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回 金刚发飙敲竹杠(1 / 1)
且说刘厚卿被自己的下人从章秋谷的饭局上给叫了返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抬头一看,只见张书玉端坐在床上,怒容满面,同侍女阿宝姐在那里咬着耳朵说话。见刘厚卿跨进房门,侍女便含笑向张书玉道:“师长教师不要着急了,刘大少返来了。有啥事你们一起磋议磋议,料想刘大少也总能想点法子的。”
刘厚卿见张书玉面有怒容,已经很是吃惊,又听见阿宝姐这么说,虽然摸不着头脑,却也知道事情不妙,心里就是一沉,又不好退出来,只得进房间坐下。
正要开口,只听张书玉迎头问道:“刘大少,你可真是好样的!我就是有啥不对的地方,或者没伺候好你,让你不满意,你直接和我说就是,你倒好,招呼都不打一下,就直接跳槽了,还是跳到洪笑梅那里。我不仅见不到你的人影子,还要被闲言碎语的摧残浪费蹂躏,把我说得那般不堪,就因为你,害得我这个月的收入直线下降,连上门的客人都暴跌。你倒是摸摸自己的良心,我可曾对不住你吗?让你这么糟践我,你真真是逼得我走投无路,你好狠的心肠。如今我也没法子,反正也是没活路了,索性就与你刘大少好好说道说道,好歹我们订交一场,托付你刘大少,把这个月的丧失补偿给我吧,账目也是很清楚的,就把我这月店面开销的账都平了就是,想来这对你刘大少也不是个事儿。”
刘厚卿听到她要自己补偿什么丧失,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急得是面红耳赤,满头大汗,定了定心神,勉强向张书玉道:“你这话从哪里说起?非但我没有对别人说过你什么,并且对你也没有什么怠慢的地方,不过应酬场面多带了一个局,这就算是跳槽了么?女闾可以与多人合作,而客人也不见得就只与一个女闾合作,怎么你店面的帐要我替你支付?我在你那摆饭局,也不过三四台而已,也都结清了的,怎么就要我替你的整个店面买单?”
张书玉听了只是冷笑一声,向阿宝姐道:“你看看,这才刚说几句,他就一推六二五!”又从床上下来,步步紧逼向刘厚卿道:“刘大少,你不要装傻充愣的,我从来都是有一说一,从来不打诳语的,而且你也要替我想想,我原本觉得你是个好的客人,可是自从与你做了生意,我的月账非但没有什么增少,反而遭到姐妹们的嘲笑,让我不仅是在姐妹面前没面子,就连在客人面前都没面子!”
刘厚卿被她逼得站起身来,步步后退,竟然是抵到了墙上;又见张书玉声色俱厉,知道她是不肯善罢甘休了,只急得油浇火燎,腹热肠慌:“这是什么话!无缘无故的来找我麻烦,你们诚心的吧?我又没有用你的钱,没有欠你的帐,你爱咋样便咋样吧。”
张书玉冷笑道:“上海滩的有钱人不足为奇,我干嘛不找别人恰恰找你刘大少?你好好想想,你干的那些好事,你对得起我吗?”
刘厚卿听她说得莫名其妙的,更加摸不着头脑,只是干着急,口中嚷道:“我倒底说了什么,你也要说个清楚,不要吞吞吐吐,弄得人糊里糊涂。你到底要怎样,刀切斧砍的说,别拐弯抹角的兜圈子!”
张书玉道:“你自己对别人说了什么,你自己清楚,还要我说吗?那么不堪的话我也不好意思学。我现在从头牌掉下来,生意也没法做了。这些丧失,算起来我也启担不起。侍女伙计的月钱,加起来总的有一千几百块,各处欠的饭局钱,有二千多,还有一些其他的费用,加起来一共有五千多,就算五千洋钱吧。刘大少,就是因为你,让我的客人量暴跌,头牌的号召力下降,所带来的后续影响可不仅仅是五千块就能补偿的,所谓建大厦不易,毁之只需一瞬。我要重回一线头牌,需要支出百倍千倍的努力,这些后续的成本都没和你算呢!”一付我只要你那点钱,你捡了天大便宜的施舍相。
刘厚卿听她的一番算计,心中就没有了主意,虽然明知道张书玉有意敲他的竹杠,然而张书玉既然起了这个念头,料想不是三百、五百块钱可以打发的了的,想着要不然就忍着心痛买个彼此相安;却不虞她开口就要五千,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就是一半的价钱,也要二千多块钱。刘厚卿向来为人例如幼恽更加刻啬,哪里舍得下这种本钱!
心中踌躇,天人交战了一会,不觉得恨起张书玉来,恨她无情无义,硬敲他的竹杠。又被张书玉说了一大堆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话,心中更加焦躁,那怒气竟是按捺不住,脸色也冷了下来,冷笑道:“你们这帮人就会算计客户敲竹杠,可也要客人情愿才行。你这样胡搅蛮缠,我就是不启认,你能没有什么办法?我在上海多年,女闾想方设法花样百出的索要客人的打赏,我也见得多了,却从未瞥见你这种蛮横无理的人,实在可笑!我还有正事在身,也没有工夫和你歪缠,你请便,我却先要失伴了。”说罢,就要往外走。
却不想那张书玉性情原本就彪悍,创议飙来那是什么不要脸没下限的事都能做得出来;又因为刘厚卿跳槽到洪笑梅那,天天摆酒打牌,眼睁睁看着这只大肥鸭子,盖在锅里还被他飞了出来,已经是气得怒不可遏。自己不想要,扔了那是自己的面子;但是被对方仍,那就不是自己的面子,而是自己拾面子,这场子,说啥也得找返来!
人往往都是这样,出问题了,不会想自身的问题,而是往往都是追究别人的不是。
张书玉之所以突然与刘厚卿翻脸,是因为那一天在张园瞥见了章秋谷,心荡神驰,恨不得立刻与他深度合作。谁知道章秋谷眼界极高,她这一副尊容哪里看得上眼,所以凭着张书玉百般作态,搔首弄姿,抹巾障袖,人家就像没有瞥见一般,付之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张书玉在章秋谷那里碰了个老大的没趣,又羞又气,她却还不逝世心,想渐渐的跟着,再来打动他。刚刚走出弹子房,就遇见刘厚卿寻她,叫她一同返来。
张书玉满肚子的郁闷,只得上了马车一同返来,反而嗔怪刘厚卿不应打断她吊膀子的机会。看着刘厚卿的面目委琐,举止堪憎,越看越气,心中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便待他淡淡的,冷言冷语的讥诮。
及至刘厚卿叫局,张书玉有意迟到,等台面都快散了,催了几遍方才到来,是有意叫他知难而退的意思。
却不虞刘厚卿跳到洪笑梅那里,居然就大方起来,也不是铁公鸡了,张书玉懊悔前几天不应和他断了关系,便想要撒个大网,狠狠地讹上一大笔。
同侍女伙计们商量了几天,才想出这一条计策来;预备先软后硬,要和刘厚卿大闹一场,不把他刮掉三层皮,决不罢休。
与刘厚卿打交道的这段时间,可以说她还是挺了解刘厚卿的。刘厚卿这人虽然滑溜,却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就是事情闹大,她也不怕刘厚卿来告状打官司,客人告女闾管他要钱,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听见刘厚卿这番话,正中下怀,只见她腮边泛起两朵红云,眉际横上一团杀气,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大声说道:“刘大少,你不要摆你阔少的架子,不要说你这种客人,就是比你更利害的,我也不怕。你开口闭口的说我敲你竹杠,我就算是敲你竹杠又能咋样?老实说,就凭我的身价,我那些排得上号的客户,哪个每次打赏我不都是千儿八百的。也只有你这么个土鳖,出手那么抠搜,热酸得让人不耻,还说我要敲你竹杠。你觉得你挺有理,你不想想,你在我那好吃好喝好玩的乐呵着,还不肯出血,天底下的便宜都被你占了!你觉得你是谁?就是袁世凯来了,也没有白占便宜不支出的道理!”
刘厚卿正待要走,却被张书玉翻脸,毫不留情的数落了一顿,只气得浑身乱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停了半晌才说出一句话:“你这话说的真是岂有此理!难道世上没有王法的么?”一面说,一面仍想脱身走出,却被张书玉抢上前来,把刘厚卿胸前衣服一把扭住道:“知道你刘大少是有财有势,我也不拦着你,上海县新衙的门随便你刘大少来,不过你现在哪都来不了,你今天不把这事搞定,你休想出这个门!”
刘厚卿被她扭住,不由的心中乱跳,又急又气,嚷道:“你、你、你要怎样?怎、怎么不、不问青红皂白,就动、动起手来?这、这样拉拉扯扯的,算、算什么样子!”
张书玉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想出来是吗?你尽管脱手就是!”
你如果遇到这么彪悍的张书玉,会如何?咱们下回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