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方欢喜一方忧(1 / 1)
七月多雨。
溽暑难消,便是连空气里的风都带着一股子灼热。
待得雨落,竟是难得的安闲时刻,散来几分闷热,还有萦绕在心头的一点子惊恐。
太子府的门槛,恰恰连瓢泼大雨都挡不住门客争先恐后拜访的行迹。
威远将军府的寡嫂向氏难得有空,特特趁了雨后初晴的清凉时刻,与小姑子凌氏递了拜帖。
待得门房放行,穿过重重叠叠的太子府庭院,向氏才瞧见太子妃凌氏正攀着八角凉亭的边缘,于湖岸上喂鱼。
她未语先笑,言语中自带了些调侃,“妹妹这门槛却是高,如今,想见妹妹一眼都难。”
凌氏自将那鱼食盒子交由一畔伫立的丫鬟,却也不恼,只招手让向氏一道儿坐了,这才嘱了身畔的小丫鬟往厨房来端些糕果点心来。
“嫂嫂也来打趣我,别人不知,难道你也不知?这太子妃之位,委实不要也罢。”
两人现下都居于湖亭中心,方圆除却一两个贴身丫鬟,竟是半个人影儿也无,因是那说话也便由心起来。
向氏也轻轻一叹。
眼下陛下一直昏迷着,久未醒来,便连朝中大臣都知晓了真相。一时间,扶立太子继位的言语甚嚣尘上,便连御林军和五城兵马司也隐隐有唯太子之命是从的趋势。
这般情势下,五皇子并京里一干皇子的身份都有些尴尬起来,个个闭门开客,恐怕新皇上位,直将亲兄弟们一道儿清算了。
目击着向氏蹙了眉,凌氏亦有些好奇,“嫂嫂今儿个上门,可是有何事?”
向氏摇了摇头,“原是不怎么打紧的,不过是太子现下风头正盛,便想让威远将军府也跟着支持他而已。臣妇一个妇道人家,自然不敢支应什么,只书疑来了北疆,顺带想将晴哥儿一道托付过来。”
京中场面地步未定,晴哥儿又是凌家大房唯一的骨血,万一威远将军府一个不对付,晴哥儿便会首当其冲。
倒不如直接把晴哥儿送来北疆,得公公和小叔子照应,倒好过在这京里受尽煎熬。
太子妃凌氏听得向氏所言,眉目不动,良久,才挥手示意身畔的丫鬟远离八角凉亭,这才抬了抬眼皮,“嫂嫂还是想得简单了些。若是晴哥儿出城,他才是真的没了活路。”
她的声音又压低了些,“现下父亲手书未至,一切尚有转圜。但若晴哥儿出城,那便是摆明了要与太子为敌,到时候,晴哥儿反倒危险了。”
向氏一时染上了焦急,眉眼间俱是哀愁,“我又何尝不知,只晴哥儿……”
她的眼中渐渐蓄了泪。
都说为母则刚,这些年她孤身一人,亦带大了晴哥儿。可眼下场面地步纷乱,早已不是她一介弱质女流可置喙的了。
凌氏亦是疼爱寡嫂和亲侄儿,禁不住细声安慰她道,“嫂嫂莫急,太子府这边有我照应着,便是太子想动晴哥儿,我这个当姑姑的亦会为他出头。你返来后,只需关门闭户,其余一切莫管,这些风暴,想是很快便能过来……”
向氏听凌氏言语恳凿,心下便疑了三分。
两人又闲话些家常,瞧着时候不早,向氏这才起身告辞而来。
待得向氏离开,早有太子身边的宫人张大元顶着一张弥勒佛般的笑脸来请凌氏。
“太子殿下想及太子妃爱吃生鲜,特特嘱了厨房备了些新鲜食材,想要邀太子妃一道儿用膳。”张大元不软不硬得说道。
凌氏低头扯了扯唇角,冷声道,“多开殿下美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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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了城镇上,侍墨按着嘱托特地买了一大罐子烈酒来。
时锦将几味药材碾磨成粉加入那酒中,又拿宽沿铜盆盛了,这才将一双老若鸡皮的手探入盆中。
只见原本苍苍老矣的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匀称白净。
她将一双手又洗了洗,这才满面惊喜得瞧着自己的手掌。
齐墨璟斜立一侧,在瞧见她的手掌时,目光微闪,“效用倒是好。”
“那是自然。”时锦面露得意,“虽然没有拜贺神医为师,我也算得了他几分真传,算得上是半个传人了。”
说到这里,齐墨璟目露沉思,“颢京城那边飞鸽传书过来,说是寻到贺神医了。”
时锦侧头瞧他,眼中浮光流动,“那真是太好了。我原还想着如何压制你体内蛊虫,神医若醒了,把握也便大了几分。”
齐墨璟眼中柔意渐盛,“放心好了,还没等着你给爷生娃娃,哪里那般快便逝世了。”
他这话说的时锦面上一热,她禁不住弯身来洗面上妆容,就着那铜盆的烈酒,恰可见皎皎人影,隐约芳华。
齐墨璟却自后抱住她,十指相扣间将她隔着那铜盆抵上墙面,“可洗好了?”
“尚未。”时锦瞧一眼彼苍白日,只觉着难为情得紧。
恰恰那人喉中轻笑,低声儿与她攀扯,“你可知爷这些日子有多悬心?恰恰你这没良心的,明显见着爷,却只道爷扰了你睡觉。若是我那时走了,你待若何?”
时锦细眉轻挑,“你若敢走,我便再寻个如意郎君嫁了,生一堆奶娃娃,各个都喊你一声叔叔。”
“崔时锦,你敢!”齐墨璟剑眉一挑,便连声儿都带了些咬牙切齿,“果然女子宠不得,便连这等心思都敢生出来!”
言罢,他又低笑,“你若敢另嫁他人,爷便夜夜来寻你,保教各个奶娃娃都像极了我……”
时锦被他这话说得面红耳热,想要推他,恰恰不得章法,反倒引来他一声儿轻喘,“别动,只抱一会儿便好。”
她由是不敢动作,任他呼吸翕张,一点点平复心底激荡。
时锦知他顾忌着蛊毒作祟,到底不敢太过孟浪,一时间玩心大起,禁不住侧转过身,一双手攀着他脖颈,眉眼含情,“爷可是哪里不适?需不需奴婢帮爷瞧瞧?”
齐二爷眉眼沉沉,一双黑若点漆的眸仿若聚集了风暴,恰恰说出来的话道貌岸然得紧,“旧疾难消,倒要麻烦崔女医妙手回春了。”
时锦本能觉着危险想要逃开,却被他双手锢住,沉沉喑哑中是他压抑的欲,“崔时锦,你逃不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