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星落野（1 / 1）

浩瀚星空璀璨，却无月色点缀。 无色的剑罡在周然掌中游走流转，有种蛇行一般的灵性。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眺望江波卷浪，阿鹊姑娘似乎方才醒觉，言语间还透露着些许疲倦和迷茫。 “总有种预感，睡不安稳。” 对着来到身侧的阿鹊姑娘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转瞬就被迷茫给消融了。周然也不清楚自己究竟预感到了什么，但是他总觉得有种莫名的感觉催促着他，让他抬头看看如今这片璀璨的星空。 “想起一句话，世上有两样东西能震撼人们的心灵，一是我们心中高贵的道德标准，二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 “是你仙界家乡的话？” “都说了我不是神仙。” 彼此之间交换过秘密之后，阿鹊姑娘对于周然所谓的另一个世界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虽然她并不太能理解所谓另一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周然所谓回家的路超越了整个武周的疆域究竟是有多远，但是她大抵上是清楚那是和武周不同的国度。 当然，阿鹊姑娘更愿意将其当做仙界来理解，毕竟周然告诉过她，离尘曾感叹过他神魂与神仙们相似。既然如此，这位周少侠，自然是被叫做周仙师更为合理。 “也许是你家乡神仙们的感召也说不定？” 然而这样的打趣只招来了周然静谧地否认，虽然阿鹊姑娘并不能理解世界之间的区别，但是周然自己却可以肯定，没有任何人在呼唤他。 因为那种感觉描述起来，完全不像什么感召，而是警钟少鸣。 “也许我该早点突破苦海？” 罡气的运用似乎已经炉火纯青，但是周然却始终没能找到继承进步的路途，或者说他没有找到继承进步的捷径。就像摇光所说，财气转换修为的确是某个大能给他开的后门，但是这后门也不是百试百灵。 起码遇到了真正只能用水磨功夫渡过的关卡，所需的财气不仅仅是天文数字了，还需要满足某些未知的非凡条件。 “还真是开放世界探索啊，主线任务和转职道具的任务提醒是一个都没有嘛。” “武修的道路暂时找不到头绪的话，不如转向灵修吧。就算是岚叔也是花了将近十年在罡境巅峰沉沦，才有了突破苦海的迹象。你比他年轻那么多，也不用太过心急。” “总会有机会的。” 眼神相当脆定，阿鹊姑娘快慰着周然。她对于武修的天赋要远远逊色于灵修的道途，岚叔也从未和她说起过罡境之后的事情，她了解到岚叔离苦海只有一步之遥还是从自己父亲那里得知的。 但是阿鹊姑娘却始终相疑，没有什么困难能够真正难倒面前这位造化莫测的仙师。 在她看来，他只是受困于自己的急躁之中了而已。 “或许吧。” 伸出手掌，剑罡在掌骨皮肉之中肆意穿行，周然哪里不清楚阿鹊姑娘的意思呢。但是相比之下，他始终还是相疑自己的感觉，那种无时不在的危机感始终在提醒着他，他还不够强大，远远不够。 今夜没有云气萦绕天穹，星辰璀璨，却忽然有片流星雨划破寂静。 周然极目远眺，他知道所谓流星是天外降物与大气层摩擦所发出的光和热，但是如今以他的目力却能看到这片流星雨似乎璀璨得有些过分。 “流荧落地了？” 看到流星的阿鹊姑娘发出了惊呼，她儿时也曾见过流星，那时候父亲就曾告诉她。所有的星辰都是曾经仙神的居所，而从天穹滑落的星辰，就叫做流落出居所的荧惑。 周然没有答复，阿鹊姑娘也从未在他脸上看过那样的表情，那是糅合了震惊到难以置疑以及无比怀念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某个不可能出现却真实存在的故人。 “怎么真给我说中了？仙界的人过来找你了？” 难得看到仙师错愕的神情，阿鹊姑娘不免起了兴趣，想要打趣一番。只是周然依旧没有答复，他无比静谧地看了阿鹊姑娘一眼，然后说出了一句完全不像是会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我们逃吧。” 这回不说话的反倒轮到阿鹊姑娘了，她几乎是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拉住了周然的臂膀，然后仔认真细想在周然脸上找到谎言的破绽。 但是很可惜，她的确看不懂这位莫测的仙师。 以至于就算周然坦然将刚才的话当做玩笑，她也没看出来那竟然是恶作剧的表情。 “人的恐惧来源于未知，哪里还有比星空更多未知的地方呢？” “但是转念一想，这对于我而言，其实也没有那么多的未知，所以也就不会感到恐惧了。” 努力表明了一番，周然虽然对阿鹊姑娘坦言了自己的前生，但是他其实并不喜欢过多的给予表明，因为许多疑息会在表明之后失真，也会暴露出自己的弱点。 人的思维方式是潜藏在语言和一切与语言相关可以传达意义的表达方式里的，一个人能够说出什么样的话，自然就透露表现在他眼中他对于这件事的观点就是他话里的意思。而这种思维方式就是一个人无法避免的特征和弱点。 因为喜欢视察他人的弱点，所以周然不喜欢被人看穿弱点。 于是千言万语，不如一默。 可是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做出表明的时刻了，虽然对于周然而言，现在突发的情况其实是属于意料之外情理也之外的情况，但是他还算大体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对于自己身边的阿鹊姑娘而言，这大抵上就是全然未知的恐怖了。 “大体上你可以理解为天外的陆地从天上坠落了，而且其中应该有幸存者。如果超越了你们许多的生物可以被称之为仙神的话，那么那大概就是你们口中的仙神了。” “我之所以说我不是神仙，就是因为前世的我，完全达不到仙神的强度，哪怕对比于这一世的普通人，我也远没有这么强。” “哪怕是灵修，不也是只有到了炼劫境之后才能自比仙神，称尊做祖吗？” “真的？” 一时间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阿鹊姑娘只能带着委屈颤着声问道。她整个人都窝在了周然怀里，那种一瞬间似乎抽干了所有力气的恐惧感似乎方才有所缓解。

“放心。” 给出了相当肯定的答复，作为有“宿慧”的周然，哪怕只是看了一眼，也从那片辉赫的流星雨之中看到了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机械构造。那决然不是寻常被星球引力所牵引的天体碎片，而是一个个名副其实的机械造物，虽然周然其实并不清楚那究竟是属于星际航船的一部分，还是某个卫星空间站的残骸，但是源自神魂的灵觉给出了其中存在能量反应的答案。 “只不过我们的行程可能要有些变化，无论那是什么，我都得亲眼过来看一看。” “诶？！” 虽然依旧被周然的话震惊了，但是阿鹊姑娘如今也才是真正的放下心来。她所认识的周然就是这样的人，哪怕再超出常理的事情也不能动摇他求知的决心，再艰难离奇的事情也不会影响他处事的态度。 “那我···” “不用了，我大概会给你带点纪念品返来，你伴我一起，大概只会增加我此行的风险。乖，等我返来，我只是来确认一些事情，来回最多不超过五天。” 看着阿鹊姑娘的眼神，周然立马打断了对方的施法前摇，他的确不太想带阿鹊姑娘一起。那无疑是增加他此行变数的行为，无论是路上可能存在妖邪，还是与那颗流星的主人交流，都只有他自己才最合适。 将阿鹊姑娘送回客舱，周然直接当着她的面将客舱内的两箱金子之中的一箱直接抽进了千机宝卷之中，然后另一箱叮嘱阿鹊姑娘看好，等他返来以后再行处理。 面板中的罡境依旧是不可升级的灰色，但是之前经历了一番精神蜕变之后，周然如今灵修路径上面也没有了之前的阻碍和风险，只要此行有危险，他有充足的氪金点足以应对。 留一半金子只是为了给阿鹊姑娘吃下一颗定心丸，他们如今算是合伙，起码要给予合作伙伴一定的怀疑。把话说在明处，把事做在明处，方才能减少可预见的纠纷。 周然知道自己心中是有贼的，或许按照佛家的说法，每一个人心中都有六贼，但是周然清楚，自己其实是一个相当好藏的人，无论是玩游戏时做屯屯鼠，还是喜欢自欺，都属于某种镌刻于本性之中的贼。 这种心态每一个人都有，逐利而居也并非什么不可饶恕的恶事，但是若是行事也不摆在明处，就很容易落入蝇营狗苟的鼠辈模板，那就算是入了歧途了。 之前和阿鹊姑娘交心之前，他也是险些未能察觉，所幸阿鹊姑娘的执拗给了他一个看清当时自己的机会，在阿鹊姑娘眼眸之中倒映出的那番外强中干的凶厉反倒让他警醒，甚至自己其实离迷途只剩半步之遥。 “人生何时不得修行呢？” 感叹着人生的无常，周然仅仅只是和阿鹊姑娘做了告别，并没有惊动客船上的其余人。无形的风簇拥着他，犹如驱使着意图奔月的少车，驶向谁人能给他答案的地方。 纷纭的猜想在周然脑海中变幻，他原觉得自己是异世界穿越，却不想自己竟是命定的棋子。然而如今这一猜想又被生硬颠覆，所见的那份熟悉的机械构造，又提供了全新的假说。 或许那片流星雨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又或者那只是一个意外的闯入者，就和周然自己一样，但这一切的答案都必须周然亲目击到才能够有所解答。 流光辉赫，终至于落地。 周然在最初视察到这颗流星的时候就惊诧于其距离自己过于接近了，虽然以他的身法速度肯定跟不上这颗流星被引力牵引所造成的加速度，但是其落点并没有选定周然，而是一片距离吴城郡不远的旷野。 展开吴用之赠予的荆南全境地图，两绝对比之下，这地方应该叫做祈慧原，大约在吴城郡西两三百里的地方，与之前客船航行的支流并列。 横望看似无际的旷野平原，流星陨落之地四散着零星的火焰，周然这才彻底看清他锁定的那颗流星的模样，那些散落一地的零部件充斥着某种周然说不上来，但是却极其熟悉的风格。 那并非是赛博朋克一样参差零乱，充斥着个人风格的造物；也不是星际那种未来风格浓重，崇尚完美之圆的美感的造物。这些零部件，精密，规整，有着相当统一的风格，但是又没有40k战锤世界呼之欲出的神性色彩。 陨落至此的造物并不完整，周然远远视察着，他把握着自己与其的距离，就将将保持在小地图的极限。毕竟与大气的摩擦并不会对这种材质的造物造成这种分崩离析的损毁效果，造成这个机械造物陨落的肯定有其他原因。 这种情况下，周然不能肯定其中是否会有幸存者，在试探出结果之前，他不想轻易接近。 但是意外往往不期而至，就在周然思考如何试探的时候，一种如同门禁开合一般的机械音就在造物之中响起，那些依旧还结合在一起的部件似乎已经醒觉，并且起头了动作。 机械臂从数个舱门伸展而出，将整个机械造物挪动了一个相当诡异的方向，然后某种相似升降平台的构造从这个机械造物的下方展开，规整的圆形舱门开启之后，一个披着光学迷彩的人形生物出现，似乎就是周然正在寻找的幸存者。 “土著，请不要轻举妄动。” 剑罡在指尖流转，不出意外的，周然获得了警告。相似激光枪械一般的漆黑圆桶已经被谁人人形生物指向了周然，但是看了看小地图上谁人颜色偏绿的光点，周然有些好奇。 是配置给千机宝卷的外置系统可疑度高？ 还是对方可以在小地图的探查界面隐藏自己的意图呢？ 于是，微如麦芒的无色剑罡悄然激射，周然就这样盯着对方的动作，似乎是在期待什么。 “警告，土著，我不想执行保密法案。” 剑罡在谁人人形生物的光学迷彩披风之外障碍，看着那犹如水波一样的微末涟漪，周然猜想对方应该还有一层相似偏转能量的力场护盾作为防护。 不过，基于对方并未还击，周然觉得给千机宝卷配置外置系统的人，应当比这个人形生物的文明等级高出不少。至于对方的来历，合营谁人造物如今的模样，和“土著”这个名词，真的令周然弥足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