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皆为江湖(1 / 2)
极难胜地的外隐界自古以来各方势力更迭变换,从未有人实现过一统。
这就让三股少盛不衰的势力显得有些迥殊。但这三股势力也有所不同,分为两明一暗。这在明的为行旅门和珠光阁,那在暗的是无深谷。
行旅门纵横外隐界通行,珠光阁掌握外隐界经济,这两股势力又不参与任何纷争,所以能留存下来是势之所趋。相比之下,无深谷就完全是个异类了。从那句流传在外隐界的“宁惹元婴境,莫沾血榜人”就可以看出那些修士对无深谷是多么避之不及。
可无深谷却还是那般根植于外隐界,无深谷一方的实力是一回事,更大的一个原因是他们被这外隐界的一部分人需要。那部分人非是外隐界顶端的那批,所以许多事都不方便亲自出手。这时候候他们就需要一把刀,一把只认灵石好物又绝不拖泥带水的刀。
外隐界的无深谷与凡人界的大为不同,这里没有单独的接头人,而且无深谷也会拒绝不值得出手的买卖。
凡有想找无深谷买凶者,其需要用自身鲜血混合灵力在一张字帖上写下“无深谷”三个大字,这种字帖被称为“血字帖”。写下血字帖之人只要将字帖张贴于任何一座城池的显然之处即可。
若写有“无深谷”三字的血字帖在十五日内于张贴处消失,那就代表无深谷接下了这桩买卖。反之,若张贴时间超过十五日,也就代表无深谷觉得这桩买卖不值得血榜之人出手。
无深谷存在的这么多年中,血字帖只被人捣乱过一次,但仅仅是这一次就让后人无一敢以此为玩笑。
那捣乱之人乃是一名元婴中期修士,为当时外隐界西部一炼器世家的二庄主,名为陆衡。此人生性洒脱自在,因一身炼器本领结交了诸多元婴好友。他应邀来一处城池做客时,在城门外看到了张贴着的血字帖。他入城之后还跟宴请他的城主说起了此事,那城主只言莫要来管。随后二人一直品酒论道转眼便是半月,陆衡在临行前的那晚依旧喝了许多灵酿,出来城门口时正好看到那张血字帖还在那。他一时兴起就上前接下,在触及血字帖上的鲜血和灵力后,他感知到那买凶之人应该只有金丹期修为。他觉得甚是有趣,就想通过上面的鲜血和灵力找到那买凶之人,看看他要杀的是谁。他边走边试了数十次,最后因不会无深谷的秘法而无法找到那写下血字帖的买凶之人。醉意上头的他没把这当回事,撕了血字帖就返来了陆家庄。
谁知那买凶之人见自己的血字帖被收却未有人过来相询杀人之事,他就在公开里传无深谷名不副实,明显已经接下血字帖却又畏首畏尾。
这事关无深谷脸面的消息传开之后引得十大血榜杀手齐聚那座城池。在一层一层调查过后他们终于找到了谁人放出消息的买凶之人。他们将那买凶之人全身的灵力鲜血融入探查法器之中,找寻了近万名与那买凶之人鲜血灵力接触的修士,终于根据法器的指引找到了陆家庄。
陆衡不会想到,仅仅是因为自己的酒后好奇就导致整个陆家庄化作人间炼狱。他之元婴被血榜阿大以咒令封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家满门在他面前一个个被放干鲜血而亡。他懊悔他求饶,可这些在无深谷血榜中人面前没有任何作用。就在他一心求逝世之时,他看到那些血榜杀手将他陆家门人的魂魄全部拘禁于魂器之中,看着里面痛苦哀嚎的陆家门人,他情绪崩溃沦为了听之任之的傀儡。
陆家门人的尸首被吊在当初陆衡接下那张血字帖的城池上方。
那些收到陆衡求救消息而赶来营救的元婴修士无一幸免。几天之后,那些元婴修士身后的势力、相关的亲朋都成了挂在城池上方的一具具尸首。
所有人都清楚,无深谷这是要杀一儆百。再没有人为陆家出头,亦不会有人来出这个头。
陆衡在他接下血字帖的地方每日叩首千次,叩至第十五日的他泪流满面地自尽而亡。
从那以后,无深谷的血字帖再无人敢私自乱接,无深谷的凶名也在外隐界越发根深蒂固。
可是今晚,身为外隐界无深谷谷主的金师长教师眉眼之间满是踌躇。他身前的那块金色令牌在结束与仇嵬的镜花之术后就裂开了,这代表仇嵬那边的金色令牌已经损毁。
金师长教师像是在对自己也像是对旁人说道:“不听话的人越来越多了。”
一道幽影自金师长教师身旁现出,他语气恭敬道:“谷主,可要安排人手过来外隐界北部给仇嵬一些教训?”
金师长教师打开手中玉扇道:“不用了。仇嵬这等跳梁小丑不值得我们来大动干戈。那三名元婴修士十日后必定会出现在连云山山下。我在想的是另一个人。”
那幽影问道:“谷主是在想灭来兽王宗给圣魂门警告的那第三人?”
金师长教师轻摇玉扇道:“那第三人有九成的可能是圣魂门的仇敌,所以就让仇嵬谁人冤大头自行来解决吧。比起那第三人,我现在更关心的是谁人被我看走眼的佛门恶种。”
金师长教师说完就看向了谷内倒立着的血浮塔,塔中只有第二、第三、第六层有着光亮。
那幽影作揖道:“还请谷主指示。”
金师长教师从血浮塔上收回目光道:“那恶种灭来无量寺后中州佛门总坛那边就将安插在外隐界各地的佛门精锐抽回,显然是为了防他过来报仇。可在我看来,中州佛门总坛此举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以金为的能耐,他说不定已经在中州佛门总坛成了某一位高僧。那我这做谷主的也该派人过来提醒他一下,他再行差踏错的话,不止是佛门总坛,就是无深谷也会对他出手。”
那幽影附和道:“金为擅离职守私自来到外隐界,未经谷主允许就对无量寺行灭杀之举。他的确该受到重罚!”
“重罚么?”金师长教师玉扇一合道,“的确是该重罚他了。若他不听警告,我只能先一步联合佛门总坛灭杀于他。”
那幽影没想到金师长教师居然对金为起了杀心,可他不敢来追问缘由。
金师长教师向那幽影看来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罚他太重了?”
那幽影慌张道:“属下不敢!谷主的境界高出属下太多,谷主能看到的属下看不到,所以属下如何敢对谷主的做法妄加评论。”
金师长教师点头道:“这就是你为何能在我身边活这么久的原因。不过这件事你算是经历者,我告知你听也无妨。我之所以要杀他,是因为他从一起头就设计了我!”
“什么!金为设计了您!”那幽影不敢相疑道。
金师长教师道:“原本我也不疑的。可他擅离职守后我派老九下来查过,老九鄙人面查到了一些让我都吃惊的事情。那恶种竟然重新领悟了沐海浴佛阵,更将佛陀三十二相与他所化的那尊魔佛融合!”
“这怎么可能!”那幽影震惊道。
金师长教师继承道:“不是没有可能!当年我听闻智圆以丧失三十四名佛门少老的代价抓回了一个能将佛门诸多手印领悟贯穿的奇才,我一时好奇就过来中州佛门总坛那边看了看。被囚禁于密室中的他那时候修为已废,脸上更是被智圆那群秃驴以佛力刻下‘恶种’二字。我问他姓甚名谁,是否从内隐界下来,可他就像被抹来记忆一般全然不知。我直接行搜魂之法查探他的记忆,我在里面只看到一尊佛家金身和一尊魔佛恶相,其余就都是混沌迷茫了。就在我觉得无趣准备离开时,中州佛门总坛的那群小秃驴像按惯例一般来到密室中折磨他。他们一边用法器在他刻有‘恶种’二字的脸上扎着一边还说什么放眼整个外隐界也只有他们中州佛门总坛才能擒住那恶种,以后每年佛典之时他们都要把这恶种拉出来游街示众,让外面的人知晓他们中州佛门总坛的威势。我当时就在想,他们中州佛门总坛牺牲那么多僧人才抓住这恶种,要是我把这恶种劫走那中州佛门总坛岂不是成了笑话。于是我说干就干,在定住那些小秃驴后就带着那恶种回到了无深谷。”
那幽影说道:“那谷主是从何处看出自己被那恶种设计了的?”
金师长教师望向血浮塔的顶层道:“那时你也是在的,我于那恶种疗伤入定之际让织梦无痕阿大给他换了一份记忆。让他觉得自己是被无深谷安插在外隐界北部无量寺的僧人,在身份不当心暴露后他就被中州佛门总坛围捕了。幸好无深谷并没有舍弃他,我这谷主更是亲自来营救了他。”
那幽影显然也知晓这段过往,他说道:“那恶种后面不是还留于谷内师从谷主和血老七吗?”
“这就是我失策的地方。那时候我就该发现的,即便阿大给他更换了记忆,他脑海中佛门金身和魔佛恶相的两处记忆却还是根深蒂固地存在其中。可以说阿大那次是围绕着这两个记忆点来更改的。阿大事后还跟我说起过,他觉得这恶种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古怪。彼时的我对那修为全废的恶种根本没放在心上,只当这两处是那恶种的执念。如今看来,我是彻彻底底地被他耍了。”金师长教师略带愠怒道。
那幽影不曾见过金师长教师气愤的样子,他问道:“难道这些都是他算好的?不可能啊,他如何知道谷主会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