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姑父（1 / 1）
初春的洛水边，热意未消。 出门踏春的尔朱英娥挎弓背箭，一身胡装扮相。 策马疾行，英姿飒爽，哪有渤海王府深居简出的模样。 高澄驱驰着心爱的黑马跟在后头，聆听她欢快的笑声。 这才是尔朱英娥的天性，只是前后经历丧父、丧兄、丧子，才会在初见时一副柔弱模样，让高澄心生怜悯。 天边飞过一群归雁，高欢回头朝斛律光喊道： “明月！快为我射落一只飞鸟。” 斛律光正要动作，前方的尔朱英娥听见明月二字，便皱了眉头，当即勒马喝止道： “让我来！” 跨坐在马背上的尔朱英娥挽弓校准，屏气凝神，少焉后，弓弦颤动，箭矢飞出，一只大雁被贯穿，应弦而落。 尔朱英娥收起少弓，回身笑问： “我与明月相比如何？” “明月怎能与英娥相提并论” 高澄说得理直气壮，尔朱英娥这才放过了他。 迎着高澄歉意的目光，斛律光摇头苦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尔朱英娥对元明月的醋意殃及。 斛律光凑近了，低声道： “子惠，这件事总不能一直拖着。” 他觉得以自己和高澄的亲密，有义务劝告高澄尽早处理好尔朱英娥与元明月之间的问题。 高澄闻言深有同感，心中稍作思考后，征询斛律光意见道： “要不明月你换个表字？” 这可把斛律光整不会了：争风吃醋的问题，是我换个表字就能解决得了的？ 瞥见斛律光楞神，高澄笑道： “戏言，戏言耳。” 高澄打马追上尔朱英娥，两人翻身下马，拉着手一起在洛水边漫步，说着情话： “见久了英娥拘束的样子，才发觉你自在时才最动人。” “你这张嘴才是最会骗人，妾身被你骗得这般深，以后元明月进门，你可不能遗弃了我。” 尔朱英娥说得认真。 高澄将尔朱英娥的手掌放在心前： “下官又怎么会辜负殿下。” 说罢朝尔朱英娥眨眨眼。 尔朱英娥羞恼道： “此间人多，回府再玩耍。” 两人正甜蜜时，有一名府上仆奴传疑，言说高欢派疑使招高澄与元明月往晋阳来。 显然是要亲自处理这段豪情纠纷了。 带着众人回到府门前，高澄还留意到门前停留了一辆没有标识的马车。 看来贺六浑也知道遮人耳目，不敢光明正大把元明月唤来晋阳。 高澄将尔朱英娥送进府中，带了几件换洗衣裳便兴冲冲跑出门来。 前来迎接的文吏见高澄往没有标识的马车跑来，不敢阻拦。 “元姑娘，我来了。” 高澄笑吟吟地拉开车厢门帘，却发现车里坐的不是元明月，而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你是何人！” 小姑娘横眉怒道。 高澄有所猜想，除了小尔朱，还能是谁，沮丧之余，没好气地道： “我是你姑父。” 这小姑娘的确就是先帝元恭的皇后，尔朱兆之女，小尔朱。 小尔朱见高澄年纪比她还小，却诈称自己的姑父，顿时恼了： “我虽不幸，但也不是可以任由你等羞辱。” 说罢，拔下发钗，欺身刺向高澄。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你这时候候不应是要自尽吗！ 这可把高澄吓了一跳。 不等高澄大喊护卫，跟在身后的斛律光已经把他推开，而另一侧的高季式则迎了上来。 “有刺客！” 有人瞧见了这一幕，疾声高呼。 一时间场面乱做一团。 高澄从地上爬起，小尔朱已经被斛律光与高季式制服，为了稳住局势大喝道： “乱什么！都站好了岗位！明月！子通！替我绑了她。”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世子，这位是先帝皇后，颍川王之女，大王说过要以礼相待。” 文吏目击事情闹得这个地步，也慌了，赶紧过来介绍身份。 高澄懒得搭理： “我是她姑父，又怎么会害了她。” 挥手将文吏驱走。 高澄见小尔朱已被绑住，他坐进车厢，对下车的斛律光、高季式吩咐道： “明月，子通，带大伙动身吧。” 那文吏又急道： “世子，我们还要再来接一人。” “还用你说，快快动身！” 他又怎么会忘了来接元明月，说罢放下门帘。 小尔朱狠狠瞪着高澄，愤恨道： “有能耐你便将我杀了，否则我必定不会放过伱。” 高澄大感头疼，这契胡姑娘怎么就是个暴脾气。 “我之所以绑你，并非是要欺辱你，而是担心讲道理的时候，你又要胡来。”。 “我与你这個无耻奸贼有什么好说的！” 这话高澄可就不乐意听了，他表明道： “虽然我年纪比你小，可我真是你姑父，尔朱英娥是不是你姑母，如今她嫁给了我，我自然就是你姑父！” “呸！定然是你强迫了她！” 元恭逝世后，小尔朱一直被囚在洛阳，自然不知道高澄与尔朱英娥的亲事。 高澄无奈，只得为小尔朱分析道： “英娥的本领你应该知道，若是强迫，我又怎敢将她留在身边。” 小尔朱试图挣开绑缚，闻言，她讥笑道： “谁知道是不是如我一般，被你绑了起来。” 高澄闻言大受启发，他轻声道： “那些粗汉是不是将你捆得难受，我再替你重新绑过。” “你做甚！快住手！” 听见车厢里传出的呼喊，斛律光、高季式挥手让亲卫离马车稍远些，自己也隔了五六步的距离。 “我就说嘛，妇人哪是他们那般绑的。” 高澄打量着自己的作品，满意道。 这可不就是绑出花来了嘛。 原觉得高澄是要借机轻薄，哪知道是为她重新绑缚，原本恐惧的心稍稍落下，但这样被绑着着实难受。 高澄也看了出来，自己还是少了实践，他对小尔朱说道： “我为你松绑，你莫要胡来，我真是英娥的夫婿。” “那你快些替我松开。” 小尔朱急道。 高澄突然反应过来： “不行，我要搜下你身上是不是带了此外利器。” “你别碰我！” 小尔朱尖叫道。 “行行行！” 高澄撩开门帘冲斛律光喊道： “明月，来唤个婢女过来。” 婢女摸索了小尔朱全身，没再发现藏有利器后，高澄留下婢女，才将小尔朱松开。 “你轻薄我！你无耻！” 小尔朱揉捏着酸麻的手臂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