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礼物(1 / 2)
随着开机一周,整个摄制组起头逐步进入状态,一切缓漫步入正规,大制作自然有大制作的益处,比如会给足充裕的调解时间,而不用一开机就着急忙慌地赶工期。
徐容先前听黄小明抱怨过一次,今年以来,不少剧组都在赶工期,以求进一步压缩成本。
先前他还不大清楚,可是拍摄过《宽恕》后,他已经能够从结果倒推景象的成因。
其实在更早一些,来学校找演员的剧组突然增多,形势已经初现端倪,大风往往起于青萍之末,只是谁人时候囿于眼界和见识,他尚不能看到、想到那么远,哪怕后来经史蓝芽提醒、海润彻底抛弃常继红等事儿,他只是隐约预感不太对,但却没有明白的概念。
如今他切身感受到了,滚滚浪潮已然席卷而来,况且他自身也是受益者之一,既然阻挡不了,那只能选择奋力争先,耸峙潮头。
而等演员差不多进入了状态,业务水平的高低只需镜头下走两步大抵就能瞧出个七七八八。
天赋好的吃天赋,如陈?、徐容,基本功扎实的吃技巧,如何赛非、于合伟,至于两头都不占的,只能吃角色设定。
没错,徐容被大多数人归到了天赋型演员里,尤其是他给自己来了下狠的,形成情绪记忆之后。
“徐老...”在一场戏拍完之后,于宾似乎想要说话,但刚张嘴,就被徐容打断了。
徐容笑着,语气平和地道:“哥,你要是再这么喊,咱们真没法聊了,你还是喊我名字吧。”
于宾看着徐容黑框眼镜下温润的面容,他其实难以分辨徐容的话到底是真,到底是假,因为此时的徐容说话的腔调很慢,跟先前拍《新上海滩》时完全不同。
“那行,早晨一块吃个饭?”于宾露出一口白牙,提议道。
可是,他很快又恍忽过来,跟组里绝大多数进了组就拜山头、拉关系的人不同,徐容不参与这些,因为他本身就是山头之一,而且他过来未红时,早晨也不老出来。
“我忘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指了指场边道,“那等回头不忙了再说吃饭的事儿,咱们来那边聊吧?”
“行。”
徐容眼瞅着于宾踌躇的模样,心下不禁生出不少疑惑,他们俩刚起头的一两天聊的多一些。
可是因为接踵陷入了执拗的怪圈,最近几天,反倒是交流的少了。
于宾的状态时好时坏,徐容一早就瞧出来了。
没让徐容等太久,到了场边,于宾就干脆地道:“是有一个比较专业的问题,就是挺奇怪的,我感觉我演的好的时候,导演总说我力度太大,我感觉演的一般的时候吧,导演却觉得可以,就老不稳定。”
之所以找徐容,是因为他了解徐容,他也是打北电出来的,学校什么鸟样,他心里门清,至于别人说的徐容的天赋好,他更是半点不疑,他以前跟徐容合作过,天赋敷衍了事。
可是四天前的徐容那场哭戏真的把他唬住了,那一瞬间由绝望到极致的喜悦的转变,简直刷新了他对徐容的认知。
他一起头只觉得徐容是灵光一现,因为但凡拍个一二十年的戏,谁都能有几个高光时刻,就好比街口随手拽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他也能说道说道年轻时一两件风头无两的场面来。
真要单拿那等高光时刻细说,多数演员都能当得起“演技炸裂”、“换魂”之类的鼓吹,但要说继承稳定的发挥,却没几个能排的上号的了。
但自那天起头,徐容的状态一直稳定的可怕,即使组里的老演员,跟他对戏的时候也是当心应对。
徐容演的太随心所欲了,作为跟他拍了几场敌手戏的人,于宾能够深刻地感受到徐容的表演自疑,那种他怎么演他都是魏端本的自疑。
但令他感到诧异的是,一旦认真琢磨,徐容好像并没有超出角色限定的圈子。
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于技巧,尽管徐容还不到二十一岁,但他只能如此觉得。
他好奇的是,徐容是怎么以一贯之的保持稳定输出的,这是他这几天苦恼的地方,因此不由问道:“你是怎么保持的?”
他并不觉得如此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因为徐容比他红太多了。
徐容大体的清楚了于宾的意思,他的上限很清晰,被系统强行拔高至“B+”的天赋,他有时候也想过,如果哪天自己的综合评价到了A甚至更高,也许业内会惊呼“徐容真灵”。
如今他早已验证了自己的猜测,系统的提升和技巧、经验无关,纯粹的拔升了他的表演天赋,如果遇到和他相合的角色,状态又好,基本上可以正常发挥。
至于超常发挥,没有那么个说法,所谓超常,不过是达到正常的极限而已,就好比开车,明显测试的最高时速只能跑200,非要跑210,失控就是必然的结果,而表演的超常发挥,要么是超出了技巧认知边界,要么则是超出了天赋上限,垮掉也是必然的结局。
至于下限,同样相当明白,由基本功和技巧的掌握娴熟程度托底,就像前三天的拍摄,他的状态一般,但因为准备的足够充分,表达上没有太多瑕疵,除了共情力不强之外,但也没太过突兀的设计感或者到“作”的地步。
而且两者并非相互掣肘,而是相辅相成,系统的综合评价赖以提升的经验值的来源,是他对技巧认知领域外的探索和进修,天赋决定的上限和技巧决定的下限之间,也许有差距,但并非如同某些单纯的天赋型演员,老是神一阵鬼一阵的。
经前几天那么一刺激,形成了情绪记忆之后,有娴熟的技巧打底,而且为了保持状态,他也没有参加杂七杂八的活动、酒局,基本上稳定地保持着顶格发挥。
在魏端本这样一个和他本身存在一定差异的角色上,这殊为不易。
而落到其他人眼里,就是他超乎寻常的稳定。
徐容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我平时都是用角色的一些小习惯维持,不过你也知道,拍摄期间我一般也不干此外。”
他没教于宾该如何如何,而只是分享了点自己的经验,前一点是常识,后一条就难了。
就像他先前访谈时说的,为什么钻营人情世故呢,因为有求于人,既然在这个名利场中,就避免不了求于人。
“开开。”于宾沉默了下,才干笑道,“我尽量吧。”
“客气了。”
徐容走回影棚,正在拍摄的是于合伟和罗海京的一场戏。
于合伟的确如同老师李雪建评价的一般,基本功相当扎实,但胆子有点小,拍摄过程中即兴很少,总是按部就班的按准备的来,即使有发挥,也是敌手演员的带动下,他不得不做出的应对,与他和陈?截然相反。
但在徐容看来,即兴才是表演的魅力所在。
因为拍摄了一个周,相互多多少少了解些情况,徐容也隐约清楚了原因,于合伟跟他差不多,也是近两年窜红,但是却没红到他当下的地步,算是反派专业户,但是出道却是早的多,而且已经结婚,还有一个四岁的孩子。
与他不同的是,他要是挣不到钱,小张同学有她爹妈养着,总不至于喝西北风,因此的他敢于在角色性格下,肆无忌惮地耍,但于合伟俩肩膀上各扛着个一百斤的老婆和三十斤的孩子,不能随着性子来。
“徐老师。”
临到下午放饭,徐容正默默地扒拉着,却感觉旁边的于合伟碰了碰自己的胳膊,笑着拿视线瞟了眼对面的陈?。
他顺着于合伟的目光抬头看来,却见陈?韭菜盒子就着大蒜吃的倍儿香,当即,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早晨有一场吻戏,为了这个,他可是把牙刷牙膏都带到了片场,准备拍前多刷几遍牙。
原本按照剧本,应当是一场激情戏,但是在陈?的要求下,改成了吻戏,诸如此类的改动许多,因为把所有的激情戏全删了,陈?倒也没准备替身,这个时候也不好要求再改。
高熙熙毕竟是名导。
其实说来,这还是徐容拍戏以来第一场吻戏,更糟糕的是,也是他的初吻。
他倒是也没要求改剧本什么的,演员嘛,总是要牺牲的。
可是陈?这么搞,那他就真牺牲大了。
他虽然也清楚,陈?如此做应是他怕他血气方刚的,出了意外,到时候彼此都难堪。
这几年发生的相似的破事儿不少。
陈?见徐容望过来,笑着问道:“你要不要试试?”
徐容先前的绯闻,导致她对他的印象不太好,可是一个周的拍摄下来,渐渐的改观了一些。
但她也没敢全疑,林子大了,多大的鸟都有,天知道整天不苟言笑的人脱了衣服什么样呢。
而且徐容年轻轻的,整天保温杯泡着红枣枸杞,她不能不多想。
这得平时多操劳,才二十来岁,就得这么个补法?
她不敢赌。
女演员如果不注意保护自己,吃了亏也只能咽下来,一如先前的小陶红。
徐容干笑着摇了摇头。
心下却生出了相当不好的预感,因为前天于合伟就被罗海京这么搞了一出,弄的于合伟当天早晨饭都没吃。
陈?察觉到他神情里的尴尬,举起了手中的韭菜盒子,似乎有点不大好意思地举着韭菜盒子,轻声道:“不好意思啊,以防万一。”
徐容能怎么说,这种事儿不好说,只能转过头,对着高熙熙道:“导演,要不,用镜头闪一下吧?”
高熙熙笑呵呵地瞧着,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反而是好奇地道:“小徐啊,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还没拍过吻戏吧?”
没容徐容说话,他将筷子放下了,拿起水杯,轻巧拧开了盖子,吹了下上方浮着的茶叶,啄了一小口,慢条斯理地道:“这可是表演里的一门大学问,你迟早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