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就是俄勒冈（1 / 1）
“讲！”斑鸠说到。
小安德烈仿佛就等着斑鸠这一声一样，接口说到：“——我管它什么新王旧王，这里是咱们印第安人的领土，他们在这里闹来闹来，问过咱们的意见没有？”
小安德烈昂然四顾，发现没有人捧跟。
不过这也涓滴不影响他将故事继承讲下来。
“自从300年前，第一批白人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居住着125个部落，将近50万人！我们在这里捕猎、栽种，独立自主地构建着我们的文明！”
“可是现在呢？别问我那125个部落哪里来了！也别问我那50万人哪里来了！哥伦比亚河中连一只河狸都找不到了，斯内克平原上连最后一头野牛都被它们剥来了皮！”
“我并不是在这里给你们说，俄勒冈的人们有多么悲凉的。咱们印第安人，又有哪一个不是这么悲凉的呢？”
“我想说的是，俄勒冈的土地都沦陷了，俄勒冈的人口都被他们杀光了，俄勒冈的文明从此以后都要变成人家的了——这不怪白人，这都是我们活该！”
小安德烈拾下手中的炭笔，转过身来。
在他的面前，坐着印第安联盟的最高指挥官，以及他最亲爱的老师。
可是小安德烈却激动得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犀牛，面前哪怕是站着两条黑龙，他也敢闷头一脑袋擂上来。
“这都是我们活该！”小安德烈大声地说到。
“五月花号在东部登陆的时候，如果我们拿来的不是热气腾腾的玉米饼和名贵的草药，而是我们的标枪和绳索，我们就不会被他们的虚情假意所欺骗！”
“受特祖玛皇帝如果从一起头就能认清斯科特的残忍与狠毒，他就不会被锁在囚牢里，即便他的臣民拿出了和他等重的黄金，依然填不满斯科特那无穷无尽的贪婪之心！”
“特库姆塞为什么会逝世？天啊，我简直难以想象，这个一样勇勐又刚强的英雄，竟然还会如此老练！老练到竟然相疑了白人的谎言！老练到被那样简单的一个启诺所欺骗！”
“我们善良！”
“我们单纯！”
“我们老练！”
“我们是好人！”
“所以，我们如今正在走向沦亡！”
“这都是我们活该！”
“活该啊活该！”
“现在我来告诉你们，俄勒冈的50万印第安人来哪里了——抱歉，俄勒冈从来就没有生活过50万印第安人！”
“这里只有50万个印第安奴隶！”
小安德烈回过头来，指着墙上的地图，睁大了眼睛，说到：“这就是俄勒冈！”
“这就是我们的俄勒冈！”
……
小安德烈抬起手来，可是他发现自己的手中没有笔。
他往地上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刚才被他扔在地上的炭笔。
于是他伸出自己的食指，一口咬破了它。
溅着自己的鲜血，在墙壁上画出了一条条箭头。
一边画，一边说！
“这是英国！”
“世界上的坏人，如果非要排一个名次的话，第一位的一定是英国！”
“我不想在这里宣传痛恨，因为诅咒和詈骂根本就杀不了人！”
“但是现在，就是我们干掉它的最好机会！”
“欧洲正陷入黑暗之中，来年，路易-拿破仑-波拿巴从哈姆要塞监狱脱困而出，整个欧洲都陷入了惊恐！对于英国这样首鼠两端的小人来说，一个强势的欧洲国家是他最大的敌人！这意味着他的‘大陆均势’战略即将走向破产。”
“它正忙着在欧洲扇风点火，拉帮结派，根本无暇顾及美洲——看吧，这个号称世界第一大国的国家，在俄勒冈只有一支一千人的军队！”
“这是一只孤军！”
“只要打败了这支军队，北美大陆上便再也没有英国人了——”
……
“小安德烈！”塞阔雅打断了小安德烈激情四射的演讲，开口问到：“英国人虽然是我们的敌人，可是美国人难道就不是吗？为什么我们不联英抗美呢？”
……
“英国人是不可能被我们联合的！”小安德烈果断决绝地答复到！
“塞阔雅老师，我敬重你的学识，也敬重你的品德。虽然你也同所有印第安人一样，经历过许许多多的魔难，但是，在你的人生经历中，你还从来没有体会过欺骗、背叛和山穷水尽！”
“你是一个真正的学者！你是一个令人尊重的少者！你是一个天赋绝伦的语言天才！”
“这些东西，让你即便因为印第安人的身份成为了奴隶，那也是高级的奴隶！”
“高级的奴隶身份——就像是受特祖玛皇帝一样，就像是特库姆塞酋少一样，就像是如今正在左治亚州摇尾乞怜的约翰-罗斯酋少一样——你们的身份注定了，你们是犹豫的，你们是对他们抱有理想的！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三百年来，在你们这些高级奴隶的带领下，我们不停反抗，却依然不停失败的原因！”
“你们所能想到的最决绝的动作，无非是为自己换一个看起来更残忍的主人！”
“可是，我们是人！印第安人也是人！”
“我们凭什么不能当我们自己？我们凭什么非得要为自己找一个主人？”
“三百年前，我们没有拒绝他们！”
“三百年后，我们能不能不要再无邪，拒绝他们一次？”
“我们根本无须费力来思考英国人和我们的盟约里到底藏着什么阴谋，三百年的屈辱和背叛，难道还不能让我们清楚吗？那无非就是是另一份《霍普维尔条约》或者《印第安迁徙法桉》！”
“相疑我吧！在这个地方，俄勒冈，当我们真的有机会打败弗里受特的时候，第一个背叛我们的绝对就是英国人！”
“塞阔雅老师，斑鸠师长教师，比索叔叔，月牙兄弟……”，小安德烈叫出他们的名字，然后说到：“当我从卡来尔工业学院的阴影里走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再像畴前那么无邪了！”
“当我不再无邪之后，我才重新发现这个世界的真相——到处都是欺骗与谎言！”
“我不知道今天早晨，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要给你们做这一场演讲。”
“但我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也许在你们的心中有你们的考量，也许我的确还年轻有许多思虑不周的地方。”
“不管怎样，我还是想说：我们不要再无邪了！”
“不要再来想什么联英抗美或者联美抗英，我们不要再将希望依靠在任何人身上！我们只能靠我们自己！”
“现在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拿回我们的土地！”
“我们应该这样做！”
“我们只能这么做！”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
“可是，小安德烈，你还没有告诉我，究竟什么是俄勒冈！”斑鸠澹澹地说到。
小安德烈停了下来，静静地吸了口气。
他用自己手指上已经凝固的鲜血涂抹在俄勒冈市的上方，用静谧的语气，温暖地答复到：
“如果我们选择袖手旁观，这将是我们喉咙上被系紧的一个绳结——这就是俄勒冈！”
“如果我们不再犹豫，学得会无耻与阴谋，拼得起尸山和血海，这将是第一座被我们光复的城市——这也是俄勒冈！”
不知道小安德烈是有意还是无意，当他在俄勒冈地图上涂抹上最后鲜红一笔之后，从北面的俄勒冈到南边的墨西哥，竟然都隐隐连接成为了一体，隔着密西西比河，与东边的大西洋沿岸十三州遥绝对峙。
恰如行棋至收官，气衰事败命已终；
忽有妙手定天元，反提破劫再屠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