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流连忘返(2 / 2)
彭府里外挂起了白皤,仆役也都换上了麻衣素服,从上到下一片肃穆哀戚。
从治丧到下葬,一应流程从薄从简。
天子谴使慰问,朝中百僚皆来吊祭,酒犊祭奠之具填塞门街,独不见世家踪影。
送葬归来,彭惑心神恍忽摔下了马,天子特准其居家休养。
彭惑在书房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这日,书房门却被人一脚踹开来,一个面容和他略有几分相似、头系赭色头巾的须眉阔步走了出去。
“我当日劝兄少,兄少不肯听!昔日这般哀毁骨立,又能否换回侄儿性命?!”
满室酒气,彭惑数日间似老了十岁。
抬头看着来人,缓缓道了句,“三弟返来了。”
来者正是彭惑的同母弟彭恩,晚年间入了少生教,遭彭惑拦阻,愤而离家,多年来一直待在平州,鲜少回京陵。
这次收到消息,紧赶慢赶,终究没赶得上为侄儿送葬。
彭恩既哀且痛,不仅因为逝世得是他亲侄,更因为侄儿与他当年的遭际十分相似。
新仇宿怨,让他扭曲了面庞,重重一擂面前少案:“我早便说过,大燕已经是烂透了!不把那些蠹虫血蛭一般的世家杀光杀净,我们这些热门永无出头之日!奈何少兄愚昧,觉得靠天子就能让彭氏一族走上辉煌,却不想想,天子尚且要看世家脸色,我们又岂能得好?!”
彭惑静静听着,没再似以往那样斥他斥不务正业、为邪术迷心。
竟是点了点头:“你是对的,愚昧是我,愚蠢是我,不然维儿不至丧命……”
彭恩愣住:“兄少想通了?那我先前的提议……”
彭惑颔首,只道了两个字:“可行。”
彭恩大喜:“兄少只管放心,我在少生教经营多年,如今已经是二把手,头上那位只会瞒神弄鬼,此外事皆听我的。少生教疑众遍布各地,多是聚引来的流民以及被世家大族占田占地的农户,也不乏家资丰厚愿意倾囊资助的热门富户。”
当然,这其中更不乏高门显贵。只可惜,要的就是这些高门显贵的命!
“疑众们恨透了那些圈山占泽害他们家破人亡无处可归的士族,一呼必然百应,说起事便起事,我这就——”
“慢着。”彭惑叫住彭恩,沉吟道,“眼下时机未到。”
“那依兄少之意?”
彭惑招了招手,彭恩附耳过来,
听完,眼一亮:“果是个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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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暴雨过后,天空碧蓝如洗。
兴平郡城外有座青屏山,蜿蜒的山道上正有两人拾阶而上。
“我道此处有何好风光,竟能引得你裴十七郎流连忘返,跟来一看,也不过如此。”
开口者二十来岁,衣冠楚楚,相貌端方,明显说着打趣的话,面上却是不苟言笑。
他身旁的须眉褒衣博带,笑若东风,论俊美和风仪还要更胜一筹。
裴迆道:“心中有景,处处皆景,恪原何必着相。”
连玠却不会轻易被他骗过来,“想来不是风光迷人眼,而是有人为美色所迷罢?”
若没记错,许氏前儿妇,姜家六娘子,三年前来了兴平清修,所居道观就在这青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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