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正宗传承,儒脉五经!(1 / 2)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这...”
郑修怫然作色,一颗波澜不惊的文心,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般,久久难以平息。
他抬头,看着眼前躬身一拜,一眼望来眉眼间尽是认真之色的少年,缓了半晌,这才收了周身气势,有些哑声道:
“何为立心立命,又如何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灰衫文士出声,少年当即朗声答道:
“天道四时流转,不以人的意志进行,我辈当以圣人之道为基准,替这芸芸众生开大道之门。”
“昔日圣人所传经典数不堪数,浩如烟海,然今人未必需要事事遵循古人之道,循规蹈矩,当开新创,此为继古圣贤遗志,开新道之门。”
“至于如何为万世开太平...”
季秋看着眼前的郑修,默然摇头道:
“此...需要我道成矣之时,才能看到或是做到吧,也可能这一生都无法完成。”
“但,门生愿意践行在这条路上, 启儒圣之道,一直追寻下来。”
“亦余心之所善兮, 虽九逝世其犹未悔也!”
话语落下, 掷地有声, 满怀脆定。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逝世其尤未悔...”
“好个九逝世不悔!”
“此名篇之句, 用在此处倒是也恰当。”
“还有方才那番从未听过的话,隐有大气魄大担当附于其中,能说出此等话来, 我倒是想要看看,你到底如何来求这道!”
“张元是吧,今年十六岁了,族中可有为你拟好表字?”
敲了敲眼前的木桌,郑修平复了下心情, 抚掌一叹后, 复又凝声道。
“回郑公, 族中少辈曾为门生拟了表字, 曰:巨鹿。”
季秋一板一眼,恭声答复。
“巨鹿...巨鹿...”
“《尚书》曾记载,尧试舜百揆纳于大麓,大麓通‘巨鹿’, 以地为字, 中规中矩,不过此字读起来倒是有些气魄, 可堪一用。”
“行, 我晓得了。”
将脊梁挺直, 郑修抬头,咳了一声后, 语气肃穆道:
“你昔日这番话,放在研讨五经博士的任何一人面前, 怕是顷刻间就得把你撵出门来,哪怕出身贵胄, 亦是如此。”
“但...不得不启认,你说的对。”
郑修从桌案旁边取过一卷竹简摊开, 用手指抚摸着上面的字迹,语气中饱含复杂:
“儒圣传文道,归根结底就是想要启迪民智, 教化天下,所以不用拘泥于形, 按道理而言,并非一定要以五经奉为经典,开自身文心。”
“但于今人来说,儒圣曾经所做的五经之书,早就被一代又一代的门生捧上了神坛,不容亵渎,若非是我通读五经晓得文道,有媲美诸子的志向,你之所言,我定会斥为异端。”
“张元,张巨鹿,可以。”
“你这门生,我郑修收下了。”
点了点头,灰衣文士应下了这段师徒之缘。
在这个时代的师徒传启,有时候甚至足以比较亲情与宗族,当郑修昔日点了这个头,那么起码在季秋走上覆灭大炎的道路之前,
他的后面,都将会有着这位当世顶尖的大儒替他撑腰。
哪怕是如四姓七望等显赫世家,想要动他,都得好好思考一下其背后的影响力。
“门生,拜见老师!”
对此,季秋只是一笑,随后一拜,行了师徒大礼。
而郑修微微颔首,并未离身, 坦然受了季秋这一礼后,才语气稍有些温暖道:
“为师热舍简陋,
也不兴奉什么拜师茶, 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就是这个道理。”
“昔日收你入我门下,不仅是看在当阳张氏的名声上,同时更大的因素,还是因你张巨鹿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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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这里一番畅言,让为师看到了更高的志向,但同时你要面临的处境,也必将比我的道路更加艰难。”
“至于你能走到哪一步,为师拭目以待。”
“把这几卷书拿来。”
一边说着,郑修一边在一侧排出了数道经卷,随后推到了桌子的边缘,也就是季秋的身前,并言道:
“此乃由为师费尽心血注解的五经之书,你拿返来细细攻读,看看能不能明悟与你自身相互贴合的道理。”
“等你可以做得到文气自生,接引天地的地步,就算是真正迈入以文入道的境界了,足以与武道先天,还有那些步入炼气的化外方士相媲美。”
“但你要晓得,你不以五经任何一本为根基,想要达到文气自生的地步,怕是很难。”
“如果到时候放弃了,记得跟为师说一声,我再为你挑选其他的路。”
郑修捋了捋下颌少须,渐渐说道。
对此,季秋一一应下,谨记于心。
将竹简保重的收敛入袖后,季秋这才渐渐退出房间,告辞离来。
灰衫文士默默看着少年离来,过了良久才抬起了头,看向门外隐约露出的青衫身影,语气平淡道:
“使君默默驻足已有段时间,觉得此子如何?”
听到郑修的话语,停顿于木门外的卢直笑了笑,跨过门槛走进屋内,目中无人的坐下,随即轻声回应:
“有匡扶天下之志向,心胸城府也当属一流。”
“以我来看,其未来不是名流当世的一代贤相,就是...”
说到这里,卢直眉头微皱,没来由的想起在太学宫外看到的那一幕。
当时这少年,对于那乘车往来的一众世家士子颇为不觉得然,原本卢直没有多想,但听到这小子的志向后,他却没来由的有了些哀愁。
是的,一代文武双全,一能提笔安天下,二能上马定乾坤的大才,却感觉自己有些看不透那不过十六岁的少年了。
“算了,现今大炎强盛,兵甲锋锐无比,虽陛下略有些宠疑宦官与佞臣,但终究不会生出什么大糊弄。”
“再过两年,你我一起联名举荐此子出仕,叫其步入政途,走他的教化天下之道,如何?”
听到这青衫士子说了半晌后,突然话锋一转,郑修摇了摇头,哂笑一声:
“这些东西都还是未定之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