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章 939:做局(下)【二合一】(2 / 2)
宁燕说出众人都担心却不敢说的猜测:“主上,金栗郡如此,那其他地方……”
被点名的荀贞答复道:“若臣事前不知,应该还会再谨慎一次,出借两次利息。”
金栗郡守坐卧不安辩解。
几个农人认真回想,纷纭摇头。
沈棠道:“官吏,罪加一等1
钱邕不耐烦摆手:“知道了,知道了1
忍下脑袋发胀不适的感觉,沈棠打起精神为这事儿善后。她垂首看着面无人色的折冲都尉,口中溢出幽幽轻叹。金栗郡折冲府虽不是上府,但也是中府。女营先天弱势,此人能在短短十年赶上来,爬到折冲都尉位置,说她不可惜是假的:“法无禁止皆可为,那是对普通人而言,在座诸君皆为康国股肱重臣,对于尔等,法无许可皆为禁1
这简直是旱涝保收的好生意!
此地是厢房,刑部人员临时下榻处。
“但内心总存着几分侥幸,甚至会后悔浪费了前面三次机会——若是自己胆子再大一些,一起头就出借一万两,甚至十万两,三次之后就是三万两、三十万两!拿到分红的人不会见好就收,只会连本带利息又投出去,甚至是举债出借官债,只需三次分红,一万变三万,十万变三十万,百万变三百万……试问,如此暴利,谁不想赌一把?”
沈棠为保护监察御史们的安全,规定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上报情况,与御史台保持联络。超出时间,便以监察御史安全遭到威胁处理。非凡情况,监察御史甚至可调用折冲府的兵力,先斩后奏。折冲府没收到郑愚消息,是他知道折冲府不安全,还是他暴露太意外,被敌人追杀得没机会搬救兵?
从时间线来说,郑愚应该在金栗郡发现了什么,不慎暴露,逃亡路上于凌州境内失来踪迹。歹人知道要暴露,匆忙间选择断尾求生,谋划一出“阴鬼窃粮案”吸引王庭的注意力,为转移非法资金和粮草争取时间。时间紧迫,坤州其他地方的网来不及收。
“那您也要顾着点主上的心情碍…”
又问农人知不知柳少史亲眷住在何处。
沈棠视线落他身上,示意继承说。
在平等之上,君臣之下。
哪怕他们的理智告诉他们这里头有大问题,但,只要在出事前拿钱走人不就行了?
以防万一还提拔了女营出身的折冲都尉做牵制,没想到这些猪队友愣是将一副好牌打得稀巴烂!一个个全部栽“贪”身上!
从官商到庶民,官债案牵涉近五千人。
众人禁不住扪心自问——
幸运一些,甚至能全部追回。
跪在地上的折冲都尉浑身僵硬。
沈棠没心情关注她的情况。
钱邕道:“她会一起来听。”
他眼底闪过一丝恐惧。
哪怕这名折冲都尉是被人做局,但她行贿是真,尽职是真,倘若粮草真辗转进入北漠手中,沈棠下令将其斩首都不算冤枉:“季寿,官债也是贿赂官员的手段,律法没规定,但也该当做贿赂定论。回头搜集一下各地贿赂贪污的卷宗,这方面定得细一些。”
沈棠最后浇了一盆冷水:“问题关键在于,你们不知道击鼓传花的鼓声何时会停。此事只有击鼓之人知道,而人性的贪婪一旦开闸就止不住,所以——此局注定会输。”
仓部司郎中:“监察御史郑愚。”
副将憋青了脸:“若被主上知道……”
钱邕呸一声吐出鸡骨头,抽出帕子擦拭油腻腻的手指:“骂得难听,但我爱听。”
谁都觉得自己才是谁人聪明人。
金栗郡守贪婪地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平复胸腔那股火辣辣的苦楚,抬起眼,屋内只剩一片狼藉,不见国主沈幼梨的身影。
苍天大树倒下之前,他不会生出二心。
莫不是也遭殃了?
沈棠沉默着不说话,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周身萦绕的浓郁杀气,仓部司郎中硬着头皮道:“主上,依臣之见,其他郡县纵有波及,实际情况应该比金栗郡好上一些。”
牢房全是对沈棠的咒骂之声。
金栗郡一共才多少户?
沈棠看着他的眸子含着杀意。
与此同时,沈棠一脚踹开大门。
一时鸦雀无声,唯有呼吸急促。
“若搁在以往,主上不会介意这个,但如今……”副将抬眼看着大牢内来来往往的刑部人员,时不时提人出来审问,压低声音,“主上吃了大亏,这脾气跟以往不同。”
现在看来,这决定极其正确。
钱邕捻了一根银针剔牙:“褚杰现在不在,天枢卫就是你家将军我当家,你胆子这么小做什么?哼,你家将军我有分寸。”
这些人全在骂国主。
“……而且,你们别忘了官债借给谁,是借给商贾。商贾白身,地位不高,无权无势无依托。有权有势有地位的人借给他们官债,难保心中没存着这样念头——即便这些商贾拿不出分红,自个儿的本金还是能用非常手段拿返来的,甚至是威逼商贾将其他人的本金给自己当分红。反正最后的烂摊子是商贾来收拾,自己还是能稳坐钓鱼台。”
沈棠看穿众人的心思。
多稀罕啊,错过这村没有这店。
仅一夜,初步结果摆到沈棠案前。
庚国王室残留余孽和军阀势力极多,彼此关系错综复杂,这也是沈棠元凰三年才能全部拿下的重要原因之一。她在掌控力度大的地方安插自己人,力度绝对小的地方任用庚国旧臣或者当地家族出身士人,准备逐步蚕食、取代。眼前的金栗郡守便属于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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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物会有一个很非凡的文士之道哦。
身侧副将忍下捂耳朵冲动,弯腰劝道:“郡公,这些人的污言秽语太脏耳朵。大牢臭气熏天,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待着?”
众人拱手行礼:“吾等谨记于心。”
跟从巡察的刑部人员被迫熬大夜,待他们忙完了,接下来就是天枢卫的活儿了。
沈棠气得将镇纸砸金栗郡守头上,在他脑门磕出红印,她暴怒道:“混账东西!不清楚底细的人也敢委以少史之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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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S:棠妹治下的官吏假期其实挺多的(虽然总有加班的描写,但加班归加班,休假还是有的),正常的节假日(例如热食节、七夕重阳端午冬至国主生日),病假(顾名思义),授衣假(一年四季买衣裳的假期),定省假,婚假,丧假,亲冠假(直系亲属加冠礼,也给假期),还有这章提到的田假(给放假回家务农,名义上大家都有一些田,农忙时候返来帮忙)……
各种各样,一年能休一两个月,棠妹其实很人性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