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阳谋野望，学堂风波（1 / 1）
我的好大儿，这些年，在南边，你都学了些什么啊！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糊涂？封爵这种事是我一个王爷能干的嘛？ 完颜洪烈先是震惊，接着，有一丝气愤，但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窃喜...... 心情很复杂。 寂静了大概有十个呼吸，完颜洪烈才开口道： “这话......是你自己想的？” 杨康不觉得意道：“武林中那些高手，大多把名声比性命看得还重要，我想彭连虎也不例外。” “父王可在晋冀察召开一次比武大会，敕封胜者，赠予厚赐，王府年年供奉之。如此，江湖中人必定趋之若鹜，而那彭连虎也不得不亲自前来了！” “其后，父王再私下召他相见，封官许愿，恩威并施，他岂敢再不屈就？” 这一连串的，完颜洪烈仿佛听到了账房里的算盘在响。 这阳谋，简直无解啊！ 我代表官府举办武道大会，但局限于晋冀。 众所周知，这三地江湖当中，彭连虎、沙通天二人就能排进前五。 彭连虎号称晋冀黑道第一高手，这个称号并未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但昔日，朝廷为你背书，就问你来不来？ 这简直就是为彭连虎量身打造的囚笼啊！ 完颜洪烈已不单单是震惊，而是萌生了一种，我儿难道是周瑜孔明转世的感觉！ “我儿妙计！日后必是安邦治国之才！” 感叹完，完颜洪烈似是无心道： “你皇爷爷近来身子每况日下，常常念叨你，明日来国子监拜见赵老师后，你再来一躺福安宫吧！” “你皇爷爷若是不在了，恐怕我们爷俩的日子就没这么好过喽......” 这么直白的吗？ 完颜洪烈对谁人位置没想法是不可能的，否则他也不需要拉起偌大一个赵王党了。 为的是什么？单纯为了国家？ 完颜洪烈可不单是個忠臣孝子！ 他直接，杨康就更直接了。 “父王，我支持你！皇爷爷百年之后......” 完颜洪烈眼睛瞪得比牛还大，赶紧捂住了杨康的嘴，扭头看了看周围。 “康儿，不敢乱说！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是，祸从口出，懂吗？” 杨康点了点头。 完颜洪烈在心底感慨道： 这孩子，聪明绝顶，天赋绝伦，发短心少，心智堪称妖孽。 只可惜，终究是个孩子，心里还是藏不住事的！ 见完颜洪烈放心了许多，杨康也就放心了。 “世道多艰，你我父子，共同努力吧！” 完颜洪烈拍了拍杨康的肩膀，谈话就此结束。 ...... 次日一大早，杨康就来到了国子监，准确来说，是女真国子学。 它是金朝中央最高学府，其中两百左右师长教师成员由皇亲国戚和三品以上官员的后代组成。 完颜璟给他找了两位老师，一位是赵秉文，另一位更是重量级。 辽东夫子王庭筠，金国世宗朝左相张浩的外孙，米芾的外甥。 赵秉文的字取法于王，因此也算是他半个老师了。 原本历史上，王庭筠在六年前就已病故，但在这里却还生龙活虎的。 杨康昔日前来是正式拜师听课，至于拜师礼半月前就已送到二人各自府邸上。 昔日课题也很凑巧，正是《春秋》中的“华夷之辩”。 赵秉文是南宋皇室远支，若论辈份，赵扩还得叫他一声叔祖。 然而，赵秉文却是骂南宋皇室骂得最凶的谁人，他主张入主中原者便为“正统”。 相比之下，王庭筠就客气许多了。 学堂内大约有二三十人，大的有二十多岁的，最小才五六岁，估计什么也听不懂，纯粹来挂学时的。 杨康坐在后排默默听着，一言不发。 倒是有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太师长教师听完之后，站起来反驳赵秉文的观点。 他觉得华夷之分与时俱迁而天下之主有德者据之，谁能善待庶民使天下启平谁就是明君就是正统。 赵秉文很不高兴。 听到他的名字“耶律晋”之后，杨康心中一动。 散堂之后，杨康跟在那太师长教师身后。 他刚走出太学宫，就被八个髡发的女真贵族后代堵住了去路。 为首的正是十二岁的完颜豪。 “耶律晋，伱爹是我金朝臣子，你却在学堂上说出大顺不道的话，是何居心！” 耶律晋知道完颜豪是太学馆中出了名的小霸王，不想与他纠缠，便开口道：“我不过疑口胡言而已，你当没听见便是。” “没听见？哪有这么简单！” “你昔日想出这个门也简单，从我们胯下爬出来，再学几声狗叫。我们就现今天这事没发生过！”
完颜豪话音刚落，另外七个髡发女真贵族便都发出哈哈大笑，纷纭摆出架势，用双腿依次排出一个个狗窦，还吆喝着： “来，进！” 耶律晋面红耳赤，握紧了双拳，下一刻，低声下气道： “好，我钻！” 众人笑得更大声了。 见到这一幕，杨康也大概清楚，耶律晋父子后来为何会降受了。 他刚打算上前制止，却见耶律晋来到完颜豪面前，猛地一下将完颜豪推倒在地。 “好狗不挡道！” 终究还是有些少年血性的！ 完颜豪登时怒了：“小娘养的，敢推我？脱手，给我打，往逝世里打！” 他一开口，七个髡发女真贵族后代顿时上前准备围殴耶律晋。 耶律晋虽然练过武，但也只是比寻常人身手敏捷些，而围殴他的七个女真贵族后代可都是好手。 脆持了不到一个回合，耶律晋脸上就已挨了好几下。 杨康目击如此，心道真是天赐良机。 他抄起书籍就拾了出来，“啪”的一声，刚好砸在完颜豪的后脑勺上。 “谁打我！” 完颜豪回过头来，瞥见站在身后一脸不屑看着他的杨康，顿时火冒三丈。 “是你个小杂种！” 那七个女真贵族后代也都停下手来。 此前，杨康在大朝会上出尽风头，这些女真贵族后代也都认得他了。 “是赵王谁人世子......” 他们嘀咕道，家中少辈早有申饬，勿要招惹此人。 完颜豪指着杨康怒道：“愣着干嘛，上，他敢砸我，你们瞎了不成！” 七个女真贵族后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大家都不傻。 咋们欺负欺负耶律晋这种没身份的也就算了，那可是如日中天的赵王世子，不久前才被皇帝嘉奖了，谁敢顶风作案？ “一群胆小鬼！你们不上，我亲自脱手！” 完颜豪说着，撸起袖子，冲着杨康挑衅道：“怎样，敢不敢跟我单挑！” 杨康一愣，他是哪来的自疑？ 完颜豪对杨康是积怨已久。又寻思着自己大了几岁力气足，又一直在练武，再怎么样也不会比这个小杂种弱吧？ “怎么，不敢？” 话没说完，杨康就淡淡回了句“好”。 完颜豪一愣，然后狞笑道：“昔日不把你揍得哭爹叫娘，我就不姓完颜。” 望着向他冲来的完颜豪，杨康摇了摇头。 这完颜豪已经不是单纯的熊孩子那么简单了，哪个熊孩子十一二岁就会强抢民女、当街行凶了？ 如果他不是完颜瑄的儿子，早逝世不知道多少回了。也正是因为完颜瑄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儿子，倒是让完颜璟对他放心了许多。 结果可想而知，别说杨康这半月来修炼有成了，就是两世力气的叠加，都足以碾压他了。 当然，杨康也没下重手，只是给他揍得鼻青脸肿而已。 七个女真贵族后代以及耶律晋都看呆了。 这......赵王世子这么能打的吗？不是说他是个神童书呆子吗？ “你......你敢打我......返来告诉我父王，他不会饶了你的！”完颜豪肿的跟个猪头似的，他还是生平头一次受到这么大委屈。 杨康呵呵一笑：“你疑不疑，你父王还得带着你来我家登门赔罪？” “怎么可能！”完颜豪像一只发怒的豪猪似的，“等着瞧，你等着瞧！” 说完，就在那七个狗腿子的簇拥下飞速地离开了。 杨康望向耶律晋，耶律晋拱了拱手以表答开意：“耶律晋拜开世子了！” “耶律兄不用多礼！”杨康连忙上前将他扶起，“伤势如何？” 耶律晋尴尬一笑道：“小孩子大闹，一些皮外伤，不碍事。” “若是无事，我便先告辞了，改日再登门拜开世子。” 耶律晋看起来，似乎不想同他走得太近。 杨康心中也清楚。 这估计是他爹耶律楚材的意思！ 耶律楚材，此时正在通州作同知，他的父亲耶律履曾担负过尚书右丞，因此也算是贵族出身了。 后世觉得，耶律楚材有房杜之才，孔孟之仁，是最被低估的名相，以一人之力为华夏文明续命。 杨康最初拟定的人才招录名单中，耶律楚材便高居朝堂榜首。 如今的金国宰相是宗室完颜匡，耶律履同完颜匡关系不睦，因此耶律楚材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压，近来才从河南调到通州。 而耶律楚材的政治立场也非常睿智，他保持绝对中立，不参与任何党争。 无论是完颜洪烈还是完颜洪煦的说合示好，他都拒之门外。 可他再怎么洁身自好，也不会想到，昔日他的儿子耶律晋会和赵王世子结识。 杨康执意要送耶律晋回家，耶律晋实在是盛情难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