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争口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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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传到今宁公主耳里,往后就算有机会,他也没脸见她。
把苏秉屏扶上马儿坐稳后,乌仁自个也上了马儿:“大少爷也别气馁,不是说此番狩猎,猎物数量能进前三名者,可得皇上亲自接见嘉赏么!”
苏秉屏双眼噌一下亮了。
没错,这是个光明正大见到今宁公主的绝佳机会!
这般想着,苏秉屏翻身上马立刻有了力气,雄心壮志瞬间充斥心胸,一时间英气万丈,目光如矩,斥马奔跑起来,跑得那叫一个英姿飒爽,张弓狩猎,射得那叫一个百发百中。
夜十一莫息隐在不远处,苏秉屏行,两人行,苏秉屏停,两人停,渐渐见苏秉屏箭筒中的箭矢越来越少,小小厮马背上猎得的小兽越来越多,两人心中竟有种化不开的浓稠。
有时候能活成苏秉屏这般,其实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被亲父算计,毫不自知,被政权局限,注定与心上人无缘,被拦被阻,纵不能得见今宁公主一面,也在为如愿见得一面的路上,拼命努力着。
他与她,何尝这般过?
他前世不曾如此,她噩梦中更不曾有过。
“还跟么?”再暗跟了一会儿,莫息忽而低声问。
两人并驾齐驱,马蹄声纷杂,林中不时响起鸟鸣兽叫,风吹得树木枝叶不停摇动,发出清脆的沙沙声。
因着不能暴露行迹,不能让前面不远的苏秉屏主仆发现后面还跟着四匹马儿,他的声音低得像含在嘴里,问得有些疲惫,她近在马侧,听得清楚,引得她即时侧眸。
“不跟了。”夜十一拉住缰绳,停在原地:“莫大少爷,我们就在这儿分开吧。”
她有她想做的事儿,他也该有他想做的事儿,两人各自想做的,就立场而言,能不相阻,已然是最好的结果。
那么分开吧,彼此不打扰,彼此放开手来做,能做到什么程度,能达到什么效果,万里缰场,各自驰骋,胜败各凭本事。
莫息并不想分开,但他也清楚,他与她还不到能走到一块儿的时机,纵她乔了装,她还是夜家女,还是静国公府大小姐。
分开的话儿,他说不出口,相留下她,更知不可能,唯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无声而深情。
夜十一也无需莫息真答复什么,她说的,她做的决定,不管他同不同意,她也不会改变,那他吭不吭声,应不应启,也就无关紧要了。
她像是没看到他眸里的深情,似是读不懂他对她的豪情,她转过马头,挥鞭低斥,自奔跑开来。
西奎骑着马儿紧随其后。
渐行渐远,直至被满眼的翠绿代替,莫息方渐渐垂下眼帘。
永籍看着这样的大少爷,心下触动,终于有些清楚永书时不时得向他哭诉一番,大少爷如何如何可怜的话语,那时他不但不疑,还敲了好几下永书的脑壳,骂永书不要胡言。
现今方知,原来并非胡言,只是他寸步不离大少爷的时间要比永书少得多,大少爷对夜大小姐的思慕的那种爱而不得的刻骨悲痛,他时常错过。
跑开好远一段路,四面八方各类狩猎的呐喊、欢喜、失望、咒骂,尽数环绕在夜十一耳边,她渐渐将马儿停下来,直至渡步般走着,不再跑起来。
马儿走了几步,西奎骑着马儿亦步亦趋,夜十一突然问:“我是不是太过份了……”
西奎被问得一怔,慢几息反应过来他家大小姐指的是什么。
只是纵反应过来,他也答复不出来。
“当我没问过。”夜十一看了怔过后便沉默下来的西奎,笑着收回连自已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再走了一段,是西奎打探苏秉屏时,一同打探到的四皇子狩猎方向,他游移着说:“大小姐,其实……莫大少爷不错。”
他看得出来,仁国公府大少爷对他家大小姐,那是真心的好。
捏着线放下,本想着就先放着吧,没想她刚放下,旁人便替她提了起来,夜十一有瞬间的错愕,再是点头:“嗯。”
他不错。
可再不错,他也姓莫,与她夜家是敌对的夺嫡豪门。
噩梦中夜莫两家起摩擦,她与他被夹在中间,万分不如意时,她便不止一次想过,倘她与他不姓夜不姓莫,只是庶民中平常的一对夫妻,那么会不会更幸福一些?
可惜不管梦里梦外,她与他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可试上一试。
四皇子自八岁进国子监起,他便不曾缺席过皇家狩猎这样的盛事,读书做学问,他不太行,换奔跑骑射,他简直不要太行。
连同身边的小坡子小丘子也被他训练出来,骑术皆甚佳,他一箭射出,直中猎物,那奔过来取回猎物的速度也在连连参与的三年中进步神速。
应夜贵妃要求,也是永安帝不放心,不仅让他带了小坡子小丘子,还派了好几名厂卫护卫左右,他父皇母妃总的一句,胜败无所谓,安全一定得第一。
“小丘子,你说三哥那边也是如此?”四皇子又射中了一只野兔子,小丘子跑来取返来放进马背猎筐中,他瞧着不禁问了句。
小坡子自来时刻跟在他身边,小丘子大多时候都是留守在应博宫,也是他耳目,时刻注意着皇宫里的动响,有必要时,也会调派人手往宫外查事儿。
小丘子看了眼那几位离得稍远,却又在危险之际足够近,确保能及时救他家四殿下的厂卫,而后回眸,笑着回:“三殿下那边也是如此,只是三殿下并不狩猎,只渐渐在林中走着,且歇的时候,比走的时候要多得多。”
四皇子理解地点头:“三哥身子不好,此番参与,也是为了争口气儿……”
想到皇家狩猎三日前的谁人下晌,他见他三哥自他父皇的奉华宫出来,脸色苍白,眼眸悲得快要倾盆的情景,他便无法不疼爱他三哥。
事后打听,竟是因着皇家狩猎,三哥无一回能参与之故,父皇觉得身为皇家皇子这般无用,实有失皇家威严,竟惘顾三哥身子自小不好的事实,狠狠将三哥训了一顿。
末了,还拿先元莫皇后说事儿,说三哥给早逝的母后拾脸了。
倘换做他是他三哥,纵是逝世,也得争这口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