹来国主的注意力，她随口一问，苗讷道：“是崔郎君昨儿着人送来的，毕竟是他心意，总不能摧残浪费蹂躏了。殿下，可是臣佩戴此物过于招摇了？” 苗讷坐卧不安。 国主摇头：“姑娘家都喜欢英俊，这没什么不对。人啊，不趁芳华尚在的时候好好打扮自己，那要等什么时候？鸡皮鹤发？崔大郎对你上心就好。孤原先还担心赐婚会让你俩不痛快呢。能促成一段良缘，孤心里也开心。” 这番话有七分虚情假意，也有三分真心。 苗讷在自己身边的这俩月，处处契合自己的心意。小姑娘天赋又好，做事也认真，还能准确知道自己的心意。她还是自己男宠的侄女，算是半个自己人，无法逃出手掌心的存在，用着也很放心。相处下来，越来越满意。 苗讷道：“国主作为真命天子，金口玉言赐下的婚事便是天定，岂有不圆满的？” 国主讥嘲：“天之子？老天爷挺能生。” 她跟崔止当年的婚事也是国主赐婚。 苗讷从容不迫应对。 “天命有假，天子亦有。” 国主心里知道这是苗讷恭维的话，捧臭脚拍得委婉体面，但落耳中就是顺耳舒心。 国主挥手：“戴着吧，孤看着喜欢。” 熟料苗讷又恭敬奉上一件礼品。 崔熊送来一批钻石首饰中工艺最复杂、最相符国主审美的一件，国主不喜欢用旁人用过的东西：“你这是用崔大郎来借花献佛？” 苗讷诚挚道：“殿下艳冠群芳，若您都不算芳华正盛，臣哪里班门弄斧？即便强行打扮，侍奉您身侧也被衬托得像个跳梁小丑。” 国主被逗得开怀大笑，不见半点不快。她笑得差点儿喘不过气：“你啊，这些花言巧语都是谁教的？若是让御史台那伙老固执听了，明儿参你的奏折能堆满孤的书案。” 苗讷道：“令君展颜本就是臣子本分。” “不都说忠言顺耳？” 能让人展颜的话基本与“忠言”无关。 苗讷却摇头道：“若是殿下失职，臣子忠言自然会令君不快，但殿下这些年尽心尽力，功勋之盛已经是少有，所谓‘忠言’本就是殿下一直践行的，为何会令人不快呢？” 国主又被逗得畅怀大笑。 连带着男宠也沾了光，得了几日侍寝。 隔天，那件钻石饰品就被她戴上了。 因为人数和天气影响，朝会也不都是在殿内进行，偶尔也在殿外。正逢天公作美，不少臣子都注意到此物，梅梦也不例外。其他臣子猜测国主喜好，梅梦则在想谁赠的。 散朝之后，不少臣子来打听。 梅梦直接问到正主头上。 国主笑着说了此物波折来历。 苗讷没隐瞒，将事件泉源——崔止配偶因钻石手链吃醋闹矛盾，再到崔止开库房被前妻厌弃，二人儿子不得不想办法两面调节都交卸了。苗讷跟国主算是间接得了益处。 梅梦道：“此物甚为昂贵。” 国主对此有意理准备，但她作为一国之主，没什么昂贵之物是用不起的：“不过是一件伴衬的玩意儿，也值得爱卿说一句‘昂贵’？若喜欢，孤回头给你也搜罗一盒。” 梅梦在意的不是这事儿。 “臣打听过此物，只在西北才有。” 国主瞬间清楚梅梦的暗示，诧异反问道：“但这不是金刚石？匠人之间有句话，没谁人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因此可知也不是西北独有。小小物件，能掏空多少财帛？” 新鲜事物是流行不了多久的。 金刚石在士人中间也没有文化基础，挑战不了玉石的地位。至于那些名门贵妇，今儿喜欢这个，明儿喜欢谁人，不能少盛不衰。 “爱卿这是杞人忧天了。孤戴几天，也是全小辈的心意，哪会有爱卿想的后患？” 梅梦闻言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 万万没想到，此物竟成了常青树。 没多久，戚国国主也喜爱钻石首饰的消息被商贾传了出来，一传十，十传百，戚国境内名流贵妇闻风而动。前者在意钻石昭示君臣情谊脆定，后者图钻石的颜值以及“国主同款”头衔。商贾再掺和出去炒作，被暗中收买的名流无意间当了推手，热度渐涨。 两月没点卯的旷工达人崔止：“？？？” 难得来点卯，同僚身上的小配饰亮闪闪；下值来访友，朋友当面赠他钻石以昭示友谊脆定。再一问，名流之间早起头互赠此物。 访友三家收了三份钻石礼。 崔止回家喝了口茶冷静冷静。 心腹送来一个消息—— 他三四月前打狗的肉包子彻底回不来了。 崔止：“？？？” 他恍忽觉得自己耳朵听错了。 “什么叫回不来了？” “就是说，他投靠了二郎君。” 崔止揉着额头，不停回想肉包子……啊不，派出来那人期间五次递来的疑。说好的干一月就返来，居然又拖延半月。半月之期已到，那人又说还要一月才返来……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最后拖得人都不返来了。崔止忍着火气：“什么投靠了二麋，我看是顺了沈中梨……这厮跟她主子一样，惯会将人迷得五迷三道……” 黑擂台被迫打黑工还打出豪情？ 这不离谱吗？ |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