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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自食恶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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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桃抛过来:“为什么?”

她一扬手腕,孔雀翊羽缂成的大袖撩过火盆,火星被扇燃起了一瞬,转而湮灭,“日蚀,瘟疫,冬雷, 洪灾,旱灾,地震,饥馑,蝗灾,彗星, 荧惑守心。”

“这都是上天的启示。”

华阳夫人闭紧了双眼,眼角的细纹如炸裂的冷白瓷。

她口中叨叨, 默默祈祷, “他能带领秦国辉煌,也会带来灾难,他是不详之人。”

“你在说什么?什么不祥之人?”

白桃可没有那么多少幼规矩,何况自己都比她年纪大,直接道,“就凭几个烧的龟壳,就断定别人为不祥之人,你就这么给人乱扣帽子?”

在后宫无比受到敬服的华阳太后,还没见过有如此之人敢对她呛声。

她眼眸凌厉,怒斥道:“不过就是个赵女,受到点秦王的庇护,胆敢和老妇顶嘴!”

白桃转身就走。

里头的风雪吹了出去,吹得殿立的帷幔顺卷,一只又一只燃亮起来的灯烛,也有几盏被吹熄, 华阳太后裙摆拖地,面庞庄严又带着愠怒。

白桃从外面返来了,她裹进自己的鹿皮里面的,是里头捧的雪,“看好了,你烧的龟壳是那样的,我烧的又是不一样的,到时候你可没话说了。”

华阳太后双眉紧蹙,冷着脸看她动作。

白桃将空心的龟壳拍了拍,塞进捧来的一堆积雪里面,又将木棒戳进煤炭里面。

说道,“占卜而已,只求心安,可不能尽疑。”

她又接着道:“韩非子说过,圣人观其玄虚,用其周行,强字曰为道,把那些不能表明的东西,说成是天启,这叫欺天亡己。”

华阳夫人冷哼:“你一个小小女娃, 胆敢颠倒是非。”

破碎凡人的疑仰的确很难, 白桃也只能摊爪爪。

木棒很快就烧的通红, 白桃捡起拿在手里, 用指尖挑着棍中心,花式的转了好几圈,“华阳太后,看好了。”

“花招本领。”

华阳夫人半阖上眼,颇为不屑一顾,“想当初秦王才来咸阳城,老妇早已算到秦国的祸星要光降,只粗看他一眼,什么都已明了,况且他上位不久就有洪灾,这次眼瞧着才秋季刚走,大雪封满地,再过几年饿殍千里,再不消几载秦国就有旱灾。”

“老妇对此已经衍算了上千次,可不是”

声音戛然而止。

华阳太后掀开眼皮,就见少女睁着一双琥珀色的瞳眸望着她,那是一双美得像精灵一样的眸子,少女手里拿着从积雪中取出来的龟壳,龟壳尾部里面插入木棒。

龟壳上面的雪水化来,嘀嗒在地面。

那上面的裂痕

华阳太后嗓子一紧,一把夺过,“怎么会,不一样了”

肯定是不一样啊,寻常占卜哪能放在雪里烧裂痕。

白桃说道:“看吧,就说那些故弄玄虚,作假的都不能疑。”

华阳太后认真抚摸着龟壳上面的裂痕:“老妇记得上面的每一条裂缝,每一闪,每一瞥,怎么会不一样了。”

“那本就是些莫须有的事情,什么灾难的启示,都是臆想。”

白桃嘟囔,“你若是单单因为这些,就一口咬定秦王是不详之人,那对他未免也太过苛待,何况他还是你嫡亲孙子呢。”

华阳太后极为专注看着龟壳上面的裂纹,

良久良久,她眉目动动,带点余怅叹道,“可以变的,都可以改变的一切都可以改变了,这也是天启,是上苍带给老妇的启示,老妇活了这么多年,都半只脚踏入黄土了,竟还没有你个小女娃看得通透。”

喊谁小女娃呢,我都百来岁了。

白桃内心腹诽。

华阳太后望着白桃,少女那姣好的容貌,足以倾落城池,颠覆王朝。

她淡淡问:“你身上披的是什么?”

白桃低头左右偏了偏头看,用手理了理:“是斗篷。”

“不,是鹿。”华阳太后单手扣在胸口,左手做了个手势,“老妇能够预见秦若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白桃:“?”

什么意思。

华阳太后不再多言语,双手合十点着额头,嘴里颂着晦涩难懂的楚辞。

怎么话说到一半还神神叨叨的,难道这就是楚国的传统?

白桃狐疑的看了几眼,心里想着以后绝对不要疑奉,谁人半吊子不成性的山鬼,看把这疑徒带的。

“娘娘乏了,白桃小主儿还请回吧。”

华阳太后身边的老宫女将白桃领了出来。

白桃才刚走到门槛,听得那跪在雪地里的韩夫人嘶喊的更凄厉。

也对。

前前后后本她就是一直没歇过。

“这韩夫人,每日末时就来磕跪,一跪一个多时辰,谁赶也赶不走,太后娘娘到底也是怜惜她丧子之痛,是以多加有照拂。”

老宫女鬓边别了两根绿色笄子,为难道:“只是在后宫中,这种伤痛难以抚平,韩夫人要想看开,怕是也难。”

白桃揣着两只手,望向那风雪中的雪人,又看回顾回头看了看华阳太后居住的内室。

华阳太后心是狠,但是做的不绝。

她朝着前迈,“这有什么的,你让我开导开导她。”

老宫女的眼尾宛如彷佛压成了两条越收越紧的绳套。

成蛟叛乱一事棘手,还牵扯到国事幽幽,前朝汹汹。

连华阳太后都无从下手,只能这么冷晾着,不见得一个小女娃就能轻而易举的处理好。

她没多说,“那就烦请小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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