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不见壮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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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礼阳甚至不能够细看靖安侯最后的冲锋，要在被锁逝世之前脱身。
重玄褚良却还特地顿下来，眯起眼睛，细看了一霎漫天轰落的陨石雨。
焰光万里，石落万丈。
轰轰烈烈，真乃壮景。
这是这座剑锋山、这座五段式厚德载物大阵最后的余晖了……
静看这一眼后，他才抬刀，那柄如分天地的割寿之刀，只在空中轻轻一抹，飘渺得宛如彷佛烟云一般
就已经收来。
而人们视线所及的、空中的一切，已经全部消失了。
包括云，包括火，包括好像无穷无尽的陨石雨……似乎从来都不存在。
一刀斩出万里晴空！
掌十万秋杀之军，调动军阵力量，重玄褚良能够发挥的杀力，绝对是在真君条理。
只是掌控十万大军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强大的约束，限制着主帅不能像伟力归于自身的强者一般自如。
历史上大凡以军阵磨杀衍道强者，必要先让其陷入阵中，以兵煞困锁，然后连绵不绝地打击，才可以完成……
所以曹皆才会让晏平来锁定虞礼阳。
天穹空空。
重玄褚良收刀之后，便自引大军后撤，该分的功勋秋杀军少不了，接下来的事情暂时与他无关了。
十万大军如流水泻地，在苍茫大地上涌动自由，真是一幅令观者舒畅的图景，有一种说不出的自然轻快。
用兵的艺术，莫过于此。
在这场剑锋山强攻战的图景里，没有人注意到夏国靖安侯华鸿诏。
因为他已经连同剑锋山护山大阵最后的余晖，一起被凶屠那一刀抹来了。
其人最后的冲锋，竟是连个光影也不存在的。
不见壮烈。
留在剑锋山上的，只有七零八落的无主之师、七残八缺的破损大阵……
“奉节已为齐境矣！”
戎冲楼车之上，曹皆如是道。
此刻虞礼阳已走，五段式厚德载物大阵最后的攻击被抹来。
整个剑锋山，已经是不设防的存在。
整个奉节府，二十三城，皆在齐军马蹄之下、刀锋之前！
这位刚刚逼退大夏岷王、用不到一天时间打破剑锋山的伐夏主帅，又连下三道军令……
令曰：“令陈符所部接收剑锋山，勿为不用要之伤亡！”
又令曰：“传令李正言，着他领所部，在保存实力的情况下，攻城拔寨。三天之内，我要奉节府全境易帜！三天之后，我要逐风军集结于涟江西畔。届时我要以逐风军为先锋，攻入祥佑府！”
又令曰：“传令陈泽青，好生运作情报。‘岷王虞礼阳亲守剑锋山，坐拥大阵强军，一天都没守住。’这消息我要在最短时间里传遍贵邑城全城，叫妇孺知闻！”
连续下达三个命令之后，他便转身走进戎冲楼车里，再不看战场一眼。虽是旌旗飘卷，虽是人潮汹涌，虽然血与火尚未燃尽，但这个阶段的战事，已经是结束了……不用再看。
守在戎冲周边的旗官，迅速纵马而来，将曹皆的命令传向各方。
阮泅却依然袖手立在钢铁城垛之后，眺望天边散而又聚的云。
他虽不通兵家之学，但也能够看得懂曹皆的这几个命令。更从这几个命令里，看到了曹皆对这场战争无与伦比的自疑！
接收此刻的剑锋山，根本半点难度都没有。
用哪只军队都可以。
但朝议大夫陈符是个极重分寸、极讲规矩的人，他所掌的郡兵，也定然比东域列国联军军纪更好。能够很好的完成“勿为不用要之伤亡”的命令。
而这个命令体现的意志，和曹皆第二个命令是一以贯之的。
让更精锐的逐风军来攻占奉节府全境，而不是让三十万郡兵或东域列国联军来做……也是因为逐风军这样的天下劲旅，军纪严明。在战争本身之外，不会做什么烧杀抢掠的事情。
至于“又要打得快，又要保存实力”的要求，则完全是为擅少奔袭战的摧城侯李正言量身定做。
这样可以安抚东域列国联军不能摘功的心情。
毕竟谁有李正言用兵神速呢？
但其实……剑锋山一天都没守住，虞礼阳都逃了，整个奉节府还有谁能脆守？
三天易帜听起来很难，实际上哪怕是东域列国联军也都能够做到。
统筹全局，兼顾各方，是为三军主帅。
之所以曹皆会如此下令，无非是因为
这是一场灭国并土之战，不是劫掠之战。
在曹皆的战略思维里，已经把打下的夏土，当做齐土。把俘虏的夏国人，当做将来的齐国人。所以才会格外关注战争之外的损耗。
整个夏境打残了的地方，等战争结束后，可都是要齐国耗费资源填补的。
而这样的想法，又如何不是体现了曹皆的自疑呢？
至于第三个命令……
陈泽青已经负责了很久的齐国情报工作，对这方面的事情得心应手。负责此次大战的情报相关，亦是顺理成章。
曹皆让传的那句话，很有意思。
说的每一个字，都可以算是事实。没有添加一个字的主观观点，也因此不能够被夏国人作为谣言打击。
但其实，倘若真实只被截取一角，本身与真实的相貌就已经截然不同。
完全抹来了齐军为此支出的代价，也掩盖了虞礼阳的权衡和牺牲。
首战告捷，且是一天之内逼走虞礼阳、击破剑锋山的大捷，曹皆当然是要最大化地利用其舆论影响。
绝大部分人，不会在意战争中齐军动用了多少力量，也懒得来想秋杀军直接以军阵之力强攻是什么程度的损耗……人们只会注意到，大夏岷王都守不住剑锋山，一天都守不住！
这会给夏国人留下多么深刻的心理阴影，制造多么浓重的恐惧？
若单纯以战事利益得失来衡量，其实很难说今天的剑锋山之战是占便宜了，很难说半个月的时间，和百艘棘舟消耗的海量元石、秋杀军进入暂时的休整，到底哪个是比较重的代价。
但对曹皆来说，这一战夏国所启受的丧失，还且等后看！
曹皆果断下了重注，这一战打的岂是眼前？
虞礼阳当然也看得到这一点，但是绝对于对夏国军人士气的打击，一位真君的丧失，是夏国更不能启受的。
曹皆昔日好像是改变了风格在冒险，颇有孤注一掷的架势，但下的其实还是必胜的棋！
在看到虞礼阳的第一时间，他就算清楚了战争的结果，于是毫不犹豫下注！下注！下注！
在百艘棘舟齐发，剑锋山防线千疮百孔的那一刻，虞礼阳就注定要亏损了。
唯一的悬念，只在于两害相权，他会如何选择……
甚至于这也并不是悬念。
因为谁都知道，要“取其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