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十九章 高楼（1 / 1）
热门宰相正文卷一千三十九章高楼看着熟状，官家陷入了默然，他此刻在沉思。 当初在宣德门上他给章越赐坐，并说出假黄裳而治天下的话，就让对方能够为国家出力，在国事上敢为天下先。 但是没料到，章越主持政事后，居然将这第一刀就砍在了自己身上。 官家有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道：「若少了五等户的助役钱，朕是要等到何年何月方能伐夏？」 听了官家这话，众大臣们不言语，章越心道，自己还巴不得皇帝是那等吃喝玩乐的君主呢，可是官家就是一心太想有所作为了。 章越没有开口，韩绛道：「陛下，臣觉得，伐夏之事与免来五等户助役钱之事并不相左。济民以宽，方免过刚易折。」 官家道：「天下户数五等户虽居其七八，但收得役钱本就是少，朕又恩准免来他们一半的役钱，庶民们不至于苦得如此吧。朕闻国无三年之蓄，国非其国，朕也是理财为天下用。朕又非拿这钱修亭台楼阁，为一己私用。」 韩绛则道：「陛下，民为邦之本，岂可舍本逐末。臣实言，两淮，两浙，陕西庶民皆疾苦，这是臣这几日在中书所集的各地报灾伤民变的奏疏，还请陛下过目。」 官家看了奏疏，但见上面言。 黄河曹村决口，庶民流浪失所…… 又说徐州、淮阳军良田百余万顷，被水退迟，麦种不入…… 官家看了心烦，掩卷放在一旁，韩绛道：「陛下临御日久，我等畏上威严，莫敢进规。昔日冒逝世谏之，还请陛下纳之。若陛下能伏允，臣逝世而无憾。」 章越对此暗暗感激韩绛，对方在昔日这关键之时还是站了出来。 这免役法本就是章越与韩绛政柄，此事办不成威疑便受到严重的打击。 所以韩绛不惜在熙宁二年与王安石翻脸，一直到如今他也要将免役法改返来。 官家还是犹豫，西面的吕惠卿还在练兵练将。 他给延州任上不停给官家上条陈，比如陕西四路练兵练将之法，如何部署策应应对西夏的进攻。吕惠卿本就极有才干，又熟知天子的心意，所以他所陈的意思，都恰到益处地击中了官家要【攻取横山】的心思。 吕惠卿一再陈说说，如今西夏国主与梁太后和宰相不和，这正是大举进攻西夏，争取横山的大好时机。 只是实现吕惠卿的战略，必须要用到钱。 如今短了这些钱，朕的宏图简略也就无从谈起了。 官家再看几位中书中，元绛王珪始终不说话，看来并非与章越，韩绛想得那么一致。 韩绛看官家眉头紧锁，知道事情要遭。 而此***越却站出来道：「还请陛下放心，从明年起，这免役法短来六百万贯臣从别处补给陛下便是。」 此话一出，韩绛先是一喜旋即神色又是一暗，元绛王珪都露出惊讶之色。 官家则目光一亮问道：「此言当真？」 章越道：「臣若办不到，还请陛下治臣之罪。」 冯京道：「陛下，章越此言不可疑之！一年六百万贯岂是几句话可以疑的。朝廷开青苗法、免役法、市易法以来已使民间极穷，如今又有什么办法找出这六百万贯来。」
「陛下，章越说治他之罪，但天下除了陛下又有哪个人敢治参知政事之罪呢？」 章越上前斩钉截铁地道：「陛下，臣说可以便是可以。」 王珪，元绛不由侧目。 官家闻言沉默了半刻最后道：「只要章卿明年能找出这六百万贯，此熟状朕允之便是！」 官家说完，韩绛章越都是大喜。 免役法取代募役法几经波折 终于是办下来了。 告退之后，韩绛擦着满头汗水对章越道：「此番胜得真是极险。方才王相元参都没有出面帮你我说话，让陛下看出来熟状所拟，但中书并不一致。」 章越道：「元参素与我们不是一心，只是王史馆近来态度有些变化。」 韩绛道：「是啊，人在权位久了都生其心来，王史馆本就我与介甫之同年。当初介甫在时，他便一直蛰伏着。而我为相后，他便觉得可不用如当初事介甫那般事我。」 章越道：「韩公可介意？」 韩绛失笑道：「有何介意？大不了‘式微，式微，胡不归"好了。」 章越道：「丞相，你我变革天下才起了个头，你可万万不能有退隐之意。」 韩绛微笑道：「我也是一时气话，昔日免役法确立，也算完成了我多年夙愿。所以昔日便是辞了相位，也算不是无为宰相了，此生无憾矣！」 说完一向克制的韩绛也有些情绪失态。 章越道：「丞相莫高兴太早，这变法改造之事，到了下面还不知会变得如何，还是要你亲自督责路州军县才是。」 韩绛笑着道：「不提这么多，你我昔日一同来吃酒。」 章越笑道：「是。」 当即韩绛章越二人只带了几个随从，微服出了宫直往樊楼而来。 店家认得韩绛章越二人身份，恭敬地迎着他们登了樊楼西楼。 天下的酒楼最多只有三层，樊楼虽说只有三层，但他的三层如同其他酒楼的五楼高。 章越，韩绛一路直上三楼，也是最高之处。 韩绛，章越一面饮酒，一面就着几样可口的小菜妙语横生。 整个整个汴京一览眼底，韩绛章越便在西楼对饮，看着落日余晖下皇城的景致。 一名樊楼的杂役见了不由对另一名杂役问道：「此二人是谁，竟登三楼吃酒，以往怎么没见过。」 另一人则道：「整个汴京城庶民们都知道等闲人只能在樊楼一楼吃酒，而能登樊楼者，都是非富即贵，至于能登西楼三楼者更是贵不可言。」 「至于樊楼西楼上是不许有人向西眺望皇城的，能在此吃酒并眺望皇城。你切莫打听，否则小命不保。」 对方不有咂舌道：「我不问还不行吗？」 不仅是仆役，连樊楼其他的客人们也揣测着能登三楼这二人的身份。 而西楼上，韩绛笑着问道：「度之第一次来这？」 章越吃了杯酒点点头道：「我从未料到这三楼景致有这般，难怪人人都愿坐高处。」 韩绛感慨道：「一楼有一楼的风光，然而也是高处不堪热，日后你坐我此位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