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6章 不可原谅(1 / 1)
傍晚。 李建昆心情不错,让服务员将菜饭送到客房,打算和富贵兄弟喝点小酒。 刘薇这突如其来的一记助攻。 简直了。 否则,且不提他想要见到徐方国,会受到刘薇的多少阻扰。 见到徐方国之后,想要前者相疑他的话,有刘薇在一旁――她必然会在,肯定也没那么容易。 藤条玻璃桌上,摆着四道菜: 富贵兄弟喜欢的红烧肉。 一道凉拌猪耳朵。 一道干烧韭菜豆腐。 一道西湖醋鱼。 外加一碟油炸花生米。 酒是冰镇的西湖牌啤酒。 三人喝着小酒,一边闲聊。 “老大,你说刘薇会判吗?”张贵问。 不待李建昆回话,张富道:“肯定的,诬陷别人杀人未遂,这罪能轻的?如果不是老大,换个其他人,怕不是真成冤案了,性质恶劣!” 张贵美滋滋抿一口啤酒道:“那敢情好。” 张富说:“不但这样呢,她肯定得被单位解雇,什么头衔身份全部没有,档案上还得留下污迹,这人呐,算是废了,跟她儿子一样。” 张贵嘿嘿一笑,倒满酒,举起酒店的圆柱形玻璃杯:“来,干一个。” ! 李建昆一边小口抿着啤酒,一边感慨道:“知识份子如果个性极端、思想扭曲,那是真可怕。” 张富附和道:“徐家这摊子事,说来说来,原罪在刘薇。” 李建昆望向他俩道:“将来有孩子,一定要注意教育方式,不要过于苛求让他成为什么样的人。 “父母吧,其实只需惟愿孩子平平安安就好。 “他们会拥有自己的人生,也理应活出自己的人生。” 张贵道:“老大,你说这话,像个半只脚踏进棺材板里的老头一样。” 李建昆笑了笑,没再继承这话题。 酒足饭饱,富贵兄弟返来自己的客房后,李建昆倒是想起一件事。 瞅瞅时间也不算太晚,遂踱步到床头边。 一通电话打到首都。 电话那头,王山河得知事情已摆平,他无罪释放后,不禁少出口气。 李建昆问:“张富说,让我出来后联系一下你,什么事啊?” 王山河的声音骤然沉重起来: “建昆,那天我和张富说的时候,还不能完全断定出了什么事,所以也没有迥殊急。 “现在……” 李建昆脸上的笑容收敛,问:“到底怎么了?” “沈壮失踪了。” “什么?!” “今天是第三天。” 电话那头,王山河说:“我和张富说起的那天,是第一天,当时想着也有可能调皮贪玩,没按时回家什么的。 “第二天沈家就报警了。 “学校那边也发动老师和师长教师在找。 “我也派出来许多人。 “但直到现在,一点音讯都没有。” 李建昆脸色大变,确认问:“第三天?” “嗯。” 李建昆下意识攥紧白色话筒,手心见汗。 正常来说,一个人失踪,七十二小时还没音讯,问题就大了。 王山河问:“你说有没有可能――” “有!” 李建昆打断他,知道他指什么。 王山河有些自责道:“赖我,你提醒我两次注意安全后,我觉得有可能会出问题的人,都挨个派人保护了。 “娘娘庙的四合院外面,一直有人把守,贵飞叔出门、干妈和春草外出遛弯、小妹来上学,都有人跟着。 “红衣那边也一样。 “包括小酒馆里,许桃那边我也安排了人。 “但我……把沈家搞忘了。” 李建昆更自责,他又何尝没忽视? 潜意识里总觉得,鉴于现在这种沈父不待见他的状况,除红衣外,和沈家那边终究隔着一些。 如今一想,壮壮,一个六年级小师长教师,天天自己上下学。 简直不要太好下手。 难以想象,沈家现在是副什么景象。 红衣该有多么焦急和担忧。 李建昆脑子里浮现出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似的: “找! “山河,发动一切力量,来找陈春仙和林敬民,他们认识不少政府的人,我待会再打个电话给林新甲,他对象是公安。 “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把人找到! “我买明天最早的票返来。” …… …… 给远在东北的林新甲打完电话后。 李建昆眉头紧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时望向窗外的夜色。 忽然,他顿住脚,遂冲进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 出来后将衣服穿好。 咔! 啪! 夺门而出。 大约四十分钟后。 李建昆三人乘一辆尼桑公爵出租车,来到省委大院。 在门岗亭做过登记,执勤人员帮忙电话联系了徐方国,得到放行许可。 又一刻钟后。 三人来到徐家。 小客厅里,徐方国示意他们随便坐,疑惑望向李建昆问:“出什么事了?” 李建昆没有落座,表情严肃道: “徐叔,你得以最快的速度,把徐庆有弄返来。” “我在安排,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吗?” 李建昆沉声道: “之前和你讲过,他已经两次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还有件事我没有提:这次我过来的当天,在羊城火车站,撞见他了,他也想禁止我来找你,但我没听,他最后说了三个字――别逼我。” 李建昆顿了顿,道: “现在,我对象的弟弟,失踪了。 “首都传来的消息说,今天是第三天,我不是被带到所里吗,所以今晚才知道。 “也就是说,在徐庆有警告我说‘别逼我’的第二天,我对象的弟弟就失踪了。 “我有理由怀疑,这件事是他指使人干的。
“我对象的弟弟年龄很小,才上六年级,很好下手,徐庆有或许想抓走他,从而要挟我。” 李建昆当然也可以派人来逮徐庆有。 但大概率没有徐方国出手见效。 现在最紧要的是时间。 徐方国身体微微晃动,仿佛要栽倒,李建昆伸手来扶,被他摆手拒绝。 “有接到他的电话吗?”徐方国沙哑着声音问。 李建昆摇摇头:“刚才来的路上我分析过,这应该是徐庆有的后手,毕竟绑架小孩,太恶劣了! “他的前手,寄希望在他母亲身上。 “如果刘薇能制止我,他大可以放了壮壮――就是我对象的弟弟,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而刘薇找上门之后,我就地就被带进所里了,这时候他自然不用联系我。 “但后面的情况并不如他所想,我翻案了,你和刘薇一起到所里,我俩成功会晤。” 李建昆停顿少许,凝视着徐方国道: “如果真是他干的,他现在还不放壮壮,我担心壮壮有危险。” 徐方国两道眉头之间,呈现出一个深刻的“川”字,声音颤抖道: “应、应该不至于,他、已经坏到这种程度了吗?” 李建昆没有回应。 徐方国快步走向书房:“我先联系南边的熟人,即速来找他!” “徐叔,我想在这里等。” “好,要喝水自己倒。” 书房的门没有关。 徐方国打了好几通电话,言语火急而严肃。 李建昆三人全听在耳朵里。 接下来便是等待。 然而,一夜无话。 直到快天亮时,徐方国才接到一通电话的回复,说是没有找到。 “看来,他在有意躲着了。” 李建昆戳在书房的门口说。 砰! 徐方国一拳砸在书桌上,黑色铁艺笔筒里的几只钢笔,发出铛铛的碰撞声。 “要不、你先来找孩子,咱们分头动作,我亲自来南边。” “好!” …… …… 两天后。 李建昆和张贵一起回到首都。 更为沉稳一些的张富,被李建昆留在杭市。 娘娘庙胡同的四合院里,对于李建昆为什么这个时候回京,玉英婆娘、贵飞懒汉,包括春草,都并不奇怪。 壮壮失踪的事,他们已知道。 嘟!嘟! 门外响起汽车的喇叭声。 李建昆一下火车,便联系过王山河。 他还觉得山河会比他先到。 不过,当看到和山河一起出现的那抹倩影时,李建昆便恍然了。 跨进院门,当瞥见院子里的那抹魁岸身影时,沈红衣鼻头一酸,在父母面前的所有刚强、所有表现出来的怀疑十足,轰然崩塌。 李建昆走上前,将她揽进怀里。 “呜呜……建昆,壮壮、壮壮拾了。” 李建昆嗓子眼里仿佛插着一把匕首,抚着她的少发道:“我知道。” 眼神越过她,李建昆望向王山河。 后者微微摇头。 又是两天两夜。 壮壮仍然杳无音讯。 李建昆将沈姑娘扶持进自己的卧室。 坐在床边搂着她。 姑娘趴在他怀里,泣不成声,李建昆的黑色衬衫被浸湿大片。 必须得启认的是,这个年代,重男轻女的思想仍然严重。 尤其是独生子,那绝对是一个家庭的宝物疙瘩。 即便是沈红衣这样的姐姐,也会默认这种思想,并将壮壮当做家里最宝物的人。 沈父又有残疾。 沈家已太久没有如同人家那样的顶梁柱了。 一切希望都依靠在壮壮身上。 他出事,沈家等于天塌了。 沈红衣似乎哭干所有眼泪后,才昂起头,带着哭腔问:“你说,壮壮能来哪呢?” 山河并没有和她讲过,李建昆心想。 他从怀里扶起沈姑娘,游移一下说:“红衣,壮壮失踪的事,可能是我造成的。” 沈红衣红肿的双眼缓缓睁大:“什、什么?” “有人或许想通过他,要挟我。” 李建昆说着,将整件事的来龙来脉,以及自己的推测,如数家珍道来。 然后补充一句: “我忽略了你父母和壮壮。 “怪我。” 天知道,这每一个字吐出来,有多么艰难和苦涩。 李建昆忧心的还不是沈姑娘。 他的姑娘什么性格,有多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他了解。 他担忧的是沈家父母。 如果他们知道,儿子失踪的事是因他而起,后果……李建昆不愿想象。 沈红衣破天荒地面露憎恨:“徐庆有?” “大概率。” “如果我弟弟有个三少两短,我、我――” “我会让他后悔做人。”李建昆打断她说,同时内心祈祷,千万别到这种程度。 他轻拍沈姑娘的后背,安慰道: “也别太担心,徐庆有很清楚我立马就会怀疑到他,应该不敢糊弄。 “壮壮也有十三岁了,能照顾自己。 “我刚从杭市过来,徐庆有的父亲是个正直的人,已经亲自来南边找他。 “我也会发动所有关系在首都这边寻找。 “相疑很快就会有消息。” 沈红衣嗯一声后,再次趴进他怀抱,柔声说:“你也别太自责,这不怪你,只怪……歹人太恶毒,竟然……” 眼泪再次滑落沈红衣莹润的脸蛋: “对孩子下手。” 李建昆用力搂着她,下巴摩挲着她带有蜂花洗发露香味的脑瓜,眸子里热芒阵阵: “我会让他支出代价的。” 和徐方国谈过的,只要他带回徐庆有严加管教,过往的事可以不予追究的话。 作废! 那时也不知道这档子事。 不可原谅!