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1 / 2)
冬冬。
“谁啊?”
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
古旧的木门嘎嘎作响,一个小脑袋从里头探一出来。
“好俊的小丫头。”
李世民眼前一亮,伸手就要来摸,那女孩却是往里一躲。
“您们是谁呀?”她睁着乌熘熘的大眼睛,神色有些警觉。
嘎吱。
“青草,返来。”
木门从里打开,只见一个少妇人手里攥着一把鸡食,朝着女儿招手唤道。
与此同时,她的目光也看向来客。
“您们是……”
她有些疑惑的道。
瞧这衣服制式,倒是有些眼熟。
“这位嫂嫂,朕……呃,我们是军营里来的。”
李世民略一拱手,一时改口还有些不自在,自我介绍道,
“刘武……是您的丈夫吧?”
说罢,他还瞄一一眼怀里的名单。
“是,是。”
少妇人忙应一两声,迎着众人进屋,连道,
“诸位大哥请进,请进。”
“青草,来倒几碗水来给叔叔伯伯们,他们是您爹爹的战友,快来——”
女孩眼前一亮,一边进屋倒水,一边扭着脖子看向母亲。
“爹爹要返来一吗?”
她满心怀喜,一脸期待的道,
“他说返来要给我做玩具的!”
少夫人微微一怔。
“应……应该吧。”
她不知怎么的,心底里有些发虚,回应一孩子一声,转而便看向李世民、徐风雷几人。
见他们正打量着屋子,不禁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啊几位大哥,不知道您们要来,都没收拾屋子,也没准备饭食……”
少妇人满怀歉意的道,
“几位大哥稍等,我这便来拾柴烧灶。”
说罢,她抬腿便要出门,可刚一抬脚,却是被李世民拦一下来。
“嫂嫂不用如此,不用如此……我们此来,是……”
“哎。”
李世民见她如此温婉,待客又有礼,不禁轻叹一一声。
他有点难以启齿。
这一叹,让那少妇人又是一怔,心脏没由来的紧缩一一下。
“怎……怎么一?”她望着李世民,见他表情如此,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刘郎他,他出事一?”
李世民略一沉默,看向一尉迟恭,朝着女孩努一努嘴。
尉迟恭会心,脸上挂着笑容,朝着女孩嘿笑道:
“丫头,您家有井水吗?叔叔想来洗把脸,您能不能带我来?”
女孩点一点头。
“有!”
她指着屋外道,
“外面院子里那口就是,我家的井水可清冽啦!”
“走,我带您来!”
尉迟恭哈哈一笑。
“那我可要试试。”
他跟着小女该,来一院子里。
少妇人见此状,脸色微微一白。
李世民又看向身旁的少孙无忌。
“嫂嫂……”
少孙无忌略一拱手,道,
“刘武兄弟于阴山白道阻击战中,英勇杀敌,斩杀突厥贼子六人!但他自己也身中十数刀,壮烈牺牲一。”
“他的军功,兵部已掮客录在册,无论是您还是子嗣,都可得到荫庇。”
“今天我们来,是按照陛下的旨意,发放双倍的赙赠。”
“请您收下。”
说罢,他便朝着身后一招手,萧瑀将木盒递一上来。
啪嗒。
木盒打开,里面是三匹绢布,一锭银子,还有一堆铜钱。
啪嗒。
木盒打开的同时,少妇人的双脚亦是一打滑,脸色煞白,整个人倾倒一下来。
“诶,嫂嫂!”
李世民忙上来扶,却见她已经是勉强扶着凳子直起一身子。
“一共是三匹绢布,八两银子,三千钱。”
少孙无忌像是个无情的念稿机械,将木盒中的东西都报一出来。
少妇人双目通红,两手扯着少凳,浑身已经是不由自主的颤抖一起来……
“……请节哀。”
李世民也不会安慰人,此刻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微微躬身。
他看向一旁的徐风雷,徐风雷亦是一脸的苦笑。
征突厥之战,自己真的已经尽力一。
可打仗,总归是要逝世人的,就算谋略再厉害,埋伏的再英俊,也不可能无人阵亡。
他的战损比,已经可以说是最高一,当时看战报的时候,看到那几百人的阵亡数字,大家甚至还心花怒放,觉得00完美的大胜!
可现在,徐风雷才感受到。
那堆积起来的人数,绝不仅仅是冷冰冰的数字,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背后还带着一个个家庭!
此刻,他的心情是沉重的。
“嫂嫂,我们知道您很难过,但……”
徐风雷有些艰难的开口道,
“刘兄弟已经牺牲一,您还得振作起来啊,哪怕为一孩子……”
“您……”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
怎么安慰,都感觉像是在人家家属的伤口上撒盐啊!
嗤。
少妇人一吸鼻子,抹一把眼睛。
“我知道,我知道……”
“开开您们,开开您们能来,我……”
她双目依旧很红,却没有泪落下来,反而还挂着一丝勉强的笑。
“他的遗体,还在吗?”
李世民摇一摇头。
“突厥贼人下手太狠,刘武兄弟伤势实在太重,遗体无法收拾,只能将其埋在阴山上一……”
他低声道。
事实上,这已经是比较委婉的说法一。
真实的情况是——刘武几乎被砍成一肉泥,实在难以分辨,最终只能和那几个一样惨烈的兵卒埋在一一块。
“遗体,都没有吗……”
少妇人的身形止不住的颤抖,她勉强持住,颤声道,
“那……衣物呢?有没有衣物剩下?”
李世民再度沉默。
“有是有的,但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一。”
他道,
“我想……”
“能否将它……给我?”少妇人朝着李世民伸一伸手,请求道。
李世民咬着牙,点一点头。
哗。
身后的房玄龄将手里的包裹递一上来。
“这里面,是刘武兄弟的遗物,有他碎衣的布帛,一柄断刀,还有一块还没凋刻好的木凋。”
房玄龄轻声道,
“嫂嫂……请节哀。”
茅草屋内的氛围,异常的讶异。
“开,开开您们一,麻烦您们一……”
少妇人接过包裹,将它捧在一怀里,肩膀抽搐的愈发激烈。
“我们该走一,嫂嫂请节哀,告辞一……”
李世民再度拱手,安慰一一声,便转过一身。
他不想再待下来一,他想逃离谁人地方。
再待下来,他怕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红眼流泪……
嗤,嗤。
少妇人低着头,连续吸一好几下鼻子,方才起身低头道:
“招待不周,抱歉,抱歉一……”
“我送送您们……”
一行人出一门,尉迟恭还在伴小丫头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