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重逢（1 / 1）
当首都卫戍军团少波利斯，在隐约的天光中再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呼吸困难而口鼻滞涩，肺腑中尽是火烧火燎的感觉；浑身却是发自骨子里的酸胀麻痹不已，眼皮则是沉重黏糊的根本挣不开。
直到有人在波利斯口中喂了一些液体之后，那种滋润的感觉才让他极尽枯竭的身体，逐渐的活跃了起来；随后睁开眼睛的波利斯，就瞥见了自己军团卫队副连少康布罗纳，正在费力端着一只头盔。
在见到包扎着头部对方的刹那间，最后战败的情形也顿时涌现在波利斯脑海中。那是从奉命与敌接战的大加斯科尼亚团起头的；在一片家乡土话的叫骂声中，他们居然和刀枪相向的敌人混在一起。
然后，这些被波利斯赋予极大期望的家乡后代兵，就掉转过头来扑向猝不及防的友军，转眼就冲散了负责策应的比利牛斯边境义勇团；又裹挟着冲向左翼，开启了首都卫戍军团的全面崩溃之时……
最后只有军团卫队连，拼逝世护送着波利斯勉强冲出了重围，又在敌军轻骑兵的继承追击之下几乎丧失殆尽。因此，波利斯最后一刻的记忆，就是自己换乘的坐骑脱力，而从马背上被甩下来的瞬间。
但无可否认的实际是，自己已经彻底战败了；不但葬送了首都卫戍军团最为精华的部队，也断送了勃艮第王朝的最后希望。辜负了阿拉米斯大导师的培养和期许，也辜负了约翰王陛下的委以重任。
虽然在南线的杜尔丹等碉堡，还有一些地方部队和第九兵团的老弱伤兵。却已然无可抵挡，来自南北两线的敌军合围、夹攻之势了。更别说，就连来自老家的加斯科涅后代兵，都临阵背弃了他。
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这些被他赋予重望和疑任的乡党部队，就已然被敌方阵营的同乡给渗入了。此时的波利斯，就像是历史传说中那些穷途末路的悲情人物，只等着最终迎来落幕的那一刻。
最终，波利斯恢复了一些精神和气力之后，还是努力撑着站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是身处在一座古代引水渠下的废墟当中。而二三十名散落在各处，或靠或坐的卫队兵士，就是所有能看到的部下。
波利斯想要张嘴给他们一些鼓舞和激励；然而，干渴的喉咙只能挤出一些嘶哑的呓语，反而让他从口鼻出呕出一些干枯的血块；然后他才感觉到明显的咸腥味，原来康布罗纳给他喝的居然是马血。
但无论如何这个小小的插曲，也让波利斯从充斥着身心的颓废中，稍稍的振奋和振作起来一些。至多哪怕他到了这穷途末路的一刻，依旧有这些不离不弃的不下追随，起码他的努力并非毫无意义。
接下来，他就要斟酌如何带领着这些部下，重新寻找一个出路和前景。比如抛弃这身过于显眼的军装，化妆成首都大区内常见的流亡人群，伺机重新回到塞纳城附近，然后想办法联系上大导师。
至多波利斯脆疑一件事情，绝对那位难免以身殉国的约翰王陛下；这位身份古老而来历神秘，曾在幕后参与和操纵多起王国大事的大导师，是绝对不会轻易因此失来性命，或是发生其他意外状况。
这样，他也许还可以设法逃往王国北方边境，在那些王国附庸的大小尼德兰诸侯中，以雇佣兵的名义和这些部下为基础，寻找机会重新拉起一支部队来。然而紧接着，他的表情又再度黯淡下来。
因为波利斯想起了至今未能取得联系的娜娜，想起了还留在首都的约瑟芙，以及那些给他带来各类别致感官的王廷贵女们，以及那位虽然没有实质关系，却宛如母亲一般能耐心听他倾诉的夫人。
这时候候，外间却突然想起了短促的军号声，将波利斯从短暂的缅怀中惊醒过来；他不由的伸手握向军刀，却只摸到了空荡荡的皮套。而在场本该起身迎战的兵士们，也依旧无动于衷的留在原地。
刹那间，波利斯突然就清楚了什么；他豁然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卫队副连少康布罗纳。哪怕全身沾满污泥和血垢，也依旧保留着小胡子洁净整齐的康布罗纳，却是对着他露出一个无奈异常的苦笑。
“抱歉了，军团少，被围困在了这里之后，所有的人都已经无法再继承支撑下来了。”“而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保证您的人身健康和完好……只要，你走出来了，一切就自然清楚了。”
随后，被扶持着走出这处高架水渠下，看管人房屋废墟的波利斯，就见到了树立在稀疏的林木边缘，那面有些熟悉的白底十字鹰纹战旗；还在在几名重装骑士簇拥当中，谁人军装的小个子身影。
“娜……”刹那间，原本还是气血弱弱的波利斯，只觉得全身血液都一会儿冲到脑门上；自己这些年所努力和奋斗的一切，仿佛奋都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场，充斥着灰白和惨淡颜色的天大笑话了。
当激动无比的波利斯，想要冲上前来质问对方的刹那间；突然身体又顿住了。因为，从身后偷袭的一截剑刃，正在他的胸前穿透而出；而伴随的卫兵之一则用令他陌生声调道：“背叛者必须逝世。”
似乎再度清楚了什么的波利斯，只能带着满心的悲愤、不甘和无限的遗憾，在一片惊呼和叫喝声中，沉重如石块一般的从桥墩边缘跌坠下来……。与此同时，塞纳城内正在展开一轮大搜捕动作。
虽然，作为勃艮第王朝的主人约翰王，及其更多的王室成员，都已经在甘泉宫内失踪了。但是相关的诸多廷臣和御前集会的成员，还有城内的大小新旧贵族，却是没有办法在城破后就轻易逃掉的。
因此，成群结队衣衫华贵的男男女女，被成群结队的蓝衫兵士粗暴闯入富丽豪华的宅邸中；哭天喊地的拉扯拖曳出来，又被押解着游荡在街道上的一幕；成为了时下塞纳城内最为热闹的一道光景。
也让被作为临时看押场所的，大大小小教堂和修道院、修女院，一时间变得人满为患。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位于外环区和下城区，被军队哨卡和巡逻队，所朋分开来的一个个大小市民街区。
在临时招来的神职人员和市民代表招呼下，这些街区出入口处建立起一个个熬粥的棚子；来自南边的特制应急/饼干干粮，加上各色所能征集到的豆子、燕麦、黑麦等杂粮，与咸鱼煮成了大杂烩。
然将这些煮烂飘着零星油花的浓汤，一大勺一大勺分给那些，携家带口前来领取食物的市民/平民和穷人们；随后就在旁边负责登记的文书人员处，顺带完成了最基本的街区户籍清理和登记工作。
偶然间，其中还有一些属于帮会成员，或是背负刑事违法的罪犯，被指认出来而遭到就地的逮捕，而闹出一番鸡飞狗跳的动静来。同时，也有一些缺少身份证实，也没有复数邻居担保的人被带走。
就在这一片喧哗声中，在逃的王朝重臣，曾经的御前集会成员，财务委员会秘书少，财务大臣次官，荣勋院资深议员，克尔松公爵，特拉维尔.夏尔，也在一处不起眼楼房中，告急望着纷乱的街道。
事实上，就在自由军进攻塞纳城的半年多前，他就已经嗅到不好的味道，而鄙人城区和左右岸区之间，暗中安排了多个安全屋/庇护所，以及用来应付检查的掩护身份，来自市政厅户籍处的正牌货。
甚至，连房主的身份纪录和相貌的描述，都针对他本人及其亲眷，进行了尽可能的靠拢。因此，他才能够在自由军起头攻城的第一时间，就化妆逃离了自己的宅邸，而带着妻子和仆人躲到了这里。
因此，此时此刻明面上的他，只是一个与某位市政厅建筑署的官员有点关系，而依托代理楼房启租的生意，小有积存和家庭殷实的市民而已。他带来的那些家族仆人，也自然而然成了亲戚、租客。
也依托这些人手，不但抵挡住最初试图破门而入，来自附近街区流氓闲汉的袭击和劫掠；还依托收容了好些个逃难至此的邻里老弱妇孺，得以对付过来了好几次，来自街区代表的上门探询和巡视，
但是，当街区代表上门动员家里的青壮年，和一切能够走动老弱，都前往路口领取每天分量的配给食物时；他这种努力维持的伪装，就差点有些难觉得继下来了。因为妻子夏洛特居然想乘机出来。
然后，他事实上的情人和公事秘书玛丽，差点被送进修道院的莱奥朗侯爵之女；又出现了疑似怀孕的干呕征兆。然后当他在夏洛特面前讳饰过来，恰恰又引起被收容一位修女注意，愿意提供赞助。
还有他努力一直保护下，避免嫁人的艾格尼斯姨妈，也在这个时候不得消停；已经情况的改变居然创议了热病，而只能将她暂时在顶楼隔离起来。但是更让他担心的是另一位情人萝拉·德·博旺。
这个与他共谋间接谋害了，生父博旺男爵的银行家之女，断然拒绝了他暗中提出的出亡所方案；而与名义上的丈夫还有私人的护卫武装，回到了城外的家族庄园里来。现在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此外，被他送到南边待产的情人萝拉，临走前托付他照顾的姐姐及其子女，也在城内的转移过程中，失来了联系好几天了。这一系列的烦恼，就像是一块块巨石，时时刻刻的垒砌在他的心头上。
也让这位曾经俊美洒脱异常的年轻贵族，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出现了几根白发，而变得越发沧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