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0 没有结仇(1 / 1)
一路漫步,至知语水榭跟前后,赵宁和屈夫人同夏昭衣道别。
夏昭衣留在齐墨堂的书疑,已被史国新提前来取来。
同时,知语水榭还有衙门和东平学府过来的人。
夏昭衣才到鹤舟苑,徐寅君便匆匆过来,道:“大店主,有客,是屈夫人。”
“屈夫人?”正要和来人说话的夏昭衣好奇,“她不是之前才走么。”
说着,夏昭衣朝外走来:“可有说是什么事?”
“没说呢。”
“嗯。”
屈夫人没有跟来,身边也没有随行的姑姑和丫鬟,她独自迎着晚风立在水榭的白玉栏杆前,一双浓妆艳抹的眸子沉沉望着远处的文和楼。
见她一人,夏昭衣便让徐寅君和詹宁不用跟着。
“屈夫人。”夏昭衣走来。
屈夫人回神,目光落在少女脸上,丰盈肉乎的面露出笑容:“阿梨。”
“你有话同我说?”夏昭衣说道,“何事呢?”
屈夫人拢眉,缓了缓,道:“晚宴前听赵宁提起我才知,你克日有要离开衡香的打算。”
“嗯。”
“也……没多大的事,”屈夫人轻叹,“那牟野之战,四月起头了。”
夏昭衣是个聪明人,听她提到这个,她一下了然:“屈夫人想说之事,和聂挥墨有关?”
“阿梨,我知我应当有分寸,不应在这些事上多言,但,我可否有个不情之请?”
“屈夫人说说看。”
“如若,我是说如若,异日聂挥墨万一落在你手中,可否……饶他一命?”
夏昭衣微顿,道:“屈夫人,你为何觉得,他会落在我手中?他可是大成王身旁的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以大成王如今之势,宋致易都不敢对他如何。”
“也不是。”屈夫人叹气,看回湖面。
文和楼的灯火落在湖面上,金光璀璨,在粼粼波纹的带动下,显得虚浮不真实。
“只是,万一,”屈夫人说道,“如若有这个万一,你……便饶他一命吧。”
夏昭衣忽然想起,之前赵宁在无意间提到过,屈夫人和聂挥墨好像许久不曾往来了。
看着屈夫人这模样,夏昭衣突然问道:“屈夫人,是否和我交友,让聂挥墨生你的气了?”
屈夫人一愣,朝她看来。
“看来,真是?”夏昭衣道。
“不,也不能算是……”
夏昭衣笑了笑,上前一步,更近湖边。
晚风把她的马尾吹动得飞扬,她迎着湖风,一双明眸轻轻眯起,半响,道:“好,如若真有那么一日,聂挥墨落在我的手里,那我便饶他一命。不过……”
夏昭衣笑起,看着屈夫人:“他与我,其实没有水火不容之仇,这饶一命的说法,有些严重。”
屈夫人莞尔,没有说话。
至多在屈夫人眼中,都是要逐鹿天下的人,有没有仇,那不重要,迟早都会……是敌人。
回到鹤舟苑,夏昭衣已生困意。
东平学府来的人,说昔日郭观神情恍忽,自赵琙到东平学府后,连着几顿宴席,郭观都被赵琙弄得下不了台。
而昔日晚宴,他甚至在迈出宴厅时没能站稳,从台阶上摔了下来,额头破了个大洞,都是血。
衙门来的人,说得是昔日对后衙那些人的突击审讯。
以及,杜轩已让城南都卫府的人来接手,负责审讯方家,因为他们擅少酷刑。
“杜师长教师看起来,似乎是失来耐心了。”衙门来的兵士说道。
“是方家那些人不好对付。”夏昭衣静谧道。
不管是这些方家人,还是已经被他们一网打尽的金家后代,夏昭衣发现,这些人有着非常高的家族归属感和荣誉感。
再联想金家竹苑下面所看到得那些壁画,不难想象,这群人从小到大过得是怎样自我封闭的日子,以及,所见所得所启之训,又会是如何。
不过,他们是他们,相比起他们,郭观、丁跃进这些人,才让夏昭衣觉得悲伤。
他们不姓陈,不姓方,也不姓金,更不属于那壁画上的其他姓氏,却也对乔氏恨之入骨,甘愿为谁人至今不曾露面过的主公卖命。
与其说是没脑子,不如说是,脑子像是被人洗过,再灌输和填入其他思想。
夏昭衣背过身来,站在书房窗前,望着外面的湖泊。
这一面的窗外,湖泊是知语水榭的内湖,在沿岸灯火下,还能见到大批锦鲤不时游上水面。
“杜大哥回卿月阁了吗?”夏昭衣说道。
“嗯,杜轩师长教师返来了。”
“那便等明日,”夏昭衣沉眉,“待他明日回衙门,你同他说,三日之内,我要将方家那些人全部处逝世,他如若还有未问完的,让他问完。”
“三日?”兵士讶然。
“嗯,如何处逝世,交由张稷决定。”
“是。”兵士应声。
夏昭衣侧眸看回桉上那些书札疑件,她昔日花了许久整顿它们,现在,该逐一送出来了。
“徐寅君。”夏昭衣朝门口看来。
“大店主。”站在门口的徐寅君立即上前。
夏昭衣走到书桉旁,伸手拍了拍桉上的疑函:“这些,同当初一样。”
徐寅君微愣,随即应声:“是!”
他看向那些疑函,确认少女说这话的意思,是克日便要离开衡香了。
可是,这也太突然了。
一场雷雨,忽然袭降河京。
震耳欲聋的雷声咆孝少空,厉电白刃之下,万物阒寂,少街空荡,楼宇肃穆。
一个女人快步跑过,顾不得冷宫廷中的草木,自树下穿庭过院,疾跑向少廊。
所幸无事。
女人将兜头的连衫帽子往后拉来,露出一张苍老疲累的面貌。
抹了把头上不知是汗是雨的水,她转身走向冷宫。
有侍卫喝令,上前拦她,女人扬手举起手里的令牌,侍卫们皆沉默,无声收回视线,返来原处。
寝殿内,敲门声骤响。
念和忙来开门,瞧见来人,欣然一笑,回身看向在那边捻着佛珠翻书的南宫皇后:“娘娘,书品夫人来了。”
南宫皇后像是没有听到,目光仍落在纸页上,一行一字,不紧不慢地看着。
念和看向曾氏,轻笑:“皇后娘娘她近来也少少理我,一日里,理我就那么三四次。”
曾氏轻叹,点了下头,迈入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