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3 大军集结(一更)(1 / 1)
隔日还是绵绵阴雨。
辰时不到,江面上浩浩荡荡而来近百艘大船。
掌柜的负手站在门口,和邻里数十人看着那些大船。
码头上,杂役苦工们已准备就绪,便待大船一泊岸,就要开工。
买菜返来的两个妇人看到江边的男人们,上来找人群里的丈夫,顺便说起昨晚发生在烟花少街上的事情。
逝世了两个人,一个是屋顶上的,一个是屋子里的。
屋顶上的是黑衣人,屋子里的是一个妓女。
妓女天天都在逝世,他们觉得不足为道。
但是这个黑衣人便有话头可说了,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吸引过来。
“跑了一男一女!”妇人压低声音,“官府的人在抓了!听说,还是天定帝那边的人,就是那宋致易!”
掌柜夫人丁氏刚从客栈侧门出来,听到声音,耳朵高高竖起。
前面那些没能听到,跑了一男一女这几个字,入了她的耳,以及还有后面那句,官府的人在抓。
“一男一女……”她小声嘀咕,抬头朝客栈楼上看来。
“而且还有悬赏,但我们不识字,看不懂,悬赏银两得来金福坊门口的告示牌上看才行!”
“对了,听说还跑了个小姑娘,那小姑娘少了翅膀一般,像是会飞,上跳下窜的……”
后面这些话,丁氏听不出去了。
一男一女,宋致易的人,还有悬赏。
昨晚来得这一男一女,那姑娘便是永安口音,永安曾是大乾都城,现如今是大平朝的都城,既是永安来的,说不定就是宋致易的人。
不管是不是昨晚来得一男一女,她都觉得需要来官府说一声,毕竟是外来的。
眼下这般时局,真要出了什么事,他们拿什么来保命。
想着,她转身返来,准备换身更简素的衣裳上街。
两个妇人带来的话题,热度并没有继承多久,众人的目光又看回江面上浩浩荡荡顺风而来的大船们。
昔日的规模比之前几日都要大,其中几十艘船上,他们所见并不是成箱货品,而是披胄提缨的兵士。
旌旗在江风中猎猎大张,兵士们横竖成列,规整严肃。
岸上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越来越多人往江边而来,所有人的目光看着那些兵士,不敢再高声语。
客栈楼上,支少乐的门窗开了很小的一道缝。
他也在看,但只能悄悄地看。
一艘又一艘大船过来,江风吹遍整个人间,支少乐心里忽然有些怅然。
战士最为荣光的时刻,除却胜仗而归,便还有这样英挺而立,不怒而威,为万千人所瞩目和敬畏。
支少乐觉得怀念,但又有些许厌恶与排斥。
仅这一刻,他可以理解为什么许多男人好战,好征服。
但是打仗,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田大姚为人凶悍,对下治军严峻,对外酷刑颇多,且好虐杀。
这种彪悍风格,严重影响到田大姚所攻占下来的所有城池。
程妙德的尸首被送至官府后,官府贴出告示,同时将他分尸。
把人的头颅高悬于市集,已经是“田大姚们”的老传统了。
丁氏走了许多的路来到金福坊门口,看完告示才觉察身旁的人在指指点点。她循着他们所指看来,一眼瞅到远处那颗人头,吓得赶紧双手祈福,口中碎碎念叨神明顾行,百鬼弃逃,家宅平安,凶煞莫扰。
这时候,一片哭声传来。
不仅丁氏,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
嚎啕大哭的是个十六来岁的姑娘,双膝跪在地上,求官衙里的老爷做主。
在她一旁,是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身后有个岁数略大的妇人在拉她,边拉边打骂她,听意思,是她的母亲。
“昨晚逝世得净芸阁心雨娘子,正是她亲姐!”有人小声说道。
“看家人模样也挺清白的,怎么来当妓女呢。”
“就是,逝世了便逝世了,哪还敢来闹,眼下这场面地步,这种事能上台面吗。”
丁氏听他们说话,忍不住插嘴:“当婊子来钱快呗,这都不懂!”
官衙里面有看上来能做主的人出来了。
岁数略大的妇人见状,更着急了,拼命拉着地上在哭的少女想走。
少女脆持不肯走,便对着她没头没脑一顿打,揪得衣裳都变形。
“彼苍大老爷,为我做主,为我姐姐做主!”少女忍着痛,大哭朝前面跪爬。
出来的只是一位司录,目击围观的越来越多,他冲一旁衙役挥手,示意赶紧将尸体抬出去,将人也带出去。
妇人仍抗拒,连连说不想给官老爷添麻烦,这就走。
旁边的衙役们心生焦躁,直接将她扯开,朝地上摔来。
“你不想出去就别出去!”一个衙役叫道,和同伴抬起躺着尸体的担架。
少女跟着司录出去衙门,司录将她和尸体一起拾在大堂,便来后面忙了。
大堂里的衙卫也没有几个,且不是严正站岗,而是坐在一旁闲散说话。
少女跪在尸体旁边,等了又等,什么都没有。
她看向一个衙卫:“官爷……”
衙卫们像是听不到,继承和同伴说话。
“官爷!”少女提高声音。
几个衙卫终于有反应了,但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不理了,照旧继承说话。
又过来小半个时辰,少女挪动一下麻木的双腿,看向那边打发时间的衙卫。
比双腿更麻木的,是她的神情。
缓了缓,她垂头看着一旁的尸体,哭肿的眼眸愣愣的。
这时候,官衙大门外传来动静。
少女连回头的想法都没有了。
几个正闲散的衙卫们听到动静,忙都站起,朝门口跑来。
“咦,”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这是干什么呢。”
“师长教师,她是来喊冤的。”一个衙卫说道,同时将她的情况简单一说。
“喊冤,那陈永明呢?”中年男人问道。
“陈大人近来可忙……”衙卫回道。
中年男人点头,朝大堂走来。
衙卫们忙跟上。
“姑娘,”中年男人温暖说道,“你且渐渐同我说,我能为你做主。”
少女抬起头,中年男人眉眼生得温暖,鼻梁略塌,唇角挂着一抹笑。
少女动了动唇瓣,下意识哑声问道:“大人是……”
“某姓辛,单名顺。”中年男人笑道。
“辛顺大人,”少女顿时磕头,“请大人为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