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激情洋溢（1 / 1）
“这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艾格隆大声答复了对方。
“我父皇的事业遭遇如此惨重的打击，诚然可惜，但是这绝不意味着他所选择的道路是错误的、也绝不意味着我作为启继人就要偃旗息鼓！试想一下，如果他在土伦放弃了事业，在埃及放弃了事业，甚至在马伦哥放弃了事业，帝国还有可能出现吗？还有可能诞生如此辉煌的功业吗？他当年在绝境都没有放弃，他一次次地来与厄运作战，直到被赶下皇座之后他还是选择再战斗到底！试问有如此榜样在前，我能够停下脚步吗？”
艾格隆的问题，让这个老兵哑口无言。
他的手紧紧地攥着艾格隆刚才赠送给他的金币，嘴唇也在微微颤抖。
“没错，您有权为帝国而战，为启继他的事业而战。”接着，他大声回复了面前的少年人，“就凭您有这份胆量，您就有资格说自己比那些王爷们强！”
然后，他又满怀激动地向艾格隆躬身行礼，“我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但是我愿意向您致敬——当初为了您的父亲我奉献了我的一切，我人生当中最宝贵的年纪都在为他从军服役，我来回在各地调动，又腿跑了几千公里的路程，对此我毫无怨言，因为我看到了那些壮观的城市和军容，我见证到了我们国家最伟大的那些胜利……如果没有他，我只会永远在这个鬼地方消耗掉我的一生，然后化为灰尘，绝对没有第二个人会像他那样得到我们的恋慕了……”
感慨了少焉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这话好像不太合适，于是慌忙又找补了返来，“当然，若您能够重返皇座，那我们会像当初恋慕他那样恋慕您。”
“不用告急，师长教师。我如今的功业当然还无法同他相比。”艾格隆笑了笑，透露表现自己并不在意。
接着，他又提高了声音，“但是无论我们的功业相差多少，我们两个对这个国家的热爱却同样浓郁，我们怀着同样炙热的心准备报效这个慷慨赠予我们皇冠的国家——我启继他的血脉，这是上天赐予我的祝福，但我从他那里启继的不仅仅是皇位，还有冷酷无情的铁腕和永无止境的热情！他终结那些恐怖的岁月，我要延续那些安定的时光；他制定法典，我守护法典；他带领法兰西找到光荣，我要为她带来富足！
这是上帝赋予我的使命，尽管命运让我遭受磨难，让我的使命出现了一些波折，但是这绝不会阻碍我实践我的义务，因为我正是为此而生。区区这十几年的挫折算得了什么呢？波旁王室可是足足等到二十几年才有机会回到法兰西，难道我的怀疑和耐心还会比这些无胆鼠辈更差吗？呸，他们也配跟我比？我十六岁的时候能干出来的事情他们等到了六十岁也做不成一半，至于先皇在四十岁之前完成的功业，他们四百年都别妄想能够摸到边！他们只是借助外国人的刺刀而从垃圾堆里被挑拣出来冒充国王，而我才能够代表这个国家的未来！”
带着一种近乎于癫狂的激动，艾格隆滔滔不绝地大声喊了出来一大段话。
这些话，有一些是他之前已经想到了腹稿的、而有一些则是他临时起意现场脱口而出的，当然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拿出了自己的全部激情，拼了命
在这一刻，他与其说是在一个小小的乡村咖啡馆当中怒吼，倒不如说拿出了西塞罗当年在元老院口若悬河之时的咆哮。
即兴演说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激情。
同样的话，逝世气沉沉的人说出来和激情弥漫的人说出来，效果完全不同。
语言本身只是交流的媒介，只有在其中灌注了热情之后，才会真正具有魔力。
况且，现在这个小小的咖啡馆当中，没有一个人胆敢站出来反驳或者打断他的话，所以他尽可以宣泄自己的激情和愤怒。
好在，这个少年人的胸腔当中，从来都不缺以上两样东西。
“是的，陛下，您就是未来。”老兵昂勒斯此刻已经热泪盈眶，他站直了身体，然后戮力抬起了肩膀有伤口的手臂，郑重地向少年人行了一个军礼，“我盼着您进入巴黎的那一天早日到来……”
在他的哭声当中，艾格隆又把视线放到了另外两个随他一起从众人当中走出来的老兵。
然后，他一一询问了他们的名字，再详细了解了他们当年服役的经历。对他们曾禁受受过的艰难困苦，艾格隆透露表现了感激和勉励，而对他们现今所受到的待遇，艾格隆则透露表现了歉意——在他看来，正因为自己失来了皇位，这些曾经为帝国效劳、出生入逝世的人们才会受到如此待遇。
和刚才那位老兵一样，艾格隆也让安德烈-达武给了他们一些钱，算作自己迟到的开礼。
平白无故得到了这样一笔馈赠，老兵们当然非常感激，而对艾格隆，他们也百感交集。
艾格隆抓紧自己为数不多的时间和他们联络豪情，深情地缅怀了当初帝国的军人们在全民奋战当中所缔结的友谊，并且做出了一个庄严的保证——
“总有一天，虽然不是现在，但总有一天，我会进入巴黎，然后重建帝国。对我来说，那绝不仅仅是波拿巴家族重归皇座，还有比这更加重要的事情——我要清算那些当年我们受受的不公正待遇，清算那些让我们受受魔难的人，清算那些刻意颠倒是非、爬到法兰西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无能之辈！
我们当时输了，但不是输给这些混蛋和蠢材，他们不配以胜利者的名义来面对我，永远不配！所以我要让所有这些蠹虫都得到他们应有的下场，让现在被迫沉寂的勇士们重新得到他们应有的尊重。公正——我们所要求的就是公正，而我就是谁人要执行公正的人，你们就是我来争取权杖的理由！为了实现公正，我请求你们，拿出你们尘封已久的勇气，把你们的力量借给我，就像当初为我父皇浴血奋战那样支持我，我跟你们保证，你们绝不会后悔的，有你们在，我也永远不会是孤独一人——我将与你们同行，向着公平与正义！”
一边说，他一边向着老兵昂勒斯伸出了手。
老兵愣了一下，然后他看着少年人眼睛里燃烧着的火焰，他再也没有了半分犹豫，抬起他指甲缝隙里沾满灰尘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少年人的手。
这就是皇帝的启继人，他返来了，他在握着我的手……
虽然理智上他知道这位少年人想要重返皇座还有太多的艰难险阻，但是他此刻却相疑、愿意来相疑，他一定能够得偿所愿，带着所有皇帝麾下将士（不管此刻是生是逝世）的祝福，将帝国中止的历史再延续下来，然后将那些曾经洋洋得意地清算他们的混账们统统打倒在地，踩到泥坑里来。
这正是他期盼看到的。
“皇帝万岁！”心情激动之下，他再也没有顾忌，心里头尘封着的对皇帝陛下的敬仰也就此喷薄而出。
目击对方已经被引导到了状态，艾格隆心里也松了口气——看来，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跟老镇少一样失来了人生追求，不为一切外物所动。
只要还有一些人在缅怀帝国、怀恋曾经的光荣，对拿破仑皇帝和大军团的光荣事迹津津乐道，那他就有潜在的支持者，只要能够把这些支持者激创议来，他就有着足够多的本钱了。
也许许多人依旧反感自己、反感波拿巴家族，但是这不重要，再伟大的圣人也不可避免地会有仇敌，他只要确保自己的支持者们足够联结和遵命就行了。
波旁王朝不得人心，他们的统治已经摇摇欲坠，迟早就会要完蛋，他只要能够凝聚起足够的逝世忠拥护者，就能够在王朝坍塌的杂沓当中达成自己的目的了。
带着一丝庆幸和笃定，他的脸上不禁又绽放出了喜悦的笑容，他紧紧地握住了老兵的手，然后高喊了出来。
“帝国万岁！”
“帝国万岁！”其他几个老兵也忘我地喊了出来。
也许是出于从众心理的缘故，在座的其他人也起头有些稀稀拉拉地跟着喊了出来，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高喊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竟然有大半的人一起高喊了起来。
咖啡馆内的气氛一扫之前的告急，突然弥漫起了一股激情，恍忽当中艾格隆感觉自己是在参加什么庆典一样。
虽然他们只是一群乡民而已，但是他们终究是法兰西人，他们并不反对成为自己的臣民，从他们的表现来看，艾格隆觉得自己的事业，并非没有在短期之内成功的希望。
毕竟，比起垂垂老矣的查理十世国王、以及他庸庸碌碌的儿子昂古莱姆公爵，自己的个人魅力更加能够让法兰西人民青睐一点。
当然，即使做出了这个判断，艾格隆也不打算盲目冒进，他知道现在这群人暂时被激发出了对帝国的缅怀之情，但是这种激情并不脆定，也不会太持久。
为他高喊口号是一回事，为他冲锋陷阵、慷慨赴逝世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时间在流逝，他面临的危险也在每一秒每一秒地增加，现在是时候进行下一步打算了。
艾格隆知道，自己这次冒险潜回法兰西，是钻了波旁王室政府措手不及的空子，等他们接到消息之后，恼羞成怒的查理十世国王一定会大发雷霆，下一次他想要再潜回国内闹事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他必须抓住这个短暂的窗口期，尽量造成更大的声势。
在这个小小的咖啡馆内闹腾、调动人气虽然很安全，但是不太够味儿，他要再玩大一点。
在一片“帝国万岁”的欢呼当中，艾格隆又看向了还在和自己握手的老兵。
“师长教师，您敢和我出来吗？”他问。
“您何必问！”老兵慨然答复，然后不屑地笑了，“当初那些枪林弹雨我都没害怕过，您只管说要来哪儿就行了！”
“那好，给我带个路吧。”艾格隆顺势提了要求，“带我来教堂。”
“教堂？”老兵愣了一下。
“是的，我要让神父帮忙召集一下附近的乡民们，越多越好——”艾格隆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要和自己的人民讲话！”
“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这位老兵立刻点头答应了。
接着，艾格隆松开了手，然后转头看向了还在欢呼的人们，挥了挥手做了个手势。
目击他有话说，人们纷纭停下了声音，然后又转头看向了他。
“师长教师们，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在离开国家十几年之后，你们还能够认我为法兰西人，这对我来说是最宝贵的认可，我的灵魂和这片土地又重新融合在了一起。”艾格隆以激动的语气大声说，“接下来，我要来教堂见我的人民了，你们能否赏光一起跟我过来呢？”
他的问题立刻就得到了积极的响应——无论是出于对波拿巴家族的忠心和热爱，还是出于看热闹的心态，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响应这个号召。
他们都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少年人这次冒险回国，是为了搞政治宣传，不是为了杀人放火而来的，甚至为了表现出“热爱子民”的形象来，他还会注意保护周围的人们——既然如此，只要自己乖乖合营就绝对不会有生命之忧。
反正不会有生命危险，看看热闹又何乐而不为？
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上，日子总是一成不变，无论这个少年人的事业在日后有没有成功，今天的事情在接下来两三代人都足以成为他们津津乐道的谈资。
在众人起哄般的欢呼当中，老兵没有多说一句，转身就带着艾格隆走出了咖啡馆，向着教堂走了过来，而其他人也簇拥在艾格隆的身边，一起向着教堂涌来——艾格隆当然知道教堂在哪儿，可是现在有老兵主动给他带路，更加显得他“众望所归”，他当然乐意看到情势如此发展。
他太需要露天亮相一次，这场冒险活动的顶点，就将在那教堂的钟声轰鸣当中。
“也许不能称作众望所归，但是至多我抓住了法兰西的脉搏，以后我要咬住它不动，谁也无法把我甩开了！”艾格隆略带惬意地心想。
冒险的确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