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无忧（1 / 1）

江波荡漾，无风无浪，预计三五日的行程因为风讯安逸而暂且耽搁了下来。 披斗笠垂钓的周然并不着急，也就没有用呼风唤雨的神通作弊。他其实对即将到达的新地图有些感兴趣，所以找了一个理论上应当是最了解这个世界的人。可惜，阿鹊姑娘端着鱼篓，气鼓鼓地坐在一旁，显然不是很高兴。 “你就一定要这个时候问我？” 皇女当然看到了阿鹊姑娘的不满，毕竟她就这样抱着鱼篓坐着，目光始终盯着自己。 “择日不如撞日，更何况，你说过，之后会听从我的命令。” “嗯！？” 宛如彷佛杜鹃少鸣，阿鹊姑娘抽气的鼻音响亮，吓得刚中计的鱼儿都直接脱钩了。 “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希望以身相许。” 然而周然却没有什么感觉，反而按部就班地和阿鹊姑娘表明，只是那副始终不变的笑容明显表明他就是有意这么说的。 “那又怎么样，就算报恩也是我先来的！” “是是是，你先，你先。” “我倒是觉得你不是在戏弄她，而是在戏弄我。” 看着面前两人互动，皇女多少有点不适，虽然作为观测者不能带有主观情感，但是她也不得不启认自己心中多少有些不忿。 不忿的缘由，她自己其实心里也很清楚，但是这一点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这你就多想了。不过还是聊正事吧，说起来，你应该对武周相当了解吧。” 面对周然的问题，皇女点点头，作为观测者她的确无比了解这个所谓武周的王朝，无论是它的起源还是兴盛的过程，无论是它的疆域还是它的物产以及如今遍布它疆域的敌人。 包括其中的服饰文化。 就好比她如今这一身鹅黄襟带的红花底宽袖少裙，虽然相比于它的原主人阿鹊姑娘很不衬身，但是正因为其宽松的特质而不会很明显。毕竟阿鹊姑娘的第二性征的确有些犯规了。 抛开那些令人烦恼的小事，皇女启认周然询问她，的确是一个相当明智的选择。但是很显然，周然选择找她来询问，一定不止是要问下一站的具体情形，他的目的，依旧是弄清楚观测站与帝国的联系。 只可惜，就算想通了这一点，皇女也无法拒绝给周然提供赞助。 “你问吧。” 抱着视逝世如归的决心，皇女思考再三，还是同意了周然的咨询。她又能怎么办呢，就好比那些展策人组织，只要接受了雇佣，就算是攻打它们的母星，不一样还是要为帝国的科技提供赞助嘛。 只是周然其实比她想象的要简单得多，拒绝答复本身就已经代表了答案。他如今已经不需要再在观测站与帝国的联系上有所纠结了，他真的只是出于情报的准确性才优先斟酌询问皇女的。 “没必要这个样子，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些愈州的事情而已。” 仰躺在藤椅上，周然的姿态始终是悠哉闲适的，一般来说，只要他的好奇心被满足，他其实并不会过于主动严肃地处理那些事务。人生在世忙忙碌碌，本就不堪其扰了，他并不喜欢自寻烦恼。 所以在处理关系的时候，他比较倾向于将话阐明，既不烦扰别人，也不烦扰自己。 这大概就是沟通所能达到和他所预期的效果。 当然若是言语不足以沟通，他如今也颇懂得一些法术拳脚。 “最好是这样。” 目光如故带着些狐疑，但是皇女也不打算继承纠结这些了，她只是慢条斯理地叙述她对于这个文明的了解和认知。 “愈州是荆北第一大州，无论是面积还是疆域内所包含的复杂地形，都是荆北区域内的第一。总体人口七十七万户，共计三百二十一万，其中武修占据总人口的两成，最高战力按照武周如今的修行系统来推算，是罡境巅峰···” 一连串的数据被皇女按照伏妖司的统计风格报送出来，让一旁的阿鹊姑娘彻底傻眼了。她的确听周然说起过，这是一个观测了武周上百年的异世之人，但是她还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够拥有这么详细的数据，并且还能随口报出来。 “一个苦海境都没有吗？” 皇女很明显知道周然所想询问的重点，所以她将此地的能量裁定值直接换算成了武周所划分的境界。只是面对周然的这个问题，她却稍微有所游移。 “按照概率来说，这么多人中间多少会有一两个，但是实际上经我们调查并没有发现。就像是有某种机制锁住了这条进化方向一样，无论是愈州，还是人口户数更多的镐京都是一样的。当然，也许他们有某种足以讳饰自身能量参数的技艺也说不定。” “那么灵修呢？” 周然觉得真实情况可能更接近于皇女最后一条推测的那样，但是这一点大概要等到和愈州的伏妖司接触之后，可能才能有所验证。 “有个名为闻法宗的教派，尚未发展到百人以上的规模，其余四五人乃至于单传的小教派，共计十二个。” “终究是大州郡，比起吴城郡这种小地方，还是要强上不少的。” 在一旁安静聆听了许久的阿鹊姑娘终于插话，她的确很讨厌面前这个外邦女人，但是她却也不能否认，这个外邦女人很有用处。 “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如果只论人均武修水平，吴城郡反倒是比愈州要强上不少的。只是吴城郡人口户数过于稀少了，总户数只有十四万户，总人口也只有四十四万。” “诶？” 尽管并不是很能理解对方如何得知具体人口户数以及所谓人均武修水平，但是阿鹊姑娘对比了一下她在伏妖司所查看的档案，几乎挑不出多少出入。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看了一眼似乎要化身教授授课的皇女，周然只能用眼神制止了她，随即摸出之前皇女送给自己的小型探测器，起头给阿鹊姑娘讲解什么是数值探测，什么是能量值换算。 “真是可怕的技艺。” 几乎是第一时间，阿鹊姑娘就想到了这样完备且神秘的技艺代表了什么，她虽然没有真的见过周然口中所谓的星球以及皇女所搭乘的能够在星球之间航行的舟楫，但是她能够想象，拥有这样可怕技艺的国家，究竟强大到了怎样的地步。

“你们会入侵我们吗？就像那些异族一样，劫掠我们的庶民，消化我们的人口，奴役我们的人民，然后···” 面对阿鹊的问题，皇女似乎并不知晓如何作答。她的确很想说不会，但是高文明的骄傲促使她不愿在低等文明的土著面前说谎。不过，随即她看了看一旁并没有什么透露表现的周然，还是给出了一个颇为肯定的答复。 “不会。” “放心，她既然说不会，那就是真的不会。” 看到皇女的表现，周然大抵上算是确认了自己可能存在的权限，所以也就很顺畅地帮皇女递了梯子，也以避免阿鹊姑娘继承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不得不说，阿鹊姑娘虽然从未有过什么外星人的概念，但是她就能很敏锐地察觉到其中潜藏的危险，这种天赋只能说是与生俱来的。 或许高级文明对待低等文明肯定不会像阿鹊姑娘说得异族入侵那样野蛮，但是实际上他们极可能更加残忍。毕竟起码在群星这款游戏之中，周然曾经的所作所为足以将他推到所有低等文明的统一面，他是真的会榨干低等文明的每一分的价值的。 那无关于道德，只是耸峙于银河之中最基本的野心。 “你还真了解她呢。” “那是，我可是这里最了解她的谁人人。” 面对阿鹊姑娘的白眼，周然照单全收，他可不会因为这一两句幽怨的话而动摇。更何况，他也很清楚，阿鹊姑娘也只是抱怨两句而已，大事小事她从来分得很清。 ··· “首座，吴城郡的客船耽搁了，可能比预定的日子要迟上两天。” 高耸入云的阁楼上，一身璀璨银饰的女子独坐，她侧卧托腮，眺望着弥漫着的云海。这就是伏妖司的蛇首座黎玖，她自从接到了龙首座的密疑之后就一直等在了这座愈州第一阁云海阁之上。江家的那位大小姐自然不值得她如此，但是新一任的两淮第一，就不一样了。 “让你收集的讯息有结果了吗？” 声音缠绵如蛇，哪怕始终不曾直视她的手下也不禁心神颤动。但是随即那位黑袍的手下就已经稳定了心神，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已经妥当了。这位新晋的两淮第一如今十九岁，是实打实的罡境巅峰，并且还是一位夜游境的灵修。但是关于他的身世，已经被羊首座刻上了绝密符，我们无法破解。” “老羊动作还真快呢，江家的小丫头刚查出来，他就直接脱手了。看样子，他是抱着奇货可居的想法的，就怕到时候货没卖出来，反倒被打了脸。” 也不在意自己手下是否愿意听到这些辛秘，蛇首座似乎并没有背着他人的意思。不过相比于龙首座的制衡学说，蛇首座的这些手下，全是她培养的逝世士，倒也没有什么泄密的可能。 荆北的伏妖司都清楚，蛇首座是所有首座之中最不寻常的一位，因为此外首座所管辖的伏妖司大抵上还能算得上是武周的兵马司。但是蛇首座不一样，她会明白抽调荆北所有伏妖司之中突破气境的精锐，以蛊毒掌握成为她手下的逝世士。 当然，若是不愿意也不会真的强求，作为荆北的唯一的罡境巅峰，只要有人可以在她手中走过二十招，她也会解开蛊毒的掌握，放任其离开荆北。 至于那些愿意受蛊的，都会受到她手把手的训练，然后编入她所谓“无忧夜卫”的亲卫行列之中。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个举动，各州郡的官员才清楚左丞相给予了这些伏妖司首座多大的威权。 只要不主动举起反旗，无论你拥兵自重也好，私下处置州郡少官也罢，都任由这些伏妖司首座自己的意愿。而对于他们的考评从来都只有各地妖患程度和首座之间的切磋论武这两项。 可以说基本上都可以算是地方上言而无疑的土皇帝了。 “你在这里编排老羊，不怕他在十年考评之时，给你来点儿狠的？老羊谁人人可是睚眦必报的性格，可不会像你猴叔这样怜香惜玉。” “猴叔你可真会装大尾巴狼，不知道的还觉得你和凌全换了位置呢。” 面对忽然出现的猴脸面具，蛇首座似乎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意思。她和这位自称“猴叔”的猴首座，暂且也算是盟友，毕竟对方的确和她家里的少辈颇有渊源。 “小姑娘牙尖嘴利的，也不知道随了谁。” 佩戴着猴脸面具的男人打量了一番那些戒备的“无忧夜卫”，随即坐到了蛇首座对面的座位上，自顾自地自斟自饮起来。 “你这些小玩意，在十年考评的时候估计是派不上用场的。当初阿龙他就算阵法修为通天，左丞相也没允许他和鼠首座对决时用上。你这些蛊毒傀儡，恐怕也是无用功。” “我哪里会指望他们，而且这些人也不是按照正经蛊毒傀儡流程走的，真要是书里那种蛊毒傀儡就好了。” 配着银链的玉手拍了拍面前的桌子，对面带着猴脸面具的中年男人只好无奈地也给蛇首座斟满了酒。他也算是看着面前这位蛇首座成少起来的，此番前来也是提醒这位无法无天的小辈，不要打那位两淮第一的心思。 只是如今看来，算是白担心一场。 “放心，谁人周然，我对他没什么兴趣。只是路过荆北，总不至于一点儿过路费都不交，那也说不过来。老龙那边既然被他一次性除了吴城郡的三大妖和历山大圣，那么总不至于他路过愈州就是单纯路过吧。” “历山大圣又不是真的大圣。” “大妖总还是大妖的，况且我收集到的疑息不也说他对于妖邪，从不留手嘛。” “他对人，也算是凶名赫赫。” 几番交谈下来，猴首座大抵上也算是清楚自己这位晚辈的意思了，这位蛇首座是打定主意要借周然的手干一票大的了。虽然他很清楚蛇首座应该会用一些怀柔的手段，但是谁知道那位少年意气的英杰会有什么忌讳，他应当还得多待一段时间以防意外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