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官与民（1 / 1）
此时赵丰走下马车，也来到了巷子口，他一身明黄色的衣袍仿佛天上的烈阳，让一众庶民抖动得更加厉害。 郁华仙子耳畔灵风微动，洞察人心，只闻恐惧。 她有一神通，名谛听。 可闻心听音，洞察因果。但由于成仙地限制天数，对于人心她只是听到最强烈心念。 这些人极度恐惧赵丰，他们并不知道赵丰身份，却恐惧一切衣着华丽者，这衣服像是皋比做的一样。 郁华仙子初入尘世，但也不是瞎子，她看得出来大乾并非他们自己说的那样国泰民安。平原尽头总是冒着的缕缕狼烟，城外饥民遍野，城内挥霍无度。 只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这天下万民对于赵家的恐惧。 赵丰眉头紧锁，眼中的厌弃止不住溢出来，道：“汴京神都之地，怎会有如此多衣着摧残浪费蹂躏暴露者？真是有辱斯文。” 此时听闻动静从府中出来江富贵，被外边的阵势吓了一跳，随后看到人群中的赵丰，连忙上来跪下，道：“奴，拜见九殿下。” 他在顾温手下做事自然也见过赵丰，只是不同于顾温，他平日里根本没资格跟对方搭话。 赵丰瞥了一眼他，问道：“此地为何聚集了如此多衣冠不整之人，可是流民？” 江富贵顿时满头大汗，恐怕对方误会他们收留流民，连忙表明道：“回九殿下，这些都是城中的庶民，并非流民，最多算是野民，都是汴京人。” 由于人口增加的问题，汴京城历代都有扩张，但扩张的速度比不上人口增加的速度。以及皇帝每年都要修建新的宫殿，一直在对城内民居强拆强占。 久而久之城外就形成了相似集市的聚居点，朝廷甚至为了这些聚居点设立衙门，赫然已经起头朝县一级发展。 这些在城外的庶民被汴京城内称为野民，居于荒野。 “一直呆在这里作甚？” 还不是因为皇宫连年扩张，皇帝年年要建新宫殿。汴京城墙又不会自己往外扩，自然得拆迁民居。 按理来说朝廷都会给补偿，但往往这些补偿款经由层层剥削十不存一。不可能在汴京另买房子，又不想出城当野民，最后只能流落街头巷尾。 江富贵不敢说真话，游移少焉答复道：“水房水单会随时节起伏，涨的时候人手不够，低的时候不需要这么多人，于是温爷只保留部分健夫，其余全部外包。” 赵丰感到有些别致，又问道：“何谓外包？” “只招一天的工，水房不雇佣他们当少工，这样能省下许多钱，灵活调解人手。所以这些人才会聚集于此，好每日接活干。” 江富贵答复道，他打从心底佩服自家那位爷。 简直就是经商奇才，单是这个外包不知省下了多少钱。而且世道越乱，他们手里的便宜劳动力越多。 赵丰听闻后恍然，他知道顾温在从商方面的天赋，但还是感到惊奇。 随后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白衣神女，皱眉厌弃道：“当真是无奸不商，竟如此盘剥庶民。” 庶民无钱便没办法收上税，朝廷也不好把人赶尽杀绝，毕竟这里是汴京。外地征税是会把人弄得家破人亡，大批交不起税的人跑山里落草为寇，可汴京天子脚下却不会。 并非天子残忍，而是庶民就在他们身边。 顾温这是在钻大乾律法的空子，身为皇子的赵丰自然不喜。 江富贵满脸赔笑，连连赔罪，不敢有半分怨言。 可心底却差点骂娘：‘赚来的财帛，还不都是进了你们兜里，温爷好歹还给人家一口饭吃。给朝廷干活别说吃饭了，说不准还得自带干粮财帛。’
官与商，官与民，商与民，一切的矛盾又归结于赵家，那位道君皇帝。 郁华仙子将一切放入眼中，见因果，闻人心。 天家无止境扩张宫殿，官吏从中盘剥庶民，最后反倒是商贾成了善人。 这所谓的天家，不当人君。 反倒是崎岖潦倒的顾家能庇护庶民。 ----------------- 郁华仙子与赵丰先落后入顾府。 其内宽敞大气，下人百余号下人婢女跪拜两侧，步履之间都有青石板石铺路，好一番富贵风光。 她能确定顾家后人的确生活富贵，至多赵家保证了他的富贵。剩余的便不是郁华仙子能够管的，她现在只是一个代表宗门入世者，真正的话语权在宗门内的真君们手上。 就如赵丰也不过赵家的代表，真正说话的是宫里的那位道君皇帝。 虽然剥夺顾姓机缘是门内的决定，但身为三清入世者，受宗门余荫她也有因果在。 无论宗门内部如何决定，她只求问心无愧。自掏腰包补偿是其一，保障其后人生活是其二。 “顾温呢？” 赵丰落座主位左顾右看，伴在身边的江福贵答复道：“昨日温爷染了风热，大夫还在看病，小的已经让人来传唤了。” “让他快些，莫让仙子等急了。” “是，小的这就来请。” 江福贵快步离开，郁华仙子仿佛没有瞥见赵丰的殷勤，转头问起身边侍女道：“顾温在府中过得如何？” 侍女愣了一下，不知这位仙姑为何突然问起自家主子过得如何，难道是远房亲戚？ “温爷生活规律，朝十晚五，平日爱好练养生功，吃食，斗蛐蛐....” 府中都是被收留的穷苦人，文化水平并不高，小侍女也只能捏着手指如数家珍的讲述，用词多有粗鄙之处，惹得赵丰冯祥主仆二人轻笑。 “可有娶妻？”郁华仙子嗓音淡雅，稀松平常的问候语气可放在女儿身问同龄异性却又不一样。 社会风尚守旧，规矩礼仪繁多，却不是方外之人知晓顾忌的。 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侍女忍不住多看了郁华仙子两眼，听声音也不像少辈。 “老爷未曾娶妻，也从不留宿于烟花柳巷之地，府中更无丫鬟得老爷宠幸，当为良配...” 郁华仙子只是微微点头。 这些时日接触凡间权贵，虽明面上光鲜亮丽，可公开里却多不堪入目的污秽。就赵丰而言，府中那些不堪入目的因果关系让人不适。 妻妾成群，面首众多。他觉得掩盖得很好，却躲不过谛听耳目。 顾姓后人还保有纯阳之身，也是难得，实为良配，或可引荐门内门生...... 郁华记得外门多懒散庸俗之辈，每年都会让一部分不及格的人下山还俗。而这些人并不会完全脱离宗门，也不会心甘情愿做一个凡夫俗子。他们会把希望依靠于下一代，会与宗门内一些门生亲戚结婚，甚至是少老。 如此盘根错节下来，便成了山下一个个大家族，掌握凡俗人财地法。像大乾这种王朝只是非凡时期与地点的产物，外界可没有让凡人称帝的机会。 此间事情了却，有她担保顾家昆裔有资质者可入玉清派，莫说是三清门生的家族，就是门生本人应该也愿意屈尊。 天骄永远都是少少数，修行界绝大部分修士都是练气筑基二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