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无间之局(1 / 2)
作为悠远江的起源地,秦国最东处的天门山四峰落瀑之景依旧壮阔。可在其中第五峰的云雾之下,被外人称为神仙门派的隐剑宗却不似以前那般淡然出尘,反而笼罩着一层凝重之感。
已经继任隐剑宗宗主之位的于榕正在召集所有隐剑宗门人于广场集合。于榕面色惨白,重伤之身还未痊愈,但他已经不能再等了。昔日是秦国武林处置点杀剑阿大的日子,一旦点杀剑阿大身逝世,那么滕劼被害的真相也会随着阿大一同埋进黄土。
于榕先前就已经派门人下山来江湖中查探,得知点杀剑阿大已经于江湖上消失近十一年。这次突然出现后第一时间就来到隐剑宗戕害了宗主滕劼,而且宗主滕劼被害的同时,隐剑宗第一任宗主留下的仙家丹药更是被一佛家恶人夺走。从那佛家恶人祸水东引的话语来看,二人似互相合作又似相互利用。
隐剑宗平日里不涉及江湖之事,加上山门紧闭,宗主滕劼被害的消息也就没有传入江湖之中。不过他们探查到后面点杀剑阿大的行为极为怪异,他在接下来的十天内戕害了江湖中声望显赫的铁掌帮老帮主余启,还来了秦国最南处的乌兰郡戕害了聚贤山庄庄主林守业。秦国武林一时间风起云涌,意欲抓捕点杀剑阿大的各方势力如过江之鲫。而关于点杀剑阿大的各类情报也是接踵而至,但其中五花八门真假难分,有说点杀剑阿大原本是藏身晋国的,还为了一个车夫杀了晋国镇国公独子,有说晋国漕帮的一艘大渡船失事就是点杀剑阿大所为,更为夸大的是说点杀剑阿大已经修炼成仙天下无敌……
直到点杀剑阿大被靠山王石昱以一千黑甲铁骑生擒,这些消息才止住了。但随之而来的,是石昱于大年初十在秦都召开武林大会准备处决点杀剑阿大的消息。
隐剑宗广场之上,于榕见除了那些重伤不能起身的门生外,其他轻伤门生都已经聚集在此,就连受伤颇重的小门生岑深都绑着木板来到了场中。
于榕一看到岑深就想起了那惨逝世的彭少老,他深吸了一口气,对广场上的隐剑宗门人道:“此前的事情大家都知晓了,我们隐剑宗创宗六百年来从未发生过如此血案。如今我只想听听大家的意见,若主张报仇雪恨的,就站在广场左边。若是觉得要封闭山门积存力量的,就站在广场右边。最后根据人数的多少我们再来决定是否要捏碎老祖留下来的传令玉佩。”
于榕的话语说完,下面的八位少老也是犹豫不决。毕竟滕劼蓍草卜术的预言在前,他更是应劫而逝世,加之他生前执意不让隐剑宗参与此事,还说出即便老祖回归也会有性命之危的话语。各类事情加在一起让大部分隐剑宗少老都心悸不已。
不过这些心悸的少老中并不包括萧少老,因为他亲目击到了滕劼被那佛门恶人撕裂尸体,鲜血飞洒的场面,又想到彭少老心脏被捏成的那一滩血肉。他放不下这个仇,激愤之下他直接站来了广场左边。
与他同样看到此等场景的孙少老完全是另一种感觉,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于金为的恐惧。他已经彻底被金为震慑住了,而且滕劼的卜术预言也成了他逃避的借口。他觉得他们隐剑宗还是封闭山门积存力量为好,所以他选择来了广场右边。
剩下的六位少老有觉得该报仇雪恨的,有觉得要养精蓄锐的,萧少老和孙少老旁边最后辨别站了三位少老。
于榕见少老之中没有决出意见,就又看向了下面的门生。隐剑宗门生多是见过了金为的可怕,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支持隐剑宗封闭山门养精蓄锐。
于榕虽然也是主张报仇雪恨的,但他已经当众说过要听隐剑宗门人的意思。所以他尽管遗憾,却不曾反悔地准备宣布结果。
广场中央已经分立两边,右边的人数占了大半。而这时候候站在中间的岑深就显得尤为显眼了。
于榕见岑深呆立原地,问道:“岑深,你怎么了?”
岑深目露悲色道:“我想彭师叔了。”
于榕哀叹一声道:“孩子,不要难过,等你修炼有成,到时候你就可觉得你彭师叔报仇了。”
“修炼有成?那要多久,十年?二十年?昔日那点杀剑阿大就要被秦国武林处决了,我连跟他一起的佛门恶人是谁都不知道,我来找谁报仇,我怎么报仇!”岑深边哭边跪在了地上。
众人知道自从岑深师父仙逝之后,一直都是彭少老授业教导于他,这几年来二人之间已经是师徒父子的情谊了。现在彭少老惨逝世,岑深如此悲戚让他们见者无不动容。
于榕也感岑深哀伤道:“岑深,彭师弟若是能听到这些,他肯定也会心有所慰的。”
岑深泪流满面地磕头道:“宗主,岑深恳请宗主让我下山,我要赶过来秦都,我要问出跟点杀剑阿大一起的谁人佛门恶人是谁!我不想以后早晨做梦,我彭师叔问我为什么没有帮他报仇时,我竟然连仇人是谁都答不上来!”
岑深的头砰砰砰地磕在广场的石砖上,额头淌血的同时嘴里不停道:“恳请宗主让我下山!”
那些原本站在广场右边的门生许多都已经上来扶着岑深了,他们心中愧疚,因为害怕他们选择了逃避,但这入门比他们晚的小师弟居然敢为了彭少老直面那佛门恶人。但凡还有点血性的都被岑深带动着过来了左边,那些站在左边的门生皆跪地道:“恳请宗主为滕劼宗主,彭少老报仇!”
“恳请宗主为滕劼宗主,彭少老报仇!”
萧少老和孙少老也统一战线地跪地请求道。
于榕见大家意见一统,点头道:“好!我这就捏碎传令玉佩,召唤老祖!”
“多开宗主!”岑深俯首于地,痛哭高喊道。谁都觉得岑深对彭少老情深义重,可只有地上石砖知道,贴在它上面的是一张怎样阴笑的脸。
于榕自怀中取出那枚传令玉佩,一捏之下玉佩光华暴涨,然后化作一道耀眼青光直向天外射来。
外隐界莲花宗内,已经是莲花宗入门门生的隐剑宗老祖突然心中一悸,然后他身上那枚与留在隐剑宗一模一样的玉佩发出一道青光。
隐剑宗老祖知道这是隐剑宗门人捏碎了传令玉佩,
那就是隐剑宗有难了。他当即前来他师尊洞府,准备禀告说自己要回凡人界一趟。可他师尊门外的青衣道童却告知他,他师尊闭关许久,只是在闭关之前留下一张字条,说是哪位门生要下凡就将字条递给那位门生。
那青衣道童问道:“剑抟师兄,你可决定下凡了?”
“嗯。”隐剑宗老祖剑抟肯定道。
那青衣道童也就不再游移地将怀中字条取出递于剑抟。
剑抟略感奇怪地打开字条一看,只见字条上下写着“无间之局,回顾回头还真”。
剑抟不解道:“青牧师弟,师尊这张字条是什么意思?”
那被唤作青牧的道童道:“剑抟师兄,师尊的意思师弟不清楚,但我们既然已经入得外隐界修道,为何还要来管凡人界之事?”
剑抟道:“隐剑宗是孕育我道心的根,我也答应过他们若是他们有难必会相帮一次。”
青牧了然之后自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枚丹药道:“剑抟师兄,这枚风灵丹是师弟前段日子从师尊那里讨来的,与剑抟师兄的风灵根正好契合,你拿来用吧。”
剑抟笑着道:“师弟的好意师兄心领了。我如今已经是筑基后期修为,在凡人界若还要用丹药辅佐的话,岂不被人笑话了来。等我返来后我用师门贡献来换些仙酿,到时你我一同畅饮。”
说完,剑抟恐怕青牧真把丹药塞给他,边御风而行边挥手跟青牧告别了。
青牧看着剑抟离开的背影,将喉口那道鲜血咽了下来道:“剑抟师兄,师弟道行微末,即便只沾染一丝牵连就导致了体内灵气混乱。原来师尊当日是为了你而测算出了这张字条,奈何反噬的力量太大,他直到现在还在闭关之中。哎……”
剑抟身披莲花宗入门门生法袍,背负他师尊赐予的风吟剑,借由莲花宗的传送阵传回了天门山以东的一处无人海岛之上。
剑抟重回凡人界,立感这里灵气稀薄。但他顾不上这些了,他右手掐诀口中念咒,凭虚御风地飞身而起,直奔隐剑宗方向。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在广场上的隐剑宗门生就看到空中有一飘飘乎若仙人的老者光降。那老者身披莲花道袍,背负金穗少剑,自空中缓缓降下。观其面容,竟和隐剑宗第一任宗主的画像一模一样。
隐剑宗众人跪地恭迎道:“拜见老祖。”
剑抟对这些徒子徒孙没任何印象,但故地重游还是让他心中感慨道:“多年未至,隐剑宗变化不大。”
剑抟看着广场上方穿着隐剑宗宗主服饰的于榕,飞过来道:“你就是现任的隐剑宗宗主?是你将我召回?”
于榕恭敬道:“回禀老祖,门生名叫于榕,在数日前继任了隐剑宗宗主之位。上一任宗主滕劼于入地剑塔内被人戕害……”
“什么!”剑抟怒道,“为何不早些捏碎传令玉佩?”
随着剑抟的怒气散出,一股压迫之感笼罩在整座隐剑宗内。于榕重伤未愈,受不了这等压迫感,吐了一口鲜血。
剑抟见事已至此,再发脾气也是徒劳。他收起怒意,以灵气上前探查于榕的身体,惊奇道:“你受伤颇重,体内隐隐还有一股佛门掌印,是那歹人所为?”
“嗯,此次袭上我隐剑宗的共有两人。一个乃是前无深谷血榜第一人——点杀剑阿大,另一个是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佛门歹人。我就是被谁人佛门歹人以佛家降魔印重伤。”于榕脸色越发苍白道。
一听到无深谷之名,剑抟稍稍惊了一下,可一想到这只是凡人界的无深谷,也就没当回事。而且隐剑宗被人欺负成这样,他这隐剑宗老祖早就怒火中烧了。他先让于榕闭眼调息,自己则是用筑基期灵气将金为留在于榕体内的降魔印劲力全部驱逐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